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之国 第51节

  “这幅链甲需要重新调整大小。”鲍德温有些不满的说道,“不怎么合体。”

  他有些挑剔了,毕竟当初被国王极力称赞过的那个威廉.马歇尔,也只得到了阿马里克一世赠送的一身镀银链甲。

  “宽松就宽松一些吧。我可以用皮带束紧。”塞萨尔倒是不以为意,此时的甲胄,无论是棉甲,皮甲还是链甲,都需要按照穿戴者的身材来制作,属于定制品。

  让塞萨尔来看,这幅链甲的高度与宽度都正好,只是略大了一点,可能原本是属于某个爵爷的,被艾琳娜的丈夫赢下或是买来充作礼物。

  如果要调整到和他现在的身材一模一样,那么铁匠就要去掉很多多余的部分,但他想,只要营养足够,他和鲍德温都会很快的强壮起来,到时候还要加上那些被裁剪掉的部分,岂不是多此一举?

  何况他在战场上也不可能穿这么一身链甲,这种镀银或者是镀金的链甲,纯属于昂贵的装饰品。在战场上穿,岂不是叫敌人向你看齐吗?

  “也是,可以等到你晋封为骑士的时候穿戴。”鲍德温说,不过很快,塞萨尔就穿上了这件链甲——没别的原因,阿马里克一世发往比勒拜斯的旨意,终于有了回复。

第78章 往埃及!(9)

  他在文书中这样写道:“……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所崇敬与敬畏的哈里发阿蒂德,与大维奇尔沙瓦尔,是你们的神灵所期许的君王与首相,更不要以为,他们依然拥有无上的荣耀,坚定的信心与无尽的军队,你们无法从他们那里得到庇护,就如同巢穴中的斑鸠无法得到鬣狗的援助。

  事实上,我曾来到这里,统治你们如同你们的君主,正如曾经的凯撒与亚历山大。

  我凭借的乃是对唯一真神的虔诚与信心,而这位真神也同样被你们敬拜着——我的血脉能够追溯到最为高贵和可敬的那一支,我感望的圣人也被无数国王追随,我的领地无比广袤,军队无比强大——我的誓言是刻在青铜的碑体上,用黄金来描写的,我曾经如何许诺你们,你们也看到了。

  现在我又来了,带着我的军队,你们一见到我,就知道,若是我愿意,我就能用刀剑击打你们的城墙,用火焰焚烧你们的房屋,我尽可以摧毁一切,但凭借着上帝的名义,我愿意怜悯你们!

  比勒拜斯的人们!只要你们愿意打开城门,我可以向你们承诺,只要你们愿意投降,愿意奉我为比勒拜斯的主人,我会一直尊重你们,爱护你们,你们能够如同之前一样的生活,甚至比以往更为安乐和富裕!

  ……

  愿神保佑你我。”

  当然,比勒拜斯的人们也不是马上就相信了阿马里克一世的话,愿意投降的。

  他们也经过了反复的商议和讨论,比勒拜斯是一座军事要塞不错,也曾经足够整肃和森严,但那是被库尔德人萨拉丁治理时候的事情了,自从那两位赞吉的军士将领被迫离开埃及,回到大马士革,这座城市也也骤然松弛和疲沓了下来。

  毫不意外,代替了萨拉丁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因为是大维奇尔沙瓦尔的侄儿才谋得了这么一个好职位,他根本不在乎这座城池的死活,只想要尽快聚敛起足够的财富,然后离开这座随时可能正面法兰克人大军的城池。

  但比勒拜斯的人也相当清楚这些人的德性,在他想要逃跑的时候,就把他拘禁了起来,看着他想要带走的钱财与宝物,这些人都沉默了。

  他们真的要坚守吗?他们当然可以坚守,只要按照萨拉丁曾经的布置那样去做,但他们并不觉得,哈里发阿蒂德会感谢他们的牺牲。

  何况阿马里克一世也曾占领过这座城市。在那个时候,这座城市并没有遭到残忍的屠戮与搜刮——当然,他们的贡赋还是交了的,那次让他们大伤元气,好几年才渐渐恢复过来,没想到又立即迎来了这个噩耗。

  “如果阿马里克一世愿意遵守他的诺言……”一个人低声说道,等到所有人往那个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的时候,他又寂默不言了,毕竟他们都是撒拉逊人,是哈里发阿蒂德的臣子,就这样轻易的将城市交了出去,岂不是显得非常的懦弱无能?

  但想起在福斯塔特安乐度日的哈里发阿蒂德以及他身边的那个小人沙瓦尔,还有他侄子在这座城中做出了的事,这些人觉得他们比那群异教徒更可恶。

  “我们需要一场慎重的谈判。”

  “对,谈判,我们需要谈判。为了我们的人民,还有这座城市。”他们也不都是一群胆小鬼,但他们都很清楚,阿马里克一世这次远程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比勒拜斯,而是福斯塔特,这意味着无论如何,他都要取下比勒拜斯。

  不然的话,他难道还能一边攻打福斯塔特一边提防着后方的比勒拜斯反戈一击吗?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只要能拿下这座城市,我们固然可以反抗,让这片城市再也找不到一个活人。但……”那对于比勒拜斯来说,并没有好处,哈里发阿蒂德甚至不会为他们流泪,只会兴高采烈地再次将这座城市卖个好价钱。

  而且,一旦阿玛里克一世觉得无法攻下福斯塔特,那么比勒拜斯就肯定是他不至于赔得倾家荡产的仅有保证,他会纵容他的士兵在这座城市中肆意劫掠,女人会被强暴,孩子会被卖作奴隶。男人们则会被杀死——或是都会被杀死。

  他们的商铺,他们的图书馆,他们的宫殿,他们的寺庙全都会被焚毁,变作残垣断壁,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会被运回亚拉萨路,或者是就地瓜分。

  “阿马里克一世也会索要钱财的。”

  “但至少比勒拜斯还在,对吧?”

  最先发言的人坚定地说道,只要比勒拜斯还在,钱财也只不过是河流中奔涌的水流,空了的储水池在蓄水时会被再度灌满;但如果整座储水池都被破坏了,无论多少钱财,也只会涓滴不留地流过这里,流向其他地方,唯独不会在这里存留。

  他的发言,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附和声,以及微不可查的点头。

  ——————

  比勒拜斯愿意臣服,当然是阿马里克一世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明天就是入城仪式,孩子们,”他心情愉快的打量着鲍德温和塞萨尔,“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跟随在我身边,一起进入比勒拜斯吧。”

  ——————

  大马士革一直被誉为“天国里的城市”,撒拉逊人的诗句中说,“人间若有天堂,大马士革必在其中。天堂若在天空,大马士革必与之齐名。”

  但让第一次来到比勒拜斯的人们来看,比勒拜斯即便无法与大马士革相比,也是一座白银的城市。

  这里的人们白垩涂刷城墙,在墙面上用绿色的颜料绘制花草图样;而后用白色的大理石砌筑他们的寺庙,再用绿色的石材与玻璃马赛克拼砌出几何图案的龛笼以及门楣;他们身着白色的大袍,缠着头巾,男人们——当然,这里只有男人们,蓄留着连鬓的胡须,他们的头发多数都是深色的,面孔灰白或是棕褐。

  这些人警惕地站在阴影里,在比勒拜斯的卫兵身后,这些卫兵都来自于城中的家族,他们虽然也是撒拉逊人,但也已经和阿马里克一世进行了谈判,基督徒的国王将会尊重他们的信仰与权力,而他们献出比勒拜斯,并且在之后福斯塔特的攻城战中,为基督徒的军队提供给养和帮助。

  与这些人相比,最为兴奋的当然就是城中的基督徒们,他们虽然被允许在这座城市中居住,并继续保有自己的信仰,但代价就是更为沉重的税赋与各种限制,在衣着、出行方式、签订契约方面都要低撒拉逊人一等,最让他们无法容忍的是,他们在撒拉逊人眼中,竟然和以撒人是一样的,并无区别。

  以撒人躲躲藏藏,他们可能是最倒霉的,比起撒拉逊人,他们更畏惧基督徒,撒拉逊人只要他们乖乖地缴税就行,而在基督徒的领主和国王面前,他们就是待宰的肥猪。

  这座城中的撒拉逊贵族亲自为国王牵马,其他人则跪在他的马蹄下,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亲吻阿马里克一世的长袍,而后退下,双手交叉在胸前,诚惶诚恐,直到最后一个骑士的金马刺在尘土间消失后才起身,上马一路跟随着这条蜿蜒细长的队伍而去。

  他们去的是城中的阿非法宫,这座宫殿在撒拉逊人的语言中,意思是贞洁,不过现在城中的撒拉逊人说起这里,只会轻蔑地将其称之为“海拉姆”,意思是“违反教法的”,但实际意义就是指娼妓——因为这座宫殿已经换了好几个主人,有法蒂玛的哈里发,也有他的大维奇尔,还有赞吉的库尔德人,以及之前与现在的基督徒国王阿马里克一世。

  “我真高兴这里还是原先的样子。”阿马里克一世赞叹地说道。

  他身边的撒拉逊人贵族只能卑微地弓着身体,垂下头,什么都不敢说。

  这座宫殿当初既然是为哈里发建造的,当然采用的是撒拉逊人的风格与法律——这座宫殿占地广阔(相对于城中的其他建筑),与哈里发的其他宫殿那样,最里的建筑被好几座庭院环绕着,庭院之间则是郁郁葱葱的密林——都是果树林,椰枣,石榴或是无花果,鸟儿栖息在枝头,野兽行走在其中,在池塘和溪流间饮水。

  他们走过了一道道的门,门廊的柱子都是白色大理石的,用铜条镶嵌的橡木大门上雕刻着花朵,由四名黑皮肤的奴隶用力推开,风吹来一阵阵叫人舒适的暖风——两人合抱的黄铜火盘里燃烧乳香和檀香,仆人挥动着鸵鸟毛的扇子,让整个走廊充满了甜蜜的香气。

  门廊如此,殿内如何奢靡更是不必多说,宾客落座——撒拉逊人的贵族再次向阿马里克一世致歉,因为他们没来得及准备法兰克人习惯的座椅和长桌,这里只有属于撒拉逊人的地毯,坐垫与矮桌,不过他们为阿马里克一世准备了一把宽大的坐榻,坐榻有着象牙的扶手与纯金的脚,价值不菲。

  国王微笑着坐下,表示并不在意,鲍德温与塞萨尔一左一右地分坐两侧,骑士们则懒洋洋地分散开,或是坐,或是倚,也有人只是站着,塞萨尔感觉到一丝古怪,他观察四周,发现墙上有些部分不伦不类地挂着丝毯——城堡里有很多挂毯,但这些丝毯一看就知道是临时从地上搬到墙上去的。

  他旋即想起,希拉克略曾经说过,哈里发的宫殿墙壁,以及寺庙的墙上,经常会装饰着雕刻着经文的宝石——这种宝石可能只是一些较为艳丽的大理石,但如果要狠心把它们凿掉,不但没法在短时间内修补完整,今后也很难找到相同的石料和手艺……

  这些家伙难道还想要在这里迎接哈里发或是另一个撒拉逊的统治者吗?说起来还真有可能,塞萨尔想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许多对话。

  不过当他仔细倾听的时候,发现也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小人总是相似的,无论是撒拉逊人或是法兰克人,他们倾尽全力地逢迎与阿谀国王,发下誓言,一定会竭尽全力地给予他和他的军队全力地支持,他们甚至马上就要拿金子来,拿甲胄来,拿武器来,他们不但要在钱财上支持阿马里克一世,还要成为国王的附庸。

  塞萨尔抬起头来,正与鲍德温双目相对,他们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那些人在说什么?他们是不是在说,等到阿马里克一世攻打下福斯塔特,他们愿意奉他做主人,等到他“回去”亚拉萨路——他毕竟是圣地的主人么,新的哈里发会代他统治这里——而那个新的“哈里发”,承诺每年会向亚拉萨路上供二十万金币的赋税。

  “只是,”那个将要成为新“哈里发”的年轻人——显然是这些撒拉逊人推出的傀儡,很显然,他没有喝酒但已经因为权力而沉醉了——竟然指着塞萨尔说:“若是您允许,我的主人,您可以带走比勒拜斯或是福斯塔特的一切,但可以把这个年轻人留给我吗?”

  他站起身来:“我要留他在我身边,虽然他是个法兰克人,但即便他不愿意改信也无所谓,我会让他做我妹妹的丈夫,让他做我的大维奇尔……”

  他的同伴几乎是跳起来,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阻止他说下去,但阿马里克一世已经全都听清楚了,他微笑着看向塞萨尔。

  “看看,我们的小朋友真是受欢迎,怎么样?”他问道:“你要跟他去吗?”

第79章 与虎谋皮者的下场

  自从塞萨尔成为鲍德温的兄弟后,他身边的人,他是说阿马里克一世和希拉克略,还有那些骑士们,就开始喜欢调侃他了。

  经他观察,他发现这种调侃并不抱有恶意,反倒像是子侄辈才拥有的一种特权。这是他们表示亲近的一种方式,但这次调侃明显有着不同的含义。

  非常危险的含义。

  他没有回答阿马里克一世的问题,阿马里克一世也不需要他回答,塞萨尔垂下头,默默的开始祈祷。再看另一侧,鲍德温也同样做好了准备。

  其他人也感觉到不对了,除了那个依然站在场地中央,深陷对权力和地位的幻想中无法自拔的年轻人。

  那些撒拉逊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他们有些茫然的看向阿马里克一世,国王那那双蓝眼睛,犹如被火焰焚烧过的钢铁般的蓝眼睛,正闪烁着残酷而又戏谑的光芒,

  他们仿佛在瞬息间就明白了一切,有人当即瘫软在地,也有人向阿马里克一世跪了下来,只有一个人跳了起来,他高声指控:“你发过誓的!阿马里克一世,你发过誓的!”

  当阿马里克一世只是用一个轻蔑的微笑来回答他时,他彻底的崩溃了。

  他向阿马里克一世掷出了他一直紧握在手中的水杯,这只沉重的银杯飞过空中,被一只早有预备的手臂拨开,这只手臂虽然纤细,却覆盖着浅淡的圣光。

  “你们是想要刺杀你们的君主吗?”国王冷淡地问道,对方的回答是抽出了身边的匕首。

  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基督徒的宴会上是不存在着搜身和收缴武器这种事情的,一些骑士甚至会身着链甲,或是为了炫耀(镀金或是镀银的链甲),或是因为发了誓言,如圣殿骑士,就有着甲胄不能离身的法律。

  每个人身边也都带有匕首,这种匕首是用来在宴会上切肉吃的,但也同样的锋利,可以杀人。

  这个撒拉逊人身边佩戴的则是他们的一种传统武器——被称之为虎牙的弯刀。这柄弯刀从他们十三岁成年后就要时刻佩戴在身上,不能放下,甚至不允许女人触摸。

  但即便他将弯刀紧握在手中,又有什么用呢?

  他还没能冲上前来,鲍德温的圣乔治之矛就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厅堂里顿时一片纷扰,求饶的,哀告的。指控与诅咒的,甚至还有两个撒拉逊人的贵族,匆忙扯下了头巾,撩起了长袍。

  他们高声叫道:“我们不是撒拉逊人,我们不是撒拉逊人!我们是以撒人!”

  阿马里克一世厌恶地转开视线,不去看他们暴露出来的肮脏器官,甚至还嘱咐两个孩子:“看见了吗?看见了就记得去找教士给你们用圣水洗洗眼睛。”

  骑士们甚至无需国王的示意,就将这两个人杀死在当场,十字军当初进入耶路撒冷时,就将以撒人视作投靠了撒拉逊人的狗,阿马里克一世也不会将这条随时可能反噬主人的畜牲留在身边。

  不过,阿马里克一世也终于知道比勒拜斯的情况为何会糜烂至此了,他之前虽然用尽了华美的词汇来包藏他那颗恶毒的祸心,但也做好了强攻比勒拜斯的准备。

  他甚至直到方才,才能理解这些撒拉逊人打着的主意。

  或许是之前那次过于平静的撤离给了他们一个幻觉。他们总觉得,阿马里克一世既然是圣地之主,亚拉萨路的国王,即便他打下了埃及的城市,无论是比勒拜斯还是福斯塔特,他都是要回去的。

  既然他回去了,那么这个空置的王座难道不该有人坐着吗?

  如果只是给这个基督徒一点钱,就能够获得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何乐而不为呢?

  当阿马里克一世将视线转到站在场地中央的年轻人时,他已经从美梦中清醒了过来,血腥味涌入他的鼻腔,刀剑交错的铿锵声,临终前的哀鸣声不绝于耳。

  所有的颜色从他的脸上褪去,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可以被称之为恐惧与惊诧的画像。

  他看向阿马里克一世,怀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求您别伤害我,别杀我,我的血脉来自于法蒂玛,默罕默德之女。我是哈里发阿蒂德的堂兄!求您留下我,问他索要赎金,多少钱他都将会给的!”

  阿马里克一世饶有兴致的瞧了他一眼,想来也是,法蒂玛王朝一向以正统派自居,会被这些人推上哈里发之位的年轻人,不可能属于有德者居之的“传统派”,若不然岂不是动摇了自己的根基。

  但堂兄?阿蒂德的父亲可没有给他留下那么多祸患,只能说这个年轻人可能有那么一点稀薄的血脉,但究竟多远,只怕只有这些家伙才知道。

  他们只不过是依仗着一旦他攻破了福斯塔特,就必然会杀死他们的哈里发阿蒂德和大部分忠诚于他的大臣,他们尽可以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而已。

  “我……我,很富有,非常富有,我可以给自己付赎金。如果你需要,需要我承认您的地位,承认您的正统性。我的主人,我愿意跪在您的长袍边,吻您的脚,为您牵马,我可以做您的奴隶……”

  阿马里克一世只是摇了摇头,他推开了塞萨尔,走到这个年轻人面前:“既然你是法蒂玛的后裔……”

  年轻人的眼中迸发出了希望的光彩。

  但阿马里克一世的下一步,就是挥剑砍断了他的头,他的头在飞出去的时候,尤自带着庆幸的笑容。

  “可惜的是,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我也是一个传统派。”国王说完,年轻人的尸体才轰然倒地。

  阿马里克一世不再看他,他带着两个孩子向外走去,这座宫殿位于整个城市最高的地方,分做三层,每一层都有森严的围墙隔绝往来,最底层是一座寺庙和附属的一些建筑,第二层是大臣与亲眷们居住的地方,最高一层才是哈里法以及他的妃子们的居所。

  当他们居高临下的眺望这座城市的时候,能看到整座城市有三分之一的地方都燃起了火光,它们属于那些贵族以及一些富有的商人们,就像是那两个冒充撒拉逊人的贵族混迹于宾客之中的以撒人。

  “你是不是想问那些撒拉逊人的平民会怎么样?”

  阿马里克一世突然说道。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鲍德温抢在塞萨尔之前说出了这句话,阿马里克一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说过,只要他们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需要发下誓言,我就允许他们赎买自己。”

  这可能是比直接劫掠更为动听,也更为温和的一种做法。当一个城市被攻占,而占领者并未付出太过惨重的代价时,他确实会允许城市中的贵族和百姓用缴纳赎金的方式买回自己和家人。

  当然,阿马里克一世并不打算将这份恩惠用在比勒拜斯的贵族们身上,他早就看穿了——自他在几年前接受了大维奇尔沙瓦尔的求助,又紧接着接到了另一位大维齐尔希望他出兵的信件时,他就知道这个帝国已经彻底的腐烂,回不去了。

  即便他们在朝廷中相互倾压,彼此争斗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也不该向真正的死敌求助——或是天真的以为只要付出一点钱,就能够让他舍弃自己的信仰和荣誉,在取得了巨大的成果后,依然乖顺的退回到自己的领地上。

  但他们就是这么相信了,或许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钱财办不到的事情。

  “但这样的话,福斯塔特的那些贵族和官员们……”鲍德温担忧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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