万国之国 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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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德温和塞萨尔没有休息多久,他们才勉强擦了把脸,换了衣服,就被赶上战场,履行扈从的另一桩重要任务了。

  因为圣殿骑士们允诺了出城作战,国王也答应了除了首恶,不再屠戮受征召和雇佣的平民,但在战场上,虽然说死神的斗篷公正地笼罩着每一个人,但比起那些要么有圣人眷顾,要么有赎金与姓氏护身,或者两者兼而有之的骑士们,他们就是路边的虫蚁,碾死多少都不会有人觉得可惜。

  有被斫伤的,有被砍伤的,有被箭矢射中的,有被马蹄践踏的,还有些人只是倒霉地摔了一跟头,或是被卷入了骑士们的战斗。

  他们头破血流,哀嚎声声,当看到年轻的扈从们提着匕首或是短剑走来的时候——正如若弗鲁瓦提醒的那样,他们哀求,哭泣,告饶,断断续续地许诺,或是说谎自己是某个大人物的私生子。

  塞萨尔的心却令人称奇地平静了下来,因为他在另一个世界,也曾经见过这种惨绝人寰的景象,只不过那时候,灾祸来自于大自然,而非人类。但在死亡的威胁前,人们的反应并没有太多不同,他们眷恋着这个人世间,即便再不美好,再不公平,他们还是想要活下去。

  而他要履行的职责仿佛也如当初。

  来判定哪些人可以活下去,哪些人只能去死。

  这里有比现代医学更好,更快的治疗手段,但教士和修士们不会为一个普通的平民治疗,哪怕他可以支付祈祷的费用也是如此,他们得到的圣人眷顾要用在更宝贵的地方,即便此时并没有什么贵人受伤,但谁知道下一刻就会不会有了呢?

  而且这里是战场。

  只是骨头折断,皮肉翻卷,脑袋昏眩,撒上一把土止血后或许就能活的,塞萨尔就会叫农兵把他们搬到一边,但那些明显的大出血,颅骨骨折,器官破裂……他们除了苟延残喘上一天,两天之外,休想逃脱死亡的定局。

  他们或许还在呼吸,或许还在呻吟,或许还有意识,他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这双眼睛会在你的梦中重现很多次,鲍德温担心地看着塞萨尔,却见他只是半跪下去,任由那个没了希望的人握住了他的手。

  “救……救救我……”

  “我不能。”塞萨尔说,他并未移开视线,这个人的额头塌陷了下去,胸部戳刺出一根断裂的骨头,即便是在一千年后,也未必能够获救:“我无法搭救你的躯体,”他低声说:“我只能搭救你的灵魂。”

  他的身上再次充盈起柔和的光芒,但这次不是为了战斗,“我带了圣油,你若是愿意,我就给你擦油,为你祈祷。”

  那人原本溃散的瞳孔立刻凝结起了起来,他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人,“啊,”他咕哝道,“我见过你……见过……啊,”他的脸上居然出现了喜悦之色:“你是……你是……你是我们的小圣人!”

  “是的。”

  紧紧捏着塞萨尔的手放松了,“太好了,”那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说:“太好了,请……我能上天堂的,是吗?”

  “是。”

  那人闭上了眼睛,在塞萨尔给他擦油,而后一刀刺入他喉咙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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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干什么?”

  接过阿马里克一世递来的杯子,瓦尔特喝了一大口冰凉的葡萄酒,他一边痛饮,一边腹诽国王的小肚鸡肠——居然没加热,也没香料,但他也安了心,一般而言,赠给俘虏吃喝就表明后者不会被处死——阿马里克一世可是处死过十二个圣殿骑士的,虽然过错的性质不同。

  他看到战场上再次出现圣光的时候,还以为那孩子遇到了顽固的敌人呢。

  “他是不是想加入圣殿骑士团?”圣殿骑士说是骑士,事实上应该说是武装修士,所以他们才会说,只听从天上之主的安排——圣殿骑士中的教士也确实可以给别人做圣事。

  塞萨尔的行为只要不为自己牟利(损害了别人的利益),或是冒充教士和修士,也不会有太多人追究,毕竟眼睁睁地看着信徒坠入地狱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你就别想了。”阿马里克一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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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第67章 新成员

  鲍德温微微地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点难得的孩子气,毕竟这三年来,他和塞萨尔都在飞快地成长,现在他们已经有大约六法尺高,一百四十磅重。

  塞萨尔还在担心这种成长速度是不是正常的,引来了希拉克略与阿马里克一世的一场大笑,能够看到塞萨尔偶尔问出这些幼稚的问题,还是很有趣的。

  希拉克略随即就为他解除了疑惑,他说,若是在十四岁前就通过了“拣选仪式”,或者说,更早一些,孩子就会沐浴在天国的光辉下变得更加强壮高大,就像是麦苗在阳光下茁壮成长一般,每天都能看到他们有肉眼可见的变化。

  这是件好事,也可以说不那么好,因为孩子若是年纪太小,就算熬过了“蒙恩”或是“赐福”后的反噬,在之后的时间里,骤然拔升的骨头,膨胀的肌肉,甚至只是牙齿掉落引起的高热,也会让他们夭折。

  如今他和鲍德温走出去,几乎已经与一个成年人无异了,就是肌肉还有些单薄,塞萨尔似乎天生如此,鲍德温则是因为依然紧紧缠绕在他身上的痼疾。

  阿马里克一世在忧心忡忡的同时,也一直期待着第二个儿子的降临,拜占庭公主与他结婚的时候已经十五岁,是个适合孕育后代的好年纪,但第一年的时候毫无动静,等到第二年,国王为了祈求儿子的到来又建造了一座礼拜堂,并且许诺说,如果次子降临,他会为圣母建造一座教堂。

  拜占庭公主玛利亚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压力,每次与国王同房之前,她都坚持七天到十天的斋戒——事实上这种做法并不利于受孕,但塞萨尔没法说——在登上床榻前,还要与国王一起祈祷,同房结束后,她也不会随意下床走动,只派遣一个得力的侍女去为她祷告,免得浪费了珍贵的种子。

  终于在九个月前,她被怀疑怀孕了,

  希拉克略检查了王后的尿液,确认其颜色灰白并且有沉淀物,然后又通过一些古老的方法,比如说将种子浸没在尿液里,看看是否会叫种子提前发芽,又或是将尿液洒在怀孕的母兽身上,看看它会不会变得焦躁等等——来验证,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

  国王为此举行了感恩弥撒,还有盛大的游行与施舍,并且恳请一名感望到圣约瑟夫(女性与家庭的主保圣人)的教士,以及感望到圣安东尼(失物者、穷人、受压迫和孕妇的主保圣人)的圣殿骑士来到圣十字堡,请他们来安抚和保护胎儿与王后。

  他甚至还将王后的房间搬到了主塔楼,原先的军械室,理由是那里足够安静和隐蔽,不会让孕妇受到惊扰,事实上人们都知道,国王是希望在真十字架的庇护下,王后能给他生个健康的儿子。

  这个时代虽然还不至于让众人围观王后生产——那是几个世纪之后的事情了,但产妇的房间依然被遮蔽得非常严密,窗户上覆盖着木板与挂毯,挂毯的内容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不是圣人就是几何图形,没有野兽和骑士,免得让孕妇产生幻觉,让胎儿因为恐惧畸形。

  而这么一个黑洞洞的屋子里,只允许点一只小蜡烛,空气混浊,人影幢幢,换做一个胆小的孕妇甚至会直接昏厥过去。

  但地上确定都铺满了最新鲜的灯芯草和香草,保证这是一个“舒适的环境”。

  万幸的是玛利亚公主身体强健,可以坐在椅子上生产,而无需侍女抱持,天顶上还有一根特意固定的绳子,在她感到痛苦的时候可以拉扯。

  不过这些都是由几位贵妇人转述的,男性不被允许进入产房,国王与王子鲍德温,希拉克略与塞萨尔,还有一概重臣都在礼拜堂内等待和祈祷。

  塞萨尔听到博希蒙德正在与雷蒙讨论王后的臀部,这可不是不敬之举,完全是出于对王国继承人的担忧与爱护,博希蒙德说,王后虽然年轻,但臀部宽大,双腿有力,想来生个孩子不是什么难题,但雷蒙举出了自己的例子,他的妻子就是头胎的时候难产死的——然后给他留下了一个蛮牛似的儿子。

  他说,年轻固然是个好处,但经验才是最难得的,一个生产过的妇人就不会这样叫人担忧。

  事实仿佛也正在往雷蒙所说的方向走,一般来说,一个产妇,即便是初产,也应该在一个白昼,顶多加个夜晚就能把孩子生下来,但玛利亚王后的房间里迟迟没有传出喜讯。

  雅法女伯爵面色凝重地走进礼拜堂,她的腰上系着圣母腰带,王后腰上也有那么一条,还有受召而来,担任着监督与接生重任的诸位贵妇也是如此——她们被称之为“上帝的姐妹”。

  在产床上还会有一条羊皮纸束腰带,但与其说是一件饰品倒不如说是一个卷轴,上面写满了祈祷分娩平安的祷词和与生育有关的图画,据说能够保证王后生产顺利。

  但这些圣物似乎并未能让王后摆脱魔鬼的捉弄——女伯爵请求取走一片真十字架的碎片,好让王后握在手里,国王同意了。

  王后发动的时候是在深夜,如今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国王看向窗外,觉得不能继续等待下去了,“叫她进来吧,也叫他们进来。”

  她是指一个肮脏而年老的女人,提着篮子畏畏缩缩,篮子上搭着一块布,但在卫兵们检查的时候,塞萨尔还是看见了里面的剪刀和钩子,她是一个村庄里最容易被指证为女巫的人,但有时候,她又不可或缺,因为在女人难产,而丈夫还要这个妻子的时候,她会把胎儿勾出来——不能的话就切碎。

  鲍德温也看见了,他就是在这时候退了一步的,虽然这三年里他们也跟随着阿马里克一世经历了好几场大大小小的战争,有对撒拉逊人的,对塞尔柱突厥人的,也有对盗贼的,但想到那个被切割的是他的弟弟或是妹妹……

  他们则是一群罪犯。

  玛利亚王后被移动到房间的窗口,确定已经就位后,在国王的命令下,侍从们就开始大力抽打罪犯,他们用尽了力气,在渐渐明亮起来的天光下,那些赤裸的脊背顿时一片鲜血淋漓,罪犯们的哀嚎此起彼伏,他们祈祷,求饶,诅咒……

  他们很明白,如果王后还是生不下孩子,他们就会被鞭挞到死。

  “如果王后不是拜占庭的公主,”博希蒙德幸灾乐祸地说道:“这鞭子就要抽到她身上了。”

  而叫人感到欣慰的是,受到了惊吓的公主似乎迸发出了最后的力量,随着侍女与贵妇们惊喜的叫喊声,大约在天色完全亮起的时候,一个婴儿呱呱坠地。

  但叫人失望的是——真十字架也没能保证魔鬼在最后一刻将王后肚子里的儿子调换成了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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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玛拉确定自己看到公主希比勒笑了。

  她马上低下头,连呼吸都放轻了——自从艾蒂安伯爵离去后,那桩乌龙婚事就不再有人提起,但也只是不被提起而已,所有人都把它记在了心里,并时不时地拿出来品味和嘲笑,至少希比勒公主是这么认为的。

  雅法女伯爵的到访与责备,更是雪上加霜,在女伯爵打了公主一耳光离去后,希比勒公主罕见地大哭起来,并且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好地用餐。若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这桩事儿之前,说不得会有很多少年人来安慰,但那几天他们都像是死了。

  哦,不,也不该这么说,至少亚比该坚持要来探望公主,不过他在艾蒂安伯爵还未安全返回圣十字堡之前就被他的父亲派遣骑士送回了安条克,据说他“走”的时候脸颊肿得就像是一只被蜂蜜腌制过的桃子,而那两个骑士对待他的态度也很糟糕,只差给他套上枷锁和链条了。

  这样的情况直到阿马里克一世与拜占庭公主玛利亚结婚后也没多少好转,这些少年人似乎都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他们对待公主依然尊重,热情甚至殷切,但那种微妙的疏离感就连单纯的达玛拉都能感觉得到,尤其是在玛利亚王后被确定有孕之后。

  达玛拉的父亲给达玛拉分析过,如果玛利亚王后没能生下一个儿子,那么亚拉萨路的继承权就必然会落到公主希比勒或是其后代的身上,而只要成为公主的丈夫,正如博希蒙德曾经期待过的那样,最低程度可以与公主共治亚拉萨路,甚至可以取而代之。

  但如果王后生下了阿马里克一世的次子呢,那么不用多做考虑,鲍德温可以将王位直接传给自己的弟弟,在亚拉萨路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而希比勒公主的继承权就会被推后——如果她的弟弟很快结婚有了孩子,那么借助她来取得亚拉萨路的可能性就更是微乎其微了。

  当玛利亚王后那里传来消息说,王后生下的是个公主,而不是王子后,希比勒的笑容真心实意,她转向侍女——如果不是之前在艾蒂安伯爵这里吃过了亏,她几乎要与她们分享自己的喜悦!

  而正如她所想的,不久后国王就派人来,叫她到礼拜堂去,和众人一起为新生的婴儿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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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德温的眼神几乎是敬畏的……他虽然没发出声,但塞萨尔可以分辨得出他正在恳求圣人给予他庇护,没错,是给他,他在战场上面对四五个凶悍的敌人都不会颤抖,在一个襁褓面前却是手足无措,摇摇欲坠。

  塞萨尔不得不扶住他,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妹妹时,亚拉萨路的王子,将来的国王如果因为激动而昏厥过去了,人们准能津津乐道上好几年。

  他低头看着那个婴儿,她被好几层雪白的亚麻布包裹着,从下巴一直缠绕到脚尖,这时候的人们认为,婴儿的骨头是软的,如果不用这种方法把他/她包裹起来,婴儿就会长成一个侏儒或是怪物——他之前在实习的时候见过不少婴儿,看得出这个婴儿长大后应该很像是鲍德温……

  她继承了阿马里克一世的不少特征,但最重要的那点没能继承到,国王丝毫不掩饰对这个女儿的轻视,他甚至叫人将婴儿抱给鲍德温看,但就算这三年里鲍德温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可这种漫不经心地的态度——他已经开始和博希蒙德,还有雷蒙讨论起有关于远征的一些事情了。

  国王的不愉快塞萨尔也能理解,毕竟他们已经确定了要在这一年的九月出征,避开燥热的夏季与寒冷的冬季,这一次出征可能要耗费好几年的功夫。

  也就是说,在这几年里阿马里克一世不可能再和玛利亚公主同床共枕,孕育子嗣,这个女儿完全不在他的期待之中。

  鲍德温倒是欣喜万分,只是依然不敢碰触和接近他的小妹妹,“你帮我抱抱她。”

  塞萨尔就将公主抱在了怀里,鲍德温靠着他的手臂看了好一会儿。

  “父亲。”他兴致勃勃地问道:“你给她起名字了吗?”

  阿马里克一世倒是准备了一个儿子的名字,女儿……“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这个名字源自希伯来语,意为“上帝的誓言”或“神圣的承诺”。

  如果不是在即将远征的时候——这个名字倒也算得上庄重典雅,但在这个时候,就不由得让人猜测这个“誓言”和“承诺”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鲍德温也觉察到了,在回到左塔楼的路上,他叹着气,和塞萨尔抱怨,阿马里克一世的态度着实过于冷漠了,就算阿马里克一世一直在期待一个儿子,但他依然很年轻,他和玛利亚王后今后会有很多的孩子。

  在这方面塞萨尔还真是没法予以劝解。

  “你不用陪我了,”鲍德温说:“去睡吧,你也是一整天都没睡。”

  虽然这么说,但塞萨尔回到房间后,还是喝了杯咖啡,消除了不多的睡意,他叫来一个侍童,让他去看看达玛拉睡了还是醒着,如果醒着,她有没有兴趣和他一起去市集。

  因为需要筹备粮草军械的原因,原本每周一次的集市变成了每周两次,而且即便不是在集市日,也有商人走进来买卖货物,只要不那么显眼,监督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塞萨尔没有缺过一次集市,不过他都是以陪伴达玛拉为名去的,为此他匣子里的金币少了整整一层,达玛拉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但塞萨尔从来就不会叫人做白工。

  这天他又离开了城堡,直到午后经(下午两点至三点)的时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只来得及掩上房门,还没能走到窗前,掀开遮光的挂毯,就听到有人轻咳了一声,“你买了什么?”

  塞萨尔手一松,掩藏在斗篷下的一大包东西就掉在了地上。

  (待续)

第68章 药草

  只听一声清脆的敲击声,火石被打亮,一支蜡烛被点燃——来人似乎也没有掀开挂毯,打开板窗,叫人窥视的意思——火光摇曳,照亮了他的脸,那不是别人,正是王子鲍德温与塞萨尔的老师希拉克略。

  希拉克略转过头来,看着塞萨尔,“把门关紧。”他说,在塞萨尔转过身来关门的时候,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塞萨尔面前,弯腰捡起了那个包裹,包裹很小,也很轻,希拉克略一言不发地将它放到一个大衣箱上打开,开始翻检里面的东西。

  “这都是什么?”希拉克略问道。

  塞萨尔犹豫了一下:“药草。”

  “很高兴你还没把我看做一个白痴。”希拉克略说:“我还以为你会告诉我这都是你用来做饭的调料和香料,就像是你对那些蠢蛋说的那样。”

  “你很谨慎,你也很小心,你并不和任何人约定,也不和他们做第二次交易,你在集市上游荡,身边还有一个达玛拉,一个颐指气使,需索无度的贵女,没人会以为你才是那个热衷于集市的家伙,没错,大部分人都会以为,你买这些东西不过是一时兴起,或是受人欺骗。”

  他举起一个块茎:“乌头,嗯哼,”然后又抓起一大把植物的茎皮:“接骨木,苍耳,甘草……”他注视着塞萨尔:“但盯着王子鲍德温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吗?盯着你的人有多少知道吗?”

  “老师……”

  “他们确实不懂这是什么,也没法弄到一点——你和鲍德温可能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如果是用来服用的,鲍德温就一点不剩地嚼碎了咽下去;如果是用来擦的,就把它掺入到擦武器用的猪油和棕榈油里;用来浸浴的就把它们装在一个纱袋里,等晾干了直接丢进火里。”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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