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起1924 第195节

“以后?如果不出意外,我们的蒋校长必将因为此事作出强烈反应,至于事情能够发展到什么地步,就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蒋校长这样雄才大略的人物,必将因为此事而一步登天,从此以后,党内就再也无人可与之并肩了!”贺衷寒将憋闷在心里许久的话语都给释放后,一阵轻松。

“君山,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掂着酒壶给贺衷寒倒满一杯,陈家驹平静的说道。

“哦,洗耳恭听!”贺衷寒表情肃穆,他真的很想听听这位好友的心声,这种双方能够相互剖开心迹的时候并不多。

“不错,正如你所说,我对于巫山他们有种莫名的亲近。”陈家驹盯着手里拿着的火柴盒道:“但是,平心而论,对你包括同你一样理念的同学们,我有过任何的歧视和另眼相待吗?”

“没有!”贺衷寒点头承认道。

陈家驹平静的回忆道:“当初阴错阳差之下,认识了你们这样一群充满激情和斗志的青年精英们,我那个时候是多么的感到振奋。当时我在想中国有了你们这批这样的新生力量,纵是前途再坎坷,光明却是就在眼前。”

“虽然当初我就发现你们之间或多或少有些理念分歧,但是那个时候的我是真的把这些看的很淡。一口锅里吃饭的弟兄难免有些磕磕碰碰,这些事情算得了什么呢?”陈家驹长吁一口大气。

“事实上,对于你们的纷争,当时我就有自己的看法,但是我从来不在你们面前说太多。既然今天君山你对我都如此袒露心迹,我也就将我的一些思考同你分享一下。”

贺衷寒眼神一凝,露出郑重的神情,暗道,这个家伙究竟会是怎么想的呢?

陈家驹正襟危坐,肃容道:“我始终认为,辛亥革命是一个不彻底的革命,势头是不小,但是对于满清遗留下来制约中国进行工业化发展的生产关系,基本都是原封未动,这就是中山先生选择继续革命的重要原因!”

“但是,中山先生后来的一系列举动证明,他的一些思路有些问题,结果长期以来就犹如一个无根之木一样,在国内是东飘西荡。正是这种原因,他经过总结,考虑到联俄联共扶助农工这个发展策略。”

第三三零章好自为之吧,兄弟!

“我想说的是,如果抛开门户之见,这个政策其实是有其合理性的。在你们党内反对声如此之大的情况下,中山先生作出坚持这个决定的决心实在是不易。”

贺衷寒插话道:“家驹,什么叫门户之见?事实证明,当初反对这项政策的前辈们他们的确是眼光犀利,现在的局面不是正验证了他们的判断么?”

陈家驹摇头道:“既然是合作伙伴就当然要以团结为重,像你们这样对自己的合作者都如此心生芥蒂,什么事情都自己一党一派给包圆了的话,你们这种做法是不是让人有种过河拆桥的感觉。”

贺衷寒一阵语塞,索性不再吭气,示意陈家驹继续。

“凡是都要一分为二,不错,现在的你们gmd貌似很多地方都被**给渗透了,但是你们不得不承认的是,正是因为**的加入,使得你们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这种对于自己的合作伙伴进行的这种歇斯底里的防备,只能证明,你们没有底气!”陈家驹不咸不淡的表情,让贺衷寒有种要吐血的感觉,这家伙说话真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贺衷寒不耐道:“别这么云山雾罩的喋喋不休,说点儿具体的,就说你究竟是怎么看待我们中山先生提出的三民-主义吧?”

“我认为,三民-主义先天不足,自他诞生之日起就饱受国内有识之士的批评这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它没有抓住解决中国时下问题的关键,只是在一些有关民生民主等等一系列问题上修修补补而已。”陈家驹索性把话给摊开了说。

贺衷寒满脸不忿,满是失望的摇头道:“原来家驹你果然被巫山他们给赤化了啊!”

陈家驹哂笑道:“这话说的,君山,你这样可不地道哦,上来就给我扣上这样的一个帽子,你让我还怎么说下去。”

贺衷寒自觉失态,连连抱歉。

陈家驹继续道:“大家对于如何救国救民有自己的思路这很正常,但是不能因为自己的主张不为别人所接受,就视为对方为异类,这样的话,君山你们难道不觉得太肤浅?我对持有这种政论人的前途很不看好!无他,偏执!幼稚!这是我对这种人的评价!”

贺衷寒干笑两声,无言以对,只是他的背后已经满是汗流浃背,暗想道,这个陈家驹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不过,我虽然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为了我自己的理想,我是不会就这么被说服的。

“至于君山你一直耿耿于怀,说我偏向巫山他们,我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对于他们的一些主张我也未必是全盘接受。如果说你们有很多结构上的不足,那么他们就更因为成立时日短暂,再加上他们上面据说还有一个什么组织高高在上,所以他们就显得在一些问题上表现的也不是那么让人完全放心。”陈家驹此话一出,立即赢得贺衷寒的共鸣。

“不错,当初我到苏联就发现,如果巫山他们完完全全的照搬苏联的一切,那真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我在那里看到似乎**大于一切,没有自由没有民主,每每想到这一切,我都对自己说,这不是我们中国应该走的路!”贺衷寒两眼释放出强烈的火花,他在暗叹,不容易啊,这个家伙终于说到了我的心声啊!

陈家驹接着道:“但是,不能否认的是,按照巫山他们的观点,只有在中国进行最彻底的生产关系方面的改造,只有将那些顽固的在中国这片热土上生存了上千年之久的封建体系下,长存的腐朽生产关系给彻底铲除。重新建立起一个以普遍国民利益为代表的先进生产关系。我们中国才有可能进行追赶世界发达的工业化国家的先决条件。”

贺衷寒叹息道:“家驹,这就是我们的区别了,你不觉得这样太暴力了么?如此改造势必引起国家动荡,难道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的同那些同样依靠自己本事吃饭的人仔细商谈么?”

“君山,你这话我估计你自己都没有信心。就拿我自己举例子吧,如果有人对我说,陈家驹,你小子钱太多了,给我分一半吧?你说我会是什么反应?我肯定吐他一口水!所以如果有人挡我财路,我肯定是拼死抵抗!”陈家驹笑道。

“家驹,这话就自相矛盾了哦,你自己都说了,有人要共产你的话,你都拼死抵抗,那国内那么多的凭借自己能力吃饭的人,他们不更是要誓死捍卫自己的权力?”贺衷寒终于抓住了陈家驹的漏洞。

“呵呵,”陈家驹笑道:“你这是在狡辩,我所说的铲除旧有落后生产关系不假,但并没有说,只有强硬措施而没有后续跟进调节手段。一个旧有秩序被打破,必然要有一个崭新体系用以替代。如何让这种因为新旧生产关系改变造成的新旧社会秩序调整,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经过如此一番唇枪舌剑的交锋,包间里最初那呆滞凝重的气氛已经是不翼而飞。

陈家驹和贺衷寒相互对视,哑然失笑。

“家驹,你既然已经知道我们要干的事情,你怎么办?你会去检举揭发么?”贺衷寒又是点上一支香烟,表情轻松的说道。在他看来,既然双方已经交底,那又何必在七绕八绕的,干脆直捣黄龙才是。

陈家驹摇头道:“你这话已经问晚了,昨天我就遇到你们的周主任了!”

贺衷寒身上一震,旋即苦笑道:“看来我说的没错吧,你还是偏向他们居多!”

陈家驹否认道:“这无关乎偏向不偏向,你们的这种行事手段我非常不赞同,这样说罢,如果有人要暗算你们,我同样会跟你们发出警报。”

贺衷寒充满感激的目光看向陈家驹,将手中烟卷一丢,掂起酒壶给陈家驹满上,双手举杯道:“来,不管怎样,你都是那个曾经同我一起在枪林弹雨之下并肩作战的好兄弟!干!”

陈家驹也是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感叹道:“我也希望我们能够继续保持这种兄弟情,君山,好自为之!干!”

第三三一章该来的总是会来!

同贺衷寒话别后,陈家驹心绪杂乱。

这两天的遭遇让他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接触到的广州城里最热络的两群政治精英们,他们每个人都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对于自己的理念是那么坚定和坚持。

陈家驹不止一次的问着自己,究竟他们谁错了,还是说大家都错了?

无论是同周师兄还是贺衷寒,陈家驹虽然讲出了自己的思路,但是面对这错综复杂的现实,他似乎也陷入到了某种迷茫中。如果自己不是知道某些“天机”的话,自己又该如何选择自己前进的方向呢?

仔细品味着刚刚结束的谈话,陈家驹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自己又陷入某种误区。

明知道个人现在的力量微薄,无力改变些什么,却总想试图改变别人的想法,这不是自讨苦吃么?历史自有其发展轨迹,自己还不如坚定自己原先的想法,先把自己能够做好的事情给干好再说!

国内局势如此复杂纠结的局势,也不是自己这么一个小小南洋土著就能解决的,与其这么杞人忧天,还不如努力壮大自己的实力。等有了足够的实力,那时候不再是像现在这般人微言轻,有了更大的影响力,才能更好的为解救我们这多灾多难的祖国贡献更大的力量不是。

陈家驹振奋暗道,不错,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要利用南洋那相对简单的生存环境,努力打造一个我们华人的工业化基地。别的不说,这小日本要不了多久就要折腾起来,只有我们的实力强了,将来应对这种更加复杂的国际环境变化,才有更足的底气呐!

至于现在,陈家驹叹息,自己也只能尽可能的帮助自己的老朋友们,希望他们在这复杂的政治环境中,不会有一个太坏的结局就是了!

翌日清晨,心神不宁的陈家驹给李世清等人交代一声后,径直往周师兄所住的文德楼方向走去。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一大早的,街道上居然就被全副武装的军人实行戒严。

陈家驹心中巨震,看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中山舰事件”还是如期发生了,他有心去找周师兄问个究竟,却被荷枪实弹的士兵们给堵在文德楼的外面。

焦虑万分的陈家驹一时间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怎么办?也不知道周师兄他情况怎样?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喊他:“陈先生,你怎么一大早的就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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