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导致两条大道,实有道命之争。天机道愈兴,香火道自就愈落寞。
慕琴自知,自己的香火一道,乃至天下的香火一道,早已走入岔路。香火一道本该也是重“民”,因香火取之于“民”。但慕琴刚踏足香火一道时,延续了早年修道,养出的冷漠心性。弃万民而不顾。
自那时起,便已经走岔。之后纵然顿悟,但香火一道的大多神祇,都和慕琴一开始一样。导致香火一道发展至今,已岔路难回。
慕琴悠悠一叹,一个人走在街上,与万民擦肩而过,想起如今的凌天皇朝。她神位虽高,仍是那凌天河母,但“不救一城”已经坐实,再加上时世变动,仙人再难藏匿,开始陆续出现在凡人视野中。
河母庙中,香火早已大不如前,甚至许多地方,河母金身被自发拆除。李天余夺得皇位后,虽欲将慕琴奉为国母。但慕琴拒绝后,李天余便再没提过此事。
再之后,李天余身为国君,自不想始终被神祇压着,有意削弱河母香火。再加上天机道兴盛,李天余欲全力发展天机道。
重重因素结合,香火一道,早有势微之势,尤其是凌天河母。慕琴行至街中,心思起起伏伏,错错落落。忽停下步伐,在街道对面,见到一熟悉身影。
与那人分离许久,但放荡做派,还是不曾变过,相隔极远,也总能一眼看到。李长笑举手打着招呼,慕琴心中欢喜,轻轻挥手回应,走了过去。
李长笑奇道:“你也来了?”慕琴道:“谈和大事,我不该来么?”李长笑道:“不该来,不该来。”
慕琴心道:“是怕我知道,你和那凡人女帝,不清不楚的龌龊事么?”但刚有此念,面上便是一红,想着自己好似没资格说这话,且两人同道之情,又岂是一个凡人能明白的,那女帝编出那么多故事话本,定也是求而不得,自娱自乐罢了。
客栈入住几日,大余国盛传的故事,她可听了大半去。听到那故事中,剑客、好酒、白衣几大特点,她怎会联想不到真身是谁?
再稍稍一猜,便知那剑客潇洒风流,那凡人女帝见后,怎能无动于衷。于是慕大仙长,全凭直觉与推测,毫无任何真凭实据,便将两人关系猜得七七八八。
慕琴问道:“怎不该来?”李长笑道:“河流汇入大海,被大海吞噬。河母不见海,见海即殒命。南海你真不该来。”慕琴轻挽秀发,道:“上次你我渡海,去寻道果,我不活得好好的?”
李长笑凝重道:“大天境一行,有多凶险,你数次险些殒命,你如今又来…”慕琴坦然道:“死又何惧。扶摇半多数合体,都死在这里,多我一个又如何?”李长笑哑口无言。
慕琴凝视着李长笑,忽然笑道:“你在关心我,不想我死,对不对。”
慕琴又道:“你若不想我死,我便活得久些,回凌天去。若不关心我,我这尊河母,便去搅海。”语气冷冷淡淡,却藏着欣喜期盼。
李长笑无奈道:“我只盼你活得久些,再久些。那南海我搅过了。你若觉得遗憾,我下次再去搅上一搅,算你那份。”他向来不表露心迹,即便盼着好人、熟人,活得更久,活得更好,也总是在心底默念,很少说出口来。
慕琴走在李长笑身侧,香风阵阵扑来,脸上再无冰冷,眉眼尽是欢喜,问道:“那议和之事何解?”李长笑道:“你意下是战是止?”慕琴道:“自是战,先前我不曾来,是凌天外有一地海势十分紊乱,我在关注那儿。不然早来搅个天翻地覆,呵呵,鲛人族,很可怕么?”
眼中尽是森森杀意。
第766章 独占乐趣
慕琴、李长笑同行,两人嫌兴邦城中,人多眼杂,慕大仙长名声太旺,河母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待在城中总被议论。虽说两人不怕议论,但耳根子清净些,总归是再好不过的。
于是租一辆马车,使出了城去,不料两人前脚刚走,后脚王如意就接到秘报,那被宫中官员私底下,秘称为“御前太医”,“陛下面首”的明间神医,和一女子坐车离去了。
王如意眉头一挑,倒不觉有何不妥,素知那剑客与众不同,实非老实人。但心中不住好奇,那女子何许人也,想见上一见。只不过朝中政务繁忙,抽不出身来。故接到密报后,她朝天啐了一嘴,便无奈作罢。
大余现下,已有四艘镇海巨舰完工,不日顺江河而下,汇入海口区域。便似四尊巨人耸立,有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今是“一舰当关,万鲛莫开。”。人族若只针对鲛人族,实没什么好惧的。但王如意听闻不少修士言谈中,真正惧怕的,并非是鲛人一族,而是无尽海域上,一座更为遥远的天下。
一座把鲛人称呼为“小鱼”,把人族称为“陆蚁”的天下。绞杀鲛人一族,是无奈之举,但已经伤筋动骨,待日后地域缩减,洪荒天下靠近,那时才是真得无力抵抗。
王如意听后,虽也忧心忡忡,但料想自己寿命有限,那洪荒天下不知几百年,上千年才能靠近,怕是远远看不到。只是苦了后世子孙,但为今之计,似也只能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儿孙自有儿孙福。”。
她一望天色,一算时日,距离四月二十四,已是不算远。这场谈和大会,仙仙凡凡皆是有之,空前盛大,却也危机四伏,一步错则步步错。纵使她执政多年,也难以保持淡然。所以最近时日,她总去哪“有事无事酒馆”坐上一坐。
“有事无事医馆”是外人看来。对王如意来说,把“医馆”改为“酒馆”更为何事。也不知扁祸得知,是否会气得头昏。
这当口,忙活得心疲神疲,便又想见见某人,王如意便心想啊,自己勤政多年,还算开明,平生也无多大爱好,稍微贪色一些,天经地义。
另一边。慕琴、李长笑出了城,慕琴质问道:“危急关头,你遣反一合体强者,可是包藏祸心。”言语是打闹玩笑。李长笑举手投降,承认自己失作。慕琴啐了一嘴,骂他好没骨气。
两人说笑一番,又说归正题。慕琴告诉李长笑,既不参与和谈大会,那她慕琴于情于理,便不能久留在大余。慕琴倾吐心声,说她先前接到消息,本便在犹豫要不要离开凌天。离开凌天后,她总惴惴难安,离得越远,好似心就越悬,说不上来是何种感觉,甚至谈不上是“感觉”,她也从未与任何人说起。或者说,天下之大,能听她真正倾吐心声的,仅李长笑二人。
他们是同道之人,只是一人已经停下,一人时而回头,时而后顾,却仍在缓慢行着。
两人来到一山坡草地上。李长笑躺在上面,慕琴则屈膝抱腿而坐,下巴抵在膝盖,清清冷冷,却可可爱爱,任由清风吹拂,长发青丝飘荡。
慕琴说,既然被半路截胡,不去参加那“谈和大会”,那她自也无理由,久留大余,决定明日即走。李长笑一愣,未曾想要走得这番匆忙,难得一见,心中实在不愿。再者说了,如今天下共危,天下人共危。偌大天下,实无一处安身地。此番一别,相见更难。
李长笑便认真挽留,说带她去凡间、去皇朝玩上一玩,既来之则安之,不必肩头扛着太多东西。巧舌如簧,将那大余说得多妙,将那风景名胜说得多美,将那镇海巨舰说得多奇,才让慕琴意动万分,几次犹豫下,最后答应李长笑,再留三日,三日过后,她便要折返凌天。
下定决心,再留三日时,慕琴身上恍然一松,也躺在草地上,依稀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似乎又不是很久很久。李长笑带她游玩人世,那时的触动,即便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自难忘却。
慕琴取出纸张,毛笔,忽写下一列列事项。这三日闲余,她可不想沦落到,陪某人喝酒大醉,荒废时光,定要好好好安排。李长笑偷瞥一眼,见那纸上密密麻麻,有乘舟渡江,有飞天踏月,有潜水抓鱼,有拜访古庙…各种游乐事项。
李长笑登时便知,今后三日,可是场大大的硬仗,但玩得尽兴尽欢,便是天底下最妙的美事。美酒醉人,美景醉心。想到这里,不知怎得,好似杀了千百强敌一般,竟胸口忽生一股豪气,朝天大喊三声。
慕琴闻言,也焕然一笑,朝天大喊三声,胸腔郁气尽出。李长笑大喊道:“天下皆苦闷,我李长笑,偏偏要把那大乐、大兴之事,一人全占了。”慕琴便骂道:“你好自私,占那么多,不肯分我半点么?”李长笑道:“你求我,我便分你一半。”慕琴嗔道:“我才不求你,你爱给不给。”李长笑道:“那我也分你一半。”
接下三日,两人放下芥蒂,游山玩水,好不快哉。真似李长笑放出的豪言,要自私自利,一人把天下之乐,全占为己有。
天底下苦闷者极多,天下不笑,那我独笑。
第767章 游玩
第一日,两人去了山野林间,在一幽绿色深湖旁,钓起了鱼儿。互比谁钓得鱼多。也不知是运气太好,还是那河母大人,真受那水属眷顾,不出半个时辰,她竟已经钓得盆满钵满,反倒是李长笑,上钩的鱼儿,最大不过巴掌大小,最小只小拇指粗细,而且只有寥寥几条,看着着实可怜。
慕琴掩嘴轻笑,尤是见到李长笑轻轻抖腿,目光紧盯湖面,盼着、望着有鱼上钩,却半天不见动静,平静得可怕。
慕琴更暗暗觉得有趣,乐于见李长笑吃些小瘪。人无完人,钓鱼这事情,全看缘分。那湖中鱼儿最是骄横,哪管你修为高低、样貌美丑,只要垂下杆子,坐在湖边。它们说不理你,就不理你,你要么恼羞成怒,跳下湖中强抓,要么枯坐整日。全只看一“缘”字。
不出一会,又一手臂大小的鱼上钩,慕琴娇声笑着,自言自语说,这木盆子太小,她再钓下去,可就要换个更大的了。
李长笑顿觉无比羞愧,因两人钓鱼前,李长笑曾说,慕琴是钓鱼新人,想来钓不上几条,自己可不一样,曾经穷困潦倒,可全仰仗一手钓术,每天能吃上一口肉。自己的钓术,可不比道行差,于是备了个大木盆。
恼羞成怒下,指着湖面,破口大骂,骂那些鱼儿,是有眼不识泰山,鱼脑子就丁点儿大,竟敢让自己吃了“闭门羹”。岂料那不通人性的鱼儿,也不知是突然开智,听得懂了人话,还是嫌那岸上之人太过聒噪,竟从湖面跃起,溅了李长笑一身水。
白衣被打得湿润,显得甚是狼狈。
那鱼儿落入水中,还口吐泡泡,好似挑衅李长笑,在说:“你能奈我何?”。慕琴捧腹而笑,既觉得新奇,又觉得舒心。便想啊,这湖中一条小小凡鱼,哪里见过什么世面,不但让这位炼虚境的大修士吃了计大大的闭门羹,还溅了一身水。
这世间之乐趣,果然无处不在。又想起昔日那“且忘大道”四字。当时忘记“大道”,却是被迫忘记。今日,她反倒自愿,将那“大道彻底”忘记。虽说她至今说不出大道是什么,但尽数忘记,享受当下便好。
慕琴玩心大起,背后偷袭,一脚将李长笑踹入了湖中。李长笑“并为玉碎,不为瓦全”“破釜沉舟”“同归于尽”,总之落水之际,把慕琴拉入湖中。慕琴惊声尖叫,叫声却带着快乐,肆意。
只听噗通一声,两人均落入水中。慕琴嗔道:“你凭什么拉我入水。”李长笑溅起浪花打来:“你偷袭我,可抵赖不了。”慕琴青丝被浪花打湿笑道:“好啊,你拉我下水,不知道我是河母么,自讨苦吃。”手轻轻一挥,便还一阵浪花拍打而去。李长笑道:“这是湖,可不是河,我不怕你。”当即互拍浪花,非将对方打湿不可。
欢闹一阵,上岸时,李长笑“心眼小”“有仇必报”,抓住一开始那条鱼儿,弹了三个脑瓜崩,再丢入水中,随后畅声大笑离去。
两人将钓上的鱼,全放归湖泊。转而去爬了高山,赏了山景。更在山野间,一株大树上,发现了“香叶鸟”的小窝,窝中有十几枚蛋。李长笑告诉慕琴,这香叶鸟专门以“香叶”为食,肉质细腻香滑,蛋更是人间美味,属于一但看见,便绝不可错过的美事。
他循循善诱,让慕琴爬树掏鸟窝。慕琴虽聪慧,却心思单纯,于是“坏事做尽”“散尽天良”,爬上树,将蛋全偷走。
可没走几步,“香叶鸟”群飞来,循着气味一路追着两人啄。更拉了一坨鸟粪在慕琴头上。
原来那香叶鸟,虽味道鲜美,但性子最烈,且成群结队。慕琴因轻声掏得鸟窝,被香叶鸟着重追杀。
慕琴明白过来后,又羞又气,没受过这等屈辱,心底却说不上的有趣开心,只盼若是能永远这样,该是多么平安喜乐,口头却抱怨道:“怎跟你一起,不是被鱼欺,就是被鸟欺。”李长笑道:“游的,飞的,还差一走的。”慕琴道:“呸呸呸,乌鸦嘴。”
话音刚落,便听四下传来“嘶嘶”的声响,低头一看,原来李长笑一脚踩进了蛇窝中。四五条毒蛇,正寒气森森的盯着他。李长笑道:“好吧,好吧,这下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走得,咱俩全惹了遍。”当即发足狂奔。
那毒蛇立起蛇头追去,速度竟丝毫不慢。慕琴嗔骂两声,提着裙摆逃命。
……
这一日,两人游山玩水,拜访罗刹古庙,上天入地,妙趣无穷。第二日,两人由山入城,特意挑了一座无人认识的小城。
将昨日入山玩耍,收集来得山货,全拿在集市上售卖。有香叶鸟鸟蛋,一些稀奇草药,一些怪异石头。零零散散,卖出了些价钱。于是又打听四下,有无名胜古迹。
听得有一座高塔,里面全是字画、诗词,李长笑、慕琴便决定,雅俗共赏一次,登上了字画塔,赏诗赏画,逍遥快哉。
第三日,两人既回兴邦城。今日已是最后一天。慕琴满心眷恋,只觉这天下好大好大,这两人两人玩得疯狂,几乎没日没夜,却好似怎么都玩不够。
倘若天下太平,一直玩下去,能有多好。心中想到此处,难免嘁嘁嘘嘘,感慨无穷。
今日,李长笑要带她,见见一镇海巨舰。
第768章 谈和
镇海压万浪,那漆黑巨舰耸立身前,威慑力当真极大。慕琴千里迢迢,见此一舰,心中又惊又奇,旋即感慨,凡人手中,竟能锻造出如此庞然大物。
不免回想起曾经,修士手中的法器,从来都是重中之重,斗法斗法,“法”字先指得法器,后才是法术,只可惜灵气枯竭后,修士之间偶尔还有术法相斗,法器相斗,却早已再无了踪迹。
其时若论威力、杀力、外观,鼎盛时期许多法器,远远比这镇海巨舰厉害,飞天入地,摘星擒月,无所不能。但意义不同,气象不同,不可同比。慕琴不由自嘲一笑,这才是真正的斗法。
这一日,两人观完镇海巨舰,慕琴又去了李长笑的“有事无事医铺”,逛了一圈,待日落西山,黄昏将晚,两人玩得尽兴,虽还有许多天底下的有趣事,没有时间一一感受,实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慕琴突然说,今夜想喝酒喝得尽兴,想喝宫廷的玉酿。李长笑很生苦恼,因为王如意皇宫内,确藏有不少玉酿美酒。但现在时世,皇宫内可有不少高手,贸然潜入,着实危险。李长笑左思右想,自个嘴也馋了,觉得尽管再危险,今夜不喝上一口,是大大的不成。
于是两人跑去偷酒,慕琴负责望风,李长笑负责潜入。这一番折腾,便是弄到了深夜。好不容易,神不知鬼不觉,弄到一坛精美的玉液酒。李长笑兴致冲冲,抱着美酒出来,打算来个不醉不归时,却发现慕琴早不见了。
李长笑险些骂人,相约偷酒,却独自逃跑,太不义气,回到“有事无事医铺”,也不见慕琴身影。本偷得美酒的兴致,一下子减去大半。那用来尽兴尽欢尽乐的美酒,也变成了一个人,闷闷不乐的苦酒。
喝得大醉,在地上呼呼大睡后。医铺大门,又被人打开。原是慕琴去而复返,双目复杂,望了李长笑良久,最后拿起酒坛,将一点残余的苦酒喝尽,悄悄合上房门,彻底离去了。
慕琴喃喃道:“有因必有果,我的果不在大余。”她跨上一艘小舟,顺着河水趁夜离去。
月光照拂,她倏而轻笑,她是在想啊,那某人总是来得无影,去得无踪。弄得好似别人,总在满天下寻他身影。这一次,她也狠狠报复了回去。忽然消失,让他找也找不到,寻也寻不到。
慕琴青裙俏立船头,河水漆黑冰冷,回首望去,便是兴邦城万家灯火。此刻在想些什么,外人无从知晓。
待第二日清晨。李长笑从睡梦中醒来,拿起酒坛,欲将昨日残酒喝干,却发现怎么都倒不出一滴了。
……
求变五百六十二年,四月二十二日。
谈和大会便在后日,两仪岛地处深海,约有一日航程。王如意来到医铺,与李长笑道别。这次谈和大会,李长笑因杀鲛人杀得太多,反不便残余,否则他一入场,场中鲛人尽皆癫狂,那大会可便开不下去了。
四月二十三日。
大余派遣两艘镇海巨舰,搭载赴会的凡国国君,势力之主,名望大修…等等,赶赴深海两仪岛。
临出行前,李长笑道:“放心去吧。”王如意轻轻点头,踏上了镇海巨舰。两艘巨舰驶向大海深处。
偌大兴邦城,顿时冷清不少。国君虽外出,但国内运作如常,反而守备更森严,时常见到皮甲士兵,在城中街巷巡游。
王如意自执政以来,注重天机道、民生、治安、军力,这些方面,许多地方,她亲自下场把持,年年大力整顿。最是晴明,虽总有阴暗角落,是光照不得到的,但王如意的所作所为,已无可挑剔。
李长笑望着巨舰远去,目光中蓝光渐渐淡去,忽见一道熟悉身影。大衍花宗宗主周清瑜,正行龙行虎步,行在街道上。
她一身青红色衣裳,腰间配一长剑,长发盘起。此刻再度相见,周清瑜更为成熟,风韵更甚往昔。且生化凡衰老,她却越发水灵,反似醇香美酒。当真乃是件奇事。
有道是“岁月从不败美人”,李长笑想,这周清瑜或许便是这种美人。又或许另有原因。
周清瑜也见到李长笑,稍微一惊,走来问道:“听闻你学了医术?”李长笑、扁祸斗医趣事,已被众修士熟知。
李长笑道:“学一点皮毛。”周清瑜道:“也好,医术高超,不必深入战局,反能活得久些。”李长笑道:“你比上次见面,反年轻了不少?”将头靠去,细细打量观察。
周清瑜薄怒,后退半步身子,拉开距离,道:“说甚胡话,不越长越老便好,那有反年轻的道理。”李长笑摇头,看出周清瑜将长发盘起,是有意让人觉得成熟。相比数百年前的见面,周清瑜确实年轻了。
李长笑问道:“你堂堂大衍花宗宗主,怎不去谈和?”周清瑜不耐烦摆手:“与你说话,忒没意思,见面便问东问西。走了,走了。”快步离去。
李长笑望其背影,喃喃道:“这长生花粉,莫非效果更进一步,延寿之力更强?若真是如此,不失为一件好事。”李长笑眉头一皱,又道:“花粉确实有效,但这周清瑜,或另有异常。”
迟疑片刻,又道:“罢了,罢了,谈和大会在即,我与她早无多少交集。不如多关注大事。”
求变五百六十二年,四月二十四日。镇海巨舰航行一日,终抵达两仪海岛。
第769章 议和大事
两仪海岛乃天然奇岛,外含五行,内蕴阴阳,岛中绿植密布,仙雾氤氲,有双鹤并飞,有寿龟爬地,一派祥和。奇峰万丈,崎岖险峻,直让人感叹天地之造化,鬼斧之神工,当真无奇不有。万千灵韵妙律尽纳此中。
两艘镇海巨舰停靠海面,人族参会者上百,凌天国君,大余国君…等等,皆身份不凡,为一方雄主,震慑一方。众人下船入岛,不出半刻钟头,忽见那遥远之地,有道虹光拔地而起,随后不出两息,便落至众人身前。
光晕散去,露出一道男子身影。
来人身穿青衫,气质儒雅,样貌不算多俊,却极有独特韵味。合体大能阵旗老祖、开合老祖,率先认出来人,齐恭敬道:“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