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残明 第49节

“知道了,二哥若是要安排多几人去安庆府,其他人便只能步行。”何仙崖低声道,“王朝奉马上要往安庆去了。”

“那东西备好没有?”

“备好了,王朝奉是借的六百丈巡检司的马车,我买通了那马夫,他们一到安庆府,咱们就能知道王朝奉的住地。”庞雨站起来偏头从门口看了一眼对面,几个皂班的人百无聊赖的蹲在滴水檐下,最近皂班被庞雨挤兑得够呛,不但抢了四个编制走,还把东市和向阳门的管辖权丢 了,

王大壮颇有点灰头土脸的感觉。

庞雨收回目光问道,“王大壮是否在四处凑银子?”

“确有此事,听说连袁仓子那里都去了,要不要我去告诫一下袁仓子。”庞雨想想后摇头道,“由他去借,咱们紧着新知县的事情,这两日给承发房报些盗抢,练潭和挂车河方向的,承发房自会报给杨芳蚤,地面上不太平,届时咱们才好以这个

名义去安庆接官。”

“明白了,若是王朝奉去安庆,属下是不是也…”

“他若是去了你也就去,把那事办好。咱们跟六房没法比,现在首要斗的就是皂班,万不可大意。”

何仙崖连连点头。庞雨拿起桌面上一张请柬笑道,“阮大铖那里还得去一下,可他又把地方改了,原来说的是去中江社,现在是去他的别业,是否是觉得我不够格去文社,三弟你说我还去不

去?”何仙崖皱眉想想道,“阮大铖此人热衷官途,在江南士林名声不好,但桐城士绅与他还是多有交游。他改地方却不一定是嫌弃二哥,听说中江社里面的方圣羽、潘映娄、吴

道凝一干人等都要迁往南京,中江社大概也不会再开来哦。”

“这么多人都要走?”庞雨惊讶的问道,“就你所知还有谁要走的?”“那边何如宠、吴应琦、叶灿这些名望高的都要走,再有方孔炤也传出要走的意思,听闻方家已经在收拾行装,这几个大家一走,其他的大多与他们有些亲戚关系,好多也

就跟着走了,城中牙行那里多了不少院子田产,都在售卖。桐城士林凋落,什么泽社、云龙社、中江社都开不成了。”“士绅都伤心了,嗯,若是各家都在售卖田产房屋……叫刘若谷把田契房契也拿去售卖,让市面上积压多些,继续压那些缙绅的价,压得狠一点,等到合适了咱们去抄底。”

庞雨拿起那请柬笑道,“听起来阮大铖多半也要走,他跟方家是世交,跟钱秉镫还是表兄弟,那些人都走了,他留下多孤单。”何仙崖摇头道,“属下这几日打听了一下,据各家的下人说,钱秉镫和阮大铖已经翻脸了,前年方以智从江南游学回来,说要辩声气,把钱秉镫、方文等人都从中江社拉走

了,这才有了泽社、云龙社,阮大铖与方以智从此也有些隔阂,但阮大铖与方孔炤往来如常。”

庞雨沉吟片刻,想起方以智说的游学江南事情,“方以智是不是因为在复社那里听了些言论,所以回来要疏远阮大铖。”“据说是在复社遇到魏大中的子嗣,魏家人一直说魏大中之死起因于阮大铖陷害。咱们桐城这边,无论士林还是百姓家中,都有人说左光斗也是阮大铖害死的,不全是空穴

来风,左光斗几个儿子这些年从不与阮大铖来往,要知当年阮大铖和左光斗在京师可是同气连枝。”

“原来如此。”庞雨叹息一声,想起昨日方以智私下说的,方文的夫人就是左光斗的女儿,难怪方文也要退出中江社。这几日看下来,桐城士林的通婚也很复杂,方以智的夫人是潘映娄的女儿,孙临的夫人是方以智的妹妹,孙临的哥哥孙晋是御史,老婆是左光斗的侄女,左光斗的女儿嫁

给方以智的堂叔方文,方以智的弟弟方其义,则与张秉文家女儿定亲,张秉文的夫人又是方孔炤的妹妹。

虽然看着线条复杂,但有一点很明确,就是必须门当户对,特别是正房婚假,一定是在相同层次上。

普通人要打入这个圈子,是万般艰难的事情,好在庞雨凭借平乱的戏剧效果,成功的与士林建立了关系,虽然是很肤浅的关系,但算是走出了最艰难的一步。

“那我便还是去阮府看看,阮大铖到底走不走。”

何仙崖舔舔嘴唇,“我倒不希望阮大铖走。”

“为何?”

“他家有戏班子,他每次从怀宁来桐城住的时候,便要带着戏班子过来,好多人在他家围墙外等着听呢。”

……

“碧落寒光夜月空,花声闲落洞庭风。云开星月浮山殿,王母来寻五色龙。”

城南的阮家别业的前庭花园内,一名女子站在戏台上刚刚唱罢南曲,余音仍在庭中回荡。

“好!第七出结尾集唐,这里记着,还是要弋阳腔好听,若是老夫没有说明的,就都用弋阳腔。”阮大铖站起来身来,对着台下戏班的其他人道,“今日排这第七出,比往日要好,但可惜了生角不在,走时都分明告诉你们,乱事一平便可回府,那狗才不知听去了哪里,

都歇歇咱们一会继续排演第彦一起猜中灯谜,庙祝让二人共饮,并留笺纪念,

岂知上船时因风起船动,两人互相上错了船,宇文彦被误认为贼,遭人打入大牢,宇文家以为其已丧命,最后伤心而去,却把那上错船的韦影娘认了义女。”

庞雨惊讶的道,“阮兄这情节设计颇为巧妙,尤其以灯谜为媒,最是引人入胜。不知那宇文彦最后又如何了?”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书房门口,阮大铖神秘的摇头道,“那就要庞小友一会慢慢看才明白个中滋味。”

庞雨惊讶的道,“难道今日便可排完?”“那倒不行。”阮大铖叹口气,“都是自家戏班子,原本是排熟了的,岂知民乱来的时候,跑了一生一旦,如今那旦回来了,生却一直未见踪影,庞小友今日要看完,便只能

看老夫的戏本。”

庞雨恍然,想来阮家当时也吓得不轻,但阮大铖平日很多时候在怀宁居住,来桐城的时间虽多,但与民间交集不多,所以并未吸引乱民的注意。

书房中与方家大同小异,比方以智的书房还简朴一些,大概是因为此处只是别业,并非是阮大铖常住之地。庞雨抬眼四处打量,墙上挂满书画,最符合他审美的,是左侧墙上的一幅山水画,画卷线条简约而写意空灵,画上还题有一诗,“秋山钟梵定,诸感触无几。阶药立方静,

草虫吟亦微。林空闻露响,潭曙识星飞。此际形神影,何烦辨是非。”

诗画之间相得彰益,空灵飘逸之中略有禅意,庞雨看到那落款是百子山樵,不由看向阮大铖。阮大铖眯眼笑道,“百子山樵便是老夫了,因平日便住在百子山下,诗是老夫所写,画却是别人的,阮某没有这等笔力,也从不假冒诗画双绝。不像有的读书人,胸无点墨

腹无诗书,只有一身请托的本事,却拉帮结伙互为标榜。老夫万历年的进士,当年的士子可没有这般为人,二十年间世风日下至此,可笑可叹。”庞雨没料到他冒出这么一段话,听起来像是在骂泽社,但据他上次的接触,泽社的士子都是有才华的,而且与阮大铖虽不亲近,但还不至于撕破脸皮,所以应当不是泽社

,却不知阮大铖这又是在骂谁。在庞雨看来,墙上的山水诗已经有很高的艺术水准,若是只看诗的话,一定会觉得诗人超尘脱俗境界高远,但只要稍稍低头,看到在画卷下瞪眉骂人的阮大胡子,那空灵

的意境顿时不翼而飞。

桌面上还有不少线装的诗稿,庞雨不知道如何配合阮大铖骂人,只得拿了一本诗稿在手随意翻看。

岂知刚翻开,就看到一首打油诗,“沙田大麦熟,沙田人家哭。昨日府差坐大舸,手持文书吓杀我……”阮大铖晃眼看到这一页,神色顿时有些尴尬。他诗书风流,往来的都是士子缙绅,他们眼中的衙役官差都是些臭不要脸的角色,诗词中骂衙役几句很正常,可体现自己关

注民间疾苦,占领道德高地,也从来没想过不方便给人看,岂知今日会有个皂隶头子跑来书房中高坐。好死不死刚好翻到这篇打油诗,岂非认为阮大铖指着和尚骂秃子。

庞雨倒没有丝毫难堪,只是这首诗和墙上的境界也差的太远了,绝想不到是一个人写出来的,他对阮大铖笑道,“阮先生心系百姓,令在下更感佩服。”“老夫不过是动动笔墨,庞小友以身犯险独平民乱,才是真叫心系百姓。”阮大铖赶紧敷衍一句,递过来另外一本道,“这本是春灯谜的戏本,听闻庞小友能识文断字,看个

戏本不在话下。”庞雨乘势换了一本,他把戏本翻看得很快,里面有很多诗词,每一出戏前后都有“集唐”,都是唐诗的格式,在庞雨看来都是极有文采,其他每个角色说什么,做什么动作

,用什么神态都有标注。而且这《春灯谜》的情节确实设计得十分巧妙曲折,庞雨看完不由对阮大铖刮目相看,此人从零开始,身兼诗人、编剧、导演、制片人、场务等多种角色,连戏班子也是

他出钱养的,有时还要上台担任杂角,开场的集唐有时也是他在唱,海盐腔弋阳腔都是字正腔圆,实在是明末娱乐圈首屈一指的人才。

庞雨摸摸鼻子,感觉阮大铖是生错了时代,如果能生在庞雨那年代,凭阮大铖的才华,拿个最佳编剧最佳导演不在话下。

此时门口进来一人,阮大铖站起对庞雨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潘次鲁,也是密之的岳父,今日来帮着老夫排戏的。”庞雨连忙见礼,那人看着年纪不大,十分的精干,看不出来都是给方以智当岳父的人了。庞雨虽然没见过潘次鲁,但听过好几次名字,因为潘次鲁本名叫潘映娄,他家的

宅院在民乱时被汪国华带人烧了。

潘映娄的心情看着没受民乱影响,他跟庞雨客气几句,便催促阮大铖继续排戏。

阮大铖对潘次鲁道,“下面第。明月自来还自去,不知何处吊湘君。”

他念得极为认真,念完马上一挥手,一帮群众演员上了戏台,装作四处乱走的模样,因为人很多,好些都不是戏班的,都是阮家的家奴来跑的龙套。

等群演登场,阮大铖转向庞雨一抬手,“生角上,庞小友!”庞雨扮演的就是男猪脚宇文彦,他以前大学入过话剧社,但演男主角还是头一次,戏份这么重,自然心情稍稍有些激动。他拿着戏本登台,口中大声念道,“人甚挤簇,不

免在廊下人稀处立一立,多少是好。”

然后踩上凳子,装作在回廊下站立。群众演员一起叫道,“你看跳灯的来了。”

又一众闲杂人等上了台来,扮作龙灯、小鬼、张生、法聪、红娘的,照例还是阮家的家仆丫鬟婆子等群演。

庞雨看到阮大铖又在打手势,连忙找到自己的戏词大声道,“你看又一群看灯的人来了。”

那旦角女子扮演女主角韦影娘,穿着个男装,带着丫鬟上台来,这女子长得不怎样,但胜在腔调学得好听。

方才那帮群众演员此时拿了灯笼,从右边来到舞台中间。其中一人大声喊道,“我们是打灯谜的,这些看灯的相公官人们听着,我这灯谜儿,比常年儿不同,是几句俗话儿,打古今的人名,打的着的,拿这一串钱去作彩头。打不

着的,照依我这串钱的数,输与我们。请打一打。”

庞雨乘着他们说话,已经看了戏本,待那人一说完,就上前一步到灯笼前,作一个仔细看灯谜的模样。阮大铖眉飞色舞,庞雨加入排戏,让这出春灯谜顺畅的进行。庞雨不但节奏掌握恰当,表情动作也十分贴合,而且庞雨的形象也颇为符合阮大铖心中的人设,看着作品再

次成形,并且更加接近设想,阮大铖自然兴奋莫名。那群演提着灯笼,对庞雨大声道,“请这位公子猜一猜这四句是谁的人名。不是竹筒没右边,还是驴儿没右边,阁下右眼长松树,小姐樱唇不见得圆”

===第七十三章 风骨===

庞雨一副思考的模样,

“不是竹头的同字没了右边,这是个司字,驴字没右边是个马字……”庞雨按着戏本装作在手心边想边写,“四个字是司马相如。”阮大铖在台下聚精会神,似乎也代入了剧情之中,他压低声音吼道,“阮记文你什么神色,你就得把你自己当个提灯的,生角在想字,你的神情该好奇些,还要有些担忧,

因为生角猜出来你要赔钱的”

庞雨装模作样猜字完毕,转向提灯笼的人,“这四字可是司马相如么?”

一众群演一起作大笑的样子,提灯的人道,“是了是了,这聪明相公,一定是今科头名了,这串钱儿拿去。”阮大铖在台下面来回走动着,“张三勇笑得太生硬了,嘴不要咧那么开,脸要动起来,平时怎笑的就怎笑,涂家媳妇……涂家媳妇你干啥呢,站那么前面干嘛,往后退点,

老夫告诉你,不许自己加戏。”

在阮大铖手舞足蹈的指挥之下,春灯谜顺利进行着,在庞雨猜对之后,女扮男装的韦影娘也猜出了一个字谜,最后还剩下一个字谜,由两人一起猜。

扮演韦影娘的旦角姿色平平,但眼神颇为妖娆,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大概娱乐圈的女子确实比民女胆子大得多,见庞雨长相俊朗,眼睛不停的打量庞雨。

待到庙祝让两人一起喝酒时,旦角都快贴到庞雨身上去了。

阮大铖神色不快,“旦角备好,你不要光盯着人家看,曲班笛子起,旦角留意着,这里是要卷舌的,对了,带点啸音,卷得不够,教多少遍了…你要气死老夫么!”

阮大铖边看边骂,口水吐了不少沾在胡子上,等到庞雨要开唱腔的时候,大家只得又停下来,阮大铖亲自上台,跟庞雨演示唱腔。明末时南曲兴盛一时,很多士大夫家中有戏班,仅仅苏州的昆曲戏子就有数千人,士大夫当票友亲自上台也是时尚,读书人看不起职业戏子,但自己当成一个爱好却认为

是风雅,所以阮大铖和潘映娄都不介意登场跟戏子一起表演。

阮大铖带着庞雨唱道,“到明朝比及分烟浪,晚泊处遍邻船,须留意从容寻访。”

带过一遍,又让庞雨单独唱了三遍,效果一次比一次好,阮大铖张着嘴点头和着节奏,“阳关三叠这里唱完,庞小友收得妥帖,听三弦停歇…好了,好了,大伙都歇歇。”

阮大铖满头大汗的坐回太师椅中,庞雨只是稍有些累,因为第一次当男主角,精神上反而有些亢奋。

戏班和群演站了半天,他们其实对戏曲大多没啥兴趣,都是来给老爷凑个趣,听阮大铖说歇歇,纷纷如蒙大赦,散在周围各自喝水歇息。

阮大铖接了下人递来的方帕,擦了额头的汗水后对庞雨笑眯眯的道,“庞小友只要再稍稍学些唱腔,便远超好多生角,老夫万万没想到,没想到庞小友如此有天份。”

“都是阮先生教得好,便是普通才质,也能超过常人。”

“庞小友谦虚了。可惜啊,老夫刚在桐城寻到一个同好,又要远隔千里。”

“阮先生也要离开桐城了?”

阮大铖点头道,“老夫也准备要去南京。”庞雨一脸惋惜,但这些士绅离开,对庞雨未必是个坏事。以前桐城士绅势力太过强大,城乡间任何利润高点的行业都被他们垄断了,就算是县衙各房也只能得点小利,更

不用说快班了,如今他们离开,便留下了更多机会。

“那小人以后恐怕难有福分把这春灯谜演完了,其实小人更想看阮先生调教的戏班子演出,恐怕比晚辈来演要好得多。”阮大铖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还是保留着形象,“庞小友不可妄自菲薄,老夫看了那许多生角,比庞小友唱得好的不少,比庞小友演得贴切的却不多,日后老夫也不是不

回桐城,总有机缘再会。”等到放下杯子,阮大铖意犹未尽的道,“要演好这宇文彦啊,不要只看曲折机巧,还要体会他的委屈,被人无故冤枉,宇文彦百口莫辩,由世家子弟落入黑狱,最后仍能高

中状元,可贵的是那份坦然和百折不回。”

庞雨连忙附和,但听起来阮大铖似乎是以宇文彦在开脱自己。果然阮大铖接着道,“总有些人四处谣传,说当年左光斗、魏大中之死与老夫有关,当是之时,老夫已经辞官归里,一致仕百姓耳,何德何能遥制魏阉。就说今年春季时传

流寇警讯,老夫便建言桐城和怀宁知县,应请兵入驻以为后劲,又被人四处咒骂编排。老夫想着清者自清,便由得他们去了。”还不等庞雨接话,阮大铖又忍不住道,“更有甚者造谣,说老夫写过‘无子一身轻,有官万事足’,老夫要是那么想当官,分明魏阉已经给老夫官职,为何还要辞官归里,皆

因老夫这一身的风骨,宁可养望林下,也不趋炎附势,怎会说什么有官万事足,至为可笑!那些编造谣言者,非是不明老夫为人,只是气量狭小,故意要冤枉老夫而已。”

阮大铖说得激动,呼呼的喘几口气,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洒了不少水珠在胡子上挂着。

“人生苦短,阮先生何苦用宝贵的时间,用于与那些小人计较。”

“庞小友说得正和我意。”阮大铖靠过来一些道,“个人得失,老夫早已坦然处之,唯一时常忧虑者,吾皇内忧外患,阮某空有满腹韬略,却难为圣天子解忧。”庞雨听得不是太明白,但大概知道当年左光斗等人的死,多少能和阮大铖扯上些关系,但又没有确凿的证据,阮大铖本身又极有文采,所以士林中有些人一心要疏远阮大

铖,另外一些人却依然愿意和阮大铖往来。就庞雨来桐城这些日子,对东林党听得不太多,但对左光斗这个东林六君子却是如雷贯耳,就在城北还有左光斗的祠堂,叫做左公庙,死了能享用百姓香火的人,可知其

在桐城地位多高。

如果这样一个人确实被阮大铖所害,那肯定谁也不敢再和阮大铖交往,并且百姓也会对阮大铖人人喊打,眼下的情况看来,应该是没有真凭实据的。

庞雨此时听完,知道阮大铖在书房骂的是什么人了,反正不是东林党就是复社。

阮大铖突然道,“听闻县衙近日缺马,老夫让家仆从怀宁把能骑的牵了五匹来,但愿能当得庞小友一用。”

庞雨赶紧拱手道,“阮先生确实雪中送炭,那在下先谢过。”“男儿手不草平胡,便当散发归江湖。”阮大铖叹口气接着道,“老夫已在江湖之远,胡虏依然窃据辽东,今又添流寇巨贼,鼠辈群鸦鼓噪中原,老夫有心无力,也就只能做

些微末之事。朝廷正需庞小友此等雄丈夫,老夫愿有朝一日,与庞小友此等豪杰并肩,扫荡妖氛廓清寰宇。”

庞雨好奇的看着慷慨激昂的阮大铖,他倒不全信阮大铖的自吹自擂,但要说阮大铖只有钻营,而没一点报国之心,倒也不太像。

至少从现在看,阮大铖为人大方豪爽,也可算急公好义,难怪那么多人不顾他阉党的帽子,仍愿意和他往来。

阮大铖壮怀激烈,表情十分严肃,仍然沉浸在方才的豪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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