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儿子这么说,那中年男子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往院门那里跑。
他家的院门可敞着呢,他抻脖一看,可不吗?他就见两匹大洋马上坐着人却正向自家这里小跑过来了。
这中年男子便想关院门,可是,晚了!
他家就在进屯子的路边上,那敞开的院门还很大,他的目光却是直接就与那马上之人相遇了。
那马上之人无疑也看到了他,随即却是伸手冲他一指。
于是,这中年男人可就不敢动了。
因为这时他就看到马上之人与其说是向他伸手一指还不如说是拿着盒子炮冲他一指呢!
别管是胡子,还是打日本人的抗联,或者日本人,哪个也不是他一个平头小百姓能惹得起的啊!
于是,中年男子也只能强作镇定站在了原地。
那两匹马自然越跑越近,而这时那个中年男子也已经看清了对方。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普通老百姓并不是你怕事儿那事儿就不找上门。
所以,这中年男子对各种有枪的人马那也是有所耳闻的。
他马上就判断出了对方虽然也有两个穿着日本人黄呢子大衣的,但这伙人可绝对不是日本人。
一,他们着装不整齐。二,他们是两个人骑一匹马。
转瞬之间,那几个人可就到了家门口了,然后那四个人有三个就跳下了马。
而这个时候,这中年男子才发现,这两匹马竟然没有马鞍!
马上四个人下来了三个,却有一个依旧坐在马上,那坐在马上的人却是一个女的!
抗联的,中年男子马上就有了判断,他可没听说过山上的胡子有女匪。
果然,下马之人有一个已是对他说话了:“老乡,我们是抗日联军的,我们是打鬼子的,想买你家的爬犁!”
那男的当时就愣了。
他家有爬犁是不假,可是却在院子里头呢,人家咋知道的?
然后,他和那个跟他说话之人的目光却是同时都看向了他家院外的雪地。
门口的雪是扫了,可是那没有扫掉的雪地上不正是有爬犁的印痕吗?
爬犁下面是啥,那下面就是两块两头翘翘的滑雪板。
雪大的时候,用马或者毛驴拉着在雪地上跑,所以那雪地上自然会留下两道印痕的。
我敢说不给你们用吗?中年男子内心腹诽。
要是和平的年代谁是大爷?那自然是有钱的就是大爷了。
可现在这样兵荒马乱的年代谁是大爷呢?那自然是有枪的就是大爷!
这个中年男子可是看到了,别看对方现在只是四个人,可是那还有挂双盒子炮背步枪的呢!
这个真惹不起!这几个人是纯大爷,绝对不是二大爷!
这时那马上之人看到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当然了,这中年男子也不敢有,那两匹马却是直接被马上之上人骑进院子了!
中年男子此时也不知说啥好了,人家骑马进自己家那还真的就跟进自己家似的啊!
这话看似有语病,只是因为那两个“自己家”却不是同一伙人的家啊!
“老乡,我们给钱的。”这时马上那个女子却是很温和的解释道。
“姐,下来吧,你也别坐着了。”这时有一个个子小了一些的男人却是伸出手去接那马上的女子。
“你们先看看爬犁怎么弄吧,我负责警戒。”那女子却是这么说。
她便拨动马头就靠在院墙边上了,然后她就把自己背上背着的那支步枪摘了下来搭在了墙头上做出了抵肩射击状。
这时那中年男子也就罢了,可是他那已经从凳子上跳下来的他的儿子眼睛却亮了。
因为他看到这个戴着狗皮帽子可长的很好看的女子的这支步枪上面却还有一个一咋多长的细管子!
那个女子却是通过那细管子往远处看的。
事情既已这样,这个男子又能说什么,那小个子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沓满洲国的票子塞给了他。
于是,那就在他家大院角落里放着的那个大爬犁便归人家了。
这中年男子自家有匹劣马,原来冬天的时候他都是用马拉着爬犁去山上打柴或者赶集的。
所以那往马头马身上套的笼头、套子、驾辕却都是现成的!
中年男子眼看着自家爬犁就归了人家也只能苦笑。
“我说,老哥,你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吗吧?你占便宜你就使劲乐吧!”小个子男子看着他的表情就笑着对他说。
那中年男子也是知道抗联的,现在既已经确定对方是抗联的人就不是很怕。
他却是一撇嘴,心道,你这不是得便宜卖乖吗?你就是给我两斤烟土来买我家的爬犁那也得是我卖给你算哪!
那小个子男子嘿嘿一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架势。
就这家伙那副表情,让中年男子忽然都觉得这帮子人不是抗联的了,怎么感觉这贼头鼠脑的小子象二狗子呢!
很快,那马拉爬犁就被套上了。
“老哥,一事不烦二主,你家既然有马有爬犁的,麻烦你把捆车的绳子再给我们一捆,我们把那匹马也拴上!”那小个子男子笑嘻嘻的又道。
“加钱!”中年男子很是有些气不恭的说道。
东北人就是这样的脾气,眼见这几个抗联的人好说话,中年男子终究是把怨气表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