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残明 第219节

找到刘文秀之后,小娃子原本已经心中大定,这长家待他颇为赏识,过些时日怕是能当掌盘子,他初时担心自己这个哨被官兵合围在二郎镇,现在只要刘文秀回来,大家打不过就往前面八老爷那里跑,最多丢掉厮养,只要这个长家还在,小娃子并不担忧前途。

但现在看刘文秀的安排,既要向八老爷求援,又要请刚通过不久的的扫地王回军,同时还要请马守应从隘口速速赶来,并不是要尽快远离官兵,而是要死保二郎镇,似乎这里是个要命的地方。

这在以往十分罕见,因为各家营头都主要靠流动保命,没有哪里是不可以放弃的,几乎从未与官兵因为某处要地搏命争夺过。

小娃子还不能理解其中的原因,除了这座桥之外,周围地形并无让他惊恐的因素,往东沿着驿道方向,虽不说一马平川,但也十分开阔,官兵坐船来的,大部分都是步兵,即便打不过他们,官兵也绝追不上自己,看不出要在二郎镇与官兵硬拼的道理。

前方阵阵惨叫,开路的马兵挥舞大刀,又砍死几个堵住道路的人,也顾不得是厮养还是家眷了,引起周围的人尖叫逃窜,即便如此,刘文秀还在不停催促,让马兵加速开路。

终于到了市镇中心的十字路,前方这条驿路从黄梅方向而来,横穿整个二郎镇,是各家行军必经之处,此时路上堵满了车架,一个车架翻倒在地,几匹受惊的骡子拼命挣扎,后蹄四处乱蹬,马夫根本没法控制,道路上混乱不堪,那些马兵不得不下马,准备先杀死那些骡子,否则没法通过这个十字路口。

刘文秀心急如焚,从小娃子最先报信之后,陆续接到更多的马兵告急,官兵确实在往二郎镇而来,最近的一个汇报说距离只有七里,距离现在又过去一些时间,官兵已经很接近二郎镇。

在这支官兵出现之前,二郎镇确实并不重要,跟寻常的市镇没有什么区别,更不是刘文秀不能放弃的,但接到消息的时候,刘文秀立刻就知道二郎镇绝不能丢,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前面这个十字路口。

黄梅和广济两个方向道路在此交汇,各家正处在合营的过程中,队形蔓延数十里,从酆家铺到黄梅都有营地,精锐在酆家铺围攻,剩余的部分精锐分散在这数十里途中,虽然兵力十分庞大,但都不是短时间能集结起来的,二郎镇既重要又十分虚弱。

前方酆家铺的官兵虽然是较弱的江南兵,但数量多达数千人,八老爷计划要围攻四天,今天才是第一天,不太可能就攻破酆家铺,就是说前方的路没有打通。

刘文秀来过宿松一次,对此地不像山陕河南那么熟悉,但知道与北方地形仍是大有不同,途中河流众多,这股官兵突袭二郎镇,最怕枫香驿方向另有官兵援军,如果二郎镇一丢,西营就尽数被围困在这二三十里官道上,以往可以丢掉厮养逃命,可一旦被官兵借河流拦截,就一个都逃不掉。

他带的这个哨是老营之一,马兵都是久经战阵的老手或新锐,但人数不过百余,只是因为独守二郎镇需要频繁的前后联络,张献忠多给他留了七十名马兵,总数有两百出头。

厮养中稍能战的步卒约有五六百人,比普通的哨更强,用的都是官造兵器,但经不得硬仗,真要决胜还是只能靠那些管队。

对于拥有众多骑兵的西营来说,在中途拦截是最能发挥优势的,即便消灭不了那些官兵,也能让他们行军缓慢,拖到天黑时官兵将失去进攻的良机,至少今天能保住二郎镇,只要前方的精锐回援,主动权就又回到了骑兵众多流寇的一方。

现在安庆守备营用迅速果断的行军,压缩了骑兵的活动空间,二郎镇周围的河流、水田、鱼塘对骑兵颇多限制,更重要的是,没给他留下集结人马的时间。

刘文秀同样确定来的是安庆守备营,这次的突袭与浦子口的猛虎桥如出一辙,那个守备官的胃口每次都不小,选定的目标都让刘文秀十分难受。

二郎镇是绝不能丢的,无论刘文秀怎么不愿意,对手已经将他逼到了最不擅长的城镇防御作战,还连一道城墙都没有,现在能指望的,就是各家的精锐尽快回援。

周围全是嘈杂的人喊马嘶,开路的管队们用长矛桶杀受惊的骡子,这些生命力顽强的牲口挣扎中发出惨嘶,死前爆发出恐怕的力量,拖着破烂车架直接撞入了旁边的门市里。

一阵混乱之后,道路终于清开,刘文秀一刻也不耽搁,打马通过路口,先前几名管队步行提前清路,前方顺畅了许多,穿出市镇之后视线顿时开阔许多。

二郎镇以南的荒野之上布满营地,几道黑烟挂在天际,窝棚间无数厮养在胡乱跑动,叫喊着寻找自己的亲友,有部分厮养已经离开营地,背着大包小包的家当往镇内逃窜。

刘文秀此时没有功夫理会这些厮养,让他稍稍宽心的,是看到有拿着兵器的步卒在往南赶,一些红衣的管队在带领他们,显然是去迎击官兵的,不过只要那些管队稍有疏忽,就有步卒丢弃兵器逃走。

“营地在此的掌盘子速去调来步卒,必须守住此地。”

刘文秀说罢又喝道,“各家的掌盘子都跟着我,派人去调步卒。”

二蝗虫原本已打算离开,听到后面的话只得停下,他转头看看此时在身后的自家三个管队,稍稍一想叫过小娃子。

“你去调步卒。”

二蝗虫靠近过去低声道,“怕是要糟,跟我的管家说,把余马收拾妥当,只带贵重的物件都放马上,把那个黄梅掳的张婆姨带上,其他女人不要。”

小娃子点点头,他的流寇生涯中已经不是首次遇袭,这种情况最要紧的是马,然后才是财物和女人。

刘文秀分派完毕,又打马前行,二蝗虫的营地在相同方向,小娃子跟着大队又走了一段,沿着官道奔出接近两里,各种窝棚逐渐减少,前方原野上的马兵越来越多,还有正在集结的步卒,小娃子粗略估计步卒大约有两百人,身后一阵蹄声,又从镇内过来数十马兵,大部分穿的是紫衣,显然是另一个营头的,大概是正好经过此处,过来帮忙的。

接着小娃子就看到了那支官兵,南边的大道上一片红色,官兵的队列中分出队伍,离开大道向东侧扩大阵线,目前所见约千人左右,随着他们的阵线展开,红色的面积越来越大,隐约可见其中有许多怪兽的头。

刘文秀竖起大旗,附近马兵齐声怪叫,士气略有升高。

前方马兵在用弓箭攻击,试图扰乱官兵的调动,但有些持弓箭的官兵对射,官兵旗帜号角呼应,仍在在继续部署。

官兵的队列沉默而熟练,小娃子顿时感受到了压力,心中的紧张陡然提升。

二蝗虫的营地就在这附近,小娃子正要离开大队去调步卒,突然又看到一样东西。

一门小炮出现在大道边缘,接着又出现了第二门。

“真有炮!”

小娃子转头看向二蝗虫。

“去调人来。”

二蝗虫咬咬牙,“告诉管家,那张婆姨不要了。”

小娃子也不多说,打马赶回营地,因为距离官兵太近,里面已经一片狼藉。

因为管队纷纷离营作战,又遭受官兵的压力,营内秩序接近崩溃,厮养们为抢夺资财互相厮打,甚至还有厮养骑马往外逃去。

小娃子没空去阻拦,先往二蝗虫的帐篷去寻找他的管家,流寇都喜欢以老爷自居,兵器能用来作战。

但二蝗虫的管家根本不在,马就更不用说了,原本二蝗虫有两匹马和两匹骡子,现在除了他自己骑的那匹,其他都不见了,一些厮养和女人在帐外厮打,争抢发现的财物。

南边传来一声铳响,小娃子对官兵比较了解,知道是变令炮,一般是有命令下发,哪有功夫理会这些厮养,调头回自己帐篷,自家的厮养还有六七个,但同样在地上争抢仅有的粮食,只有那汪大善缩在帐篷边,抱着自己的女人哇哇大哭。

小娃子跳下马来,对着地上的厮养踢打过去,好容易吓住众人,这才准备进帐篷里检查贵重品,刚到门前营门就出来一人,他左肩上搭着一件带祥云纹饰和珍珠的云肩披风。

“老爷,我……”那厮养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小娃子猛地抽出刀来,要一刀砍死这个可恶的厮养,此时突然一声巨响。

闷雷般的轰鸣声震原野,二郎镇以南各处营地中惊叫四起,厮养最后的秩序彻底消失,他们也顾不得再争抢,发疯一般往北逃跑,推倒所有路上阻挡的东西,不管是窝棚还是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选择===

“打点江南兵,把炮都用上了。”

宿松墨烟铺外,道路上挤满了行进的人群和车架,远处隐约传来两声炮响,引起周围厮养一阵骚动,管队们叫骂着,让厮养继续前进。

扫地王张一川背负着手站在驿路上,周围是手下几个哨的将官,其中一个仔细听了片刻道,“老爷,这炮有点怪,一会在前面一会在后面。”

“驴球子的是怪,一边打炮两头响。”

张一川挥挥手,让周围人别说话,果然又有一声炮响,确实是从西面来的,西面是他们来的方向,刚刚经过不久,估计厮养的队尾都还没过完那二郎镇,不知为何会放炮张一川偏头道,“莫不是谁在放炮仗?”

那第二哨的将官皱眉想了想,“又不过年的,谁在放炮仗?”

扫地王停顿片刻道,“想不出来就派人去看,把上一哨归拢,派五个老管队去方才那镇上看看。”

上一哨就是他的老营,也是保命的依仗,此时就跟在身边,要集结也是最快的,将官还未离开,就有数骑急奔而来,领头的是一名老营的掌盘子,身后的骑手一脸焦急,马身上跑出了汗,那将官一看是从西面来的,便知道那镇上果真有情况,当即停下等待消息。

带路的掌盘子大声道,“这两个西营刘文秀派来的管队,说有官兵打到了方才那镇上,从宿松县城那边来的,请老爷回兵救援。”

“宿松县城不是早被老爷我扫了个干净,怎地窜出来的官兵。”

扫地王摸摸下巴,崇祯八年初时,他就轻松攻克了没有城墙的宿松县城,各处打扫得干干净净,还顺路击败了从安庆来援的潘可大。

他看向后面刘文秀的马兵,“老爷来问你,宿松的官兵从哪里来的?”

那马兵满头的汗水,“刘老爷说是安庆守备营,没说从何处来的。”

扫地王听到安庆守备营几个字皱皱眉头,但也没有惊慌,“让人家打到跟前了才来求救,你们的哨马怎地在打探?”

那传信的马兵回答不上来,刘文秀当时第一批就派遣的他,什么也没细说,只叫他赶紧通知八老爷,可能是安庆守备营,甚至连坐船来的也没说及。

现在扫地王问起来,他只以为是自家的哨马大意。

“那守备营来了多少兵马,怎地有炮响?”

那马兵又呆呆的,他出来的时候也经过镇上,但急着传令,根本都没看到官兵。

扫地王一把抽出马鞭,朝着那马兵劈头就是一下,“入你妈的毛,啥都不知道救的个驴球子!”

那马兵赶紧用手挡住,袖子顿时被打得裂开,手臂上皮开肉绽,连忙勒马退开几步,口中连声惨叫。

“小人还要给八老爷传信。”

这里全是扫地王的手下,那马兵不敢争执,赶紧拉马就跑,就当白挨了一鞭。

扫地王狠狠瞪着那马兵,待他跑远之后才转向几个将官,“老八打的是何道理,到底是打哪边的官兵,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就该在方才那镇的南边围剿江南兵?”

这一句连问几个问题,几个将官自然答不出来,老营的将官是个干练的三十左右老贼,他看看周围道,“老爷,路怕是没走错,刘文秀派人领的,这路咱们前年走过,不是驿路没这般的路面,就是往太湖去的。

八老爷说是咱们一起去前边围攻官兵,眼下后边镇上反倒有官兵来,咱们现下得先弄明白,到底是咱们围攻官兵,还是官兵在围攻咱们。”

“前后都有官兵,又不知来的有多少,他刘文秀一句话倒是容易,总不好这般就打过去……”扫地王神色变幻,迟疑片刻之后目光落在驿路上,眼神不停转动,这次合营规模庞大,是八大王挑的头,各家的厮养和家眷人数太多,不可能都到酆家铺那附近,刘文秀为了安排营地,也是费了一番苦心。

曹操的规模最大,又是先来的便安排在隘口,占了那处平坦地方,墨烟铺已有闯塌天的营地,刘文秀便安排扫地王去车马河,距离墨烟铺还有几里路。

此处距离酆家铺只有十几里,扫地王打算明日一早带领精锐去参与围攻,因为有西营和闯塌天在前,今日行军完全没有戒备,队伍拉得很长,作战的马兵处于分散行军状态,聚拢十分费时,又耽搁行军,让他颇为为难。

“那镇上的桥咱老子走过,往来黄梅只有这一道桥,官兵打此处地方,难道这宿松是个圈套?”

老营将官靠近道,“老爷担心的是,你看这前后都有官兵,刘文秀既然求救,来的必定不少,堵住就不美了,咱们好歹要有个预备。”

扫地王抬头看了看,流寇的行军队列庞大又杂乱,马兵都有各自的厮养,行军时厮养随自家管队老爷行走,为马兵提供马匹保养、煮饭、砍柴、扎营等后勤支持,行军状态下队列杂乱,没有任何战斗力,所以极度重视前后的哨骑侦查,以便获得及时的战场情报,好聚拢马兵交战。

随着流寇战法成熟,这样蓦然被官兵出现在几里之外的情况已极为少见,因为此次是前来合营,前后都是流寇自家营头,扫地王自然就没有放出哨马,只是派出少许马兵跟西营联络,谁知能从后面冒出一支官兵来。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把步卒都汇集起来,老营和各哨的,掌盘子管队都把常坐的马骑上,调到一起好干仗,备用的马让自家婆姨骑着跟在身边,管家把厮养看管好了。”

几个哨的将官立刻各自去传令,收拢各部的马兵和步卒,形成可以作战的力量,而这往往费时不短。

扫地王回头对自己的老营掌哨道,“把兵马收拢咯,等老八定下章程,但也不要干等着,咱们走遍天下,靠的是个小心,自己得有底,没探明白的不要蒙头去打。

派一队可靠的老管队去那镇上,看看到底多少官兵,再派几个人去前面老八那里,看看围攻的是何情形,到底都有谁家官兵来了。”

众手下纷纷离开,片刻后最近的老营开始吹起螺号,红衣的老营马兵从前后同时向宝纛旗下汇聚,此时西面又一声炮响远远传来。

……二郎镇外震耳的炮声仍在回响,一枚炮弹刚刚打向步卒的集结地,小娃子抬头往那边看去,只见人群中飞起两截长矛,步卒阵内一片惊叫随即溃散,步卒丢下兵器朝着镇内落荒而逃。

小娃子张口结舌,没想到步卒败得这么快,他们几乎刚刚才到达战场,在开始炮击之后,周围的厮养精神崩溃,惊叫声充斥荒野,步卒本就仓促组织,根本没有形成阵型,尚在人心惶惶之际,这两轮炮击之下,阵型顿时溃散,约束阵型的马兵砍杀十余人,仍无法阻挡逃窜,随即放弃了努力,有马兵随着步卒一起逃走。

回头往南边看了一眼,官兵的阵线朝着镇内快步推进,官道上的那一股步兵攻得特别快,已经脱离了官兵的阵型,就像浦子口那支夺桥的骑兵,不管不顾的直扑市镇。

刘文秀的旗帜还在,周围的马兵仍在抵挡,但显然已经士气低落,人人都不愿拼力死战,根本挡不住那支气势如虹的步兵,只能稍稍延缓他们的速度。

虽然还没有交战,但小娃子知道已经败了,按照官兵推进的速度,他的营地很快就要陷落,时间所剩不多,小娃子丢下手中的人头,从尸体身上一把扯回带珠宝云肩的披风,窜入帐中翻找,左手中一直牢牢拉着马匹的缰绳,此时什么都比不过马匹,是万万丢不得的。

金银丢了多半,珠宝也散落一地,喂马的黑豆只剩下半包,当下顾不得金银,没有多想匆匆将黑豆提起搭在背上。

外边又一声炮响,小娃子单手不便,不及收拾遗落的珠宝,快步跑出帐篷,自家的厮养只剩下五个,都在地上抱头尖叫,其余的则不知所踪,其中包括他的管家。

半年收拢的厮养少了一半,小娃子口中怒吼一声,发泄了憋在心中的闷气,今日原本是个好日子,前方八老爷开始围攻官兵,打通了官道之后就能在安庆获得补给,此番各营汇集,说不定能一口气攻下那桐城,给他哥哥报仇。

没曾想风云突变,安庆守备营又象浦子口一样乘船而来,毫不耽搁的直扑二郎镇,甚至没有作任何侦察和试探。

各营空有大量马兵,却没有时间集结起来,生生让一支步兵突袭到了大营。

正要去踢打地上哭叫的厮养,外边几声惊叫,接着蹄声急促起来,小娃子探头一看,官兵步阵的右翼出现一支骑兵,人数大概只有五十上下,但这支骑兵彻底击溃了流寇的意志,无论掌盘子还是管队,都放弃了抵抗,一窝蜂的往北逃窜。

“想要活命的都跟着老爷我。”

小娃子拉起地上一个痛哭的厮养,那厮养双手乱挥,根本已经失去理智。

小娃子猛一挥刀,腰刀砍入那厮养的颈侧,鲜血飙飞之中那厮养的哭声顿止,胸口还在起伏,但只能从颈项的创口中喷出带血的气泡。

“你们被官兵逮着,都要被砍了脑袋给他们记功,一个也活不了。”

小娃子一把抓起靠在帐篷边的汪大善。

汪大善已面无人色,他下意识的抓住小娃子的手。

“官军抓着你,先就要剖了你媳妇的肚子,将你的娃烤了吃。”

“小,小,小人求老爷救……”“官兵对着镇子去的,往东走!”

小娃子丢下他,朝其他几个厮养道,“想活命的都跟老爷往东走。”

他说罢也顾不得厮养,径自上马逃走,眼前不时有马兵身影一闪而过,却是往镇里逃窜,小娃子心头紧张,一边策马一边偏头看向南边,红色的官兵人潮已经扑进镇外的营区,官道上的那支步兵快要到达市镇。

开始侧翼的那支骑兵没有再往外围扩大,只是护着步兵的侧翼,官兵的目标的确是二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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