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反斜面战术
“乌拉”，一阵呐喊声忽然在山顶附近骤然响起，从喊声判断，同时呐喊的老毛子最少也要有一两千人。
联军是真的急了，现在每一次进攻，都不再是百人甚至数百人的冲锋，而是动辄千人的规模。
日军的进攻，基本是一个大队的规模，而俄军的冲锋，最少都是两个营，对于辅助阵地的进攻，就是俄军。
俄军的呼喊声，让吴子佳心中不由一沉，急忙一指几十米远的一块山石后，吩咐身边的参谋。
“通知警卫排，立刻跑步赶过来，准备参战。”
很快，山顶棱线附近，就有俄军的身影冒了出来。
为了能在最快时间内冲上山顶，后山的反斜面阵地距离山顶棱线都不远，近的只有三十多米，远的也就在四五十米，这些阵地少数是利用山石、沟坎作为掩体，多数都是人工挖掘的战壕。
所以，冲上山顶的俄军只要在棱线上探出头来，一眼就会看到前锋军在反斜面的阵地，而且就近在咫尺，这怎能不让他们感到惊慌。
随着一阵语气急促的呼喊声，棱綫山有越来越多的俄军探出头来，许多俄军甚至开始端起枪，对着工事里的前锋军就“呯呯”地胡乱开起枪来。
李大个子不顾头上“嗖嗖”的子弹飞过，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参谋吼道。
“重机枪压制。”
随着命令发出，“哒哒哒”，十几挺刚刚从防炮洞里抬出架起来的重机枪，对着山顶棱线上的俄军就展开猛烈扫射。
这些重机枪的射击，不在于能给俄军造成多少杀伤，主要是阻止棱线上的俄军冲下来，三十多米的距离，居高临下冲到反斜面阵地山，几乎转瞬即至。
如果那样，反斜面战术不仅会彻底失效，甚至山上阵地也会很可能就此丢失。
在重机枪的猛烈射击下，棱线上的俄军都慌忙缩回头，把身体退到棱线后，躲避密集的弹雨。
在没有手榴弹炸药包的情况下，棱线上的俄军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暂时还真没有办法。
“迫击炮、没良心炮，发射！”
在李大个子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中，在他身后几十米外的山坡上，响起一阵“砰砰砰”的没良心炮发射的声音。
前锋军由于缺少重机枪，滕毓藻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给每个营都配备了一个火力支援哨，不仅有六门六十毫米迫击炮，还有十八门没良心炮。
现在，李大个子这个标的五十四门没良心炮，就在山坡上分两列排开，第一列没良心炮发射的炮弹不是用来炸山顶棱线上的敌人的，它们会越过棱线，在对面接近山顶的位置爆炸，目的是轰炸后面正在冲上来的俄军，迟滞俄军后续冲锋部队。
虽然这种有阻断性质的爆炸，只会在短时间内阻止俄军后面的攻击部队，可战场上，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刻间，都会给一场战斗造成决定性的胜负反转。
而第二列没良心炮发射的炮弹，才会落在山顶棱线上，它们的目标才是冲上棱线的俄军。
不仅要利用没良心炮炮弹的巨大爆炸威力，炸死炸伤大量攻上山顶的俄军，近三十发近乎大口径重炮炮弹的猛烈爆炸，还会让没有死伤的俄军有短暂的眩晕感，会让对方反应迟钝。
至于二十七门迫击炮的任务，同样是要阻止迟滞正面俄军的冲锋。
随着一个个令联军胆寒的没良心炮炮弹，摇晃着飞上山顶，“轰轰轰”猛烈的爆炸声，随即在山顶棱线上和山体正面斜面上炸响，山顶上顿时硝烟弥漫，碎石和俄军的残肢断臂乱飞，甚至有的俄军直接被猛烈的冲击波掀得飞上半空。
“弟兄们，跟老子杀上去！”
就在官兵们的耳朵还被几乎近在咫尺爆炸的没良心炮震得“嗡嗡”作响的时候，李大个子大声吼叫着，已经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冒着半空落下的碎石和俄军的残肢断臂，迈开他的两条长腿，向山顶猛冲上去。
“杀！”
阵地上的战士们也端着步枪跳出战壕，一边飞快地向山顶猛冲上去，一边将上百颗冒着青烟的手榴弹，在奔跑中扔到山顶棱线上。
反斜面战术，在冲上山顶阵地前，需要投掷一波手榴弹，给攻上山顶的敌人造成伤亡和混乱，炸起的烟尘也可以为冲上山顶的部队提供掩护，并没有使用没良心炮的要求。
这一次是因为不仅李大个子，就是吴子佳对于第一次使用反斜面战术，也没有绝对把握，所以又加上了没良心炮这一环节。
“轰轰轰”，这上百颗手榴弹的爆炸威力，虽然比不上刚刚那一阵没良心炮的爆炸威力巨大，可同样不可小觑，这里面可是加了碎铁块的，杀伤威力并不小。
已经快要冲上山顶的李大个子，甚至被近处棱线上的手榴弹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冲了一个趔趄，奋力站稳身体后，他才大吼着端着步枪跳上山顶。
呼呼刮个不停的山风，让山上的烟尘迅速消散，刚刚冲上山顶的李大个子，看到山顶趴着一片黄乎乎的俄军，初时被吓了一跳，仅仅眼前就有这么多老毛子，这一次攻上来的老毛子恐怕要有两三千人。
即便有很多俄军被炸死炸伤，也总会有近千人还活着啊！
自己的一个标虽然也有三千多人，可经过昨晚到现在不停的战斗，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一千多人！
一想到这些，他的心就不由一沉。
只是，已经不容他多想，因为已经有俄军晃晃悠悠地在从地上爬起来。
“杀！”
李大个子怒吼一声，一个突刺，刺刀已经扎进正在站起身的一个俄军刚刚露出的小腹，然后双臂用力一甩，竟然将这个俄军挑飞出去，再次上步，枪托又“咔嚓”一声，狠狠砸在一个还没直起身体，头上还流着血的俄军头上。
“杀！”
一阵怒吼声在山顶响起，杀声中，大群端着上着刺刀步枪的战士已经从他身边一涌而过，同没死的俄军厮杀在一起.
第478章 大帅的命令
李大个子顾不得继续和山顶被炸得晕晕乎乎，还没有从猛烈爆炸后的短暂眩晕中恢复过来的俄军纠缠，在人丛中快速冲到的早已被俄军炮火炸得面目全非的阵地上，探头向下看去。
这一看，更让李大个子大吃一惊，山坡上的情景和山顶相差不大，同样有大群俄军刚刚经历过恐怖的没良心炮洗礼的俄军在向山顶冲锋，甚至前面的一些俄军的身体似乎还有些站都站不稳，有的还满脸是血，模样十分狰狞。
这些俄军不顾四周不断落下的迫击炮弹“轰轰”炸响，已经开始在军官的喊叫声中，向山上继续冲锋。
好在阵地前三十到五十米范围内，二十多个让人触目惊心的巨大的弹坑周边，布满了俄军残缺不全的尸体和身体完好但五官都在流血活生生被震死的的尸体，如果没有没良心炮的阻止迟滞，这些俄军现在应该已经在山顶上了。
虽然如此，可那些又开始继续冲锋的俄军，此时距离山顶也只有五六十米的距离了。
“啪”，李大个子举枪就打，一个凸在前面的的大个子俄军被他一枪击中胸部，仰面栽倒在山坡上。
面对近在咫尺的上千俄军，即便他一枪一个又能打死几个俄军，就在李大个子感觉头皮发麻时，“啪啪啪”，在他身边又有枪声响起，而且还越来越密集。
就在大群俄军稍一迟缓的一瞬间，又有成群的手榴弹从还在拼命射击的李大个子身后投掷出来，落进俄军密集的冲锋部队人群中，一连串的“轰轰轰”爆炸声，终于让俄军进攻的步伐减缓减缓下来。
随着更多战士们冲到阵地上，重机枪扫射声也终于响了起来，将冲锋的俄军成片打死打伤，没死的也连滚带爬地寻找躲避弹雨的位置。
直到这时，李大个子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有迫击炮在帮助拦截后续俄军攻击部队，山上的重机枪又已经抬到阵地上，而且他们还有手榴弹这一利器，打退俄军的这一次冲锋已经没有悬念。
很快，进攻的俄军就在手榴弹的爆炸声和密集的火力打击下，开始向山下溃逃。
同样为初次使用反斜面战术捏着一把汗的吴子佳，此刻也带着警卫排冲上山顶，见到战士们还在不依不饶地对着溃逃的俄军背影射击，急忙要李大个子制止了用火力追击溃退的俄军的战士们。
“赶快撤回反斜面阵地，洋鬼子马上就会开炮了”
傍晚时分，吴佩孚才在饭菜的香气中，顶着呼呼作响的北风，匆匆从阵地上下来。
由于日军和俄军从昨晚开始，就连续不断地对第五镇防守的匡口阵地发动猛攻，阵地上的官兵只能抽空吃上几个早就凉透了的馒头，连口热水都喝不上，阵地山防守部队打的十分艰苦。
不知道为什么，山下被堵在匡口的日俄联军，竟然罕见地在一个半小时前，停止了进攻，这让吴佩孚感觉有些奇怪，等了一个多小时，见日俄联军不仅还没有动静，甚至山下还冒起了炊烟。
难道是洋鬼子也有些打不动了，想要歇一歇吃过饭再战？这才停止了攻击？
吴佩孚带着满腹心事下了阵地，刚要走进他的指挥部，就差一点同急匆匆从里面出来的参谋长李柏慧撞了个满怀。
一见吴佩孚，李柏慧就兴奋地一边拉着吴佩孚向指挥部里走，一边说道。
“镇统，大帅派人给咱们送来消息，大帅说，咱们第五镇打得好，还说镇统没给他丢脸呢。”
“大帅还说什么？”吴佩孚脸上神色平静地问道。
滕毓藻的夸赞，是吴佩孚最为看重的，不是因为滕毓藻是他的老师，也不是滕毓藻是前锋军的主帅，在吴佩孚看来，滕毓藻是国内最懂得西洋作战的将领，他对于一场战斗或者战役打的好坏，最有发言权和评价权。
有了滕毓藻的评价，他更敢肯定他自己。
尤其是想到他从一个大头兵，被滕毓藻阴差阳错地要到前锋军，然后又收自己为学生，并加以悉心培养，自己也才一步步走到今天，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看到吴佩孚神色平静地追问滕毓藻还有什么交代，李柏慧忙又说道。
“大帅还说，第四镇和第二镇已经将洋鬼子挤压在匡口以北二十里内，今晚二十一时就要开始对洋鬼子进行大规模炮击，要咱们也做好准备，咱们的迫击炮也要参战。”
“总攻时间以信号弹为准，一红两绿。”
李柏慧又轻松地说，“大帅还交代，要咱们注意防备洋鬼子狗急跳墙，洋鬼子有可能会涉水渡河。”
“这大冷天，洋鬼子要涉水渡河，还不把他们冻个半死，不要说打仗了，就是跑，他们都跑不动了。”
“镇统，洋鬼子从昨晚到现在几乎就没停过手，连续不断地对咱们发动猛攻，你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好好吃过饭呢，好容易消停一会，你也抓紧吃饭，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指挥部里，用弹药箱搭起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一盆馒头和一盆土豆炖罐头肉，旁边还有两盒启开的罐头，里面是牛肉，此外还有一小盆咸萝卜。
现在这个季节，没有其他青菜，除了土豆就是萝卜。
地上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木桶，里面应该是肉汤一类的热汤。
吴佩孚看着几个参谋还在忙碌着，一摆手说道，“你们也过来抓紧吃饭，吃完饭在做你们的事。”
吴佩孚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桌前，将两盒罐头都倒进那盆炖萝卜中。
然后，自己抓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大口，又将一块咸萝卜塞进嘴里走到一边，去看一张摊在空弹药箱上的简易地图。
吴佩孚对吃的并不特别讲究，除非在滕毓藻身边，否则他只要能按时吃上饭就可以，尤其是担任协统以后，他吃饭经常会同参谋们一同吃，有时甚至就在下面的部队和基层官兵们同吃。
见到吴佩孚的样子，李柏慧挥挥手，示意几个参谋抓紧时间吃饭，然后他自己也抓起一个馒头，拿着一块咸萝卜走到吴佩孚身边.
第479章 大帅说的没错
李柏慧试探着问吴佩孚，“镇统，你认为洋鬼子真有可能冒死涉水逃跑？”
吴佩孚点点头说道，“大帅说的没错，狗急了好要跳墙，兔子急了还能要人呢，更何况这可是十几万洋鬼子。”
“眼见已经被咱们牢牢合围在这南北二十多里，东西平均宽度十来里，最宽阔的那部清漳河边，也不过十五六里的范围里，对于十多万人的大部队来说，已经没有纵深了。”
“你说说，如果你是洋鬼子统帅，你现在会采取什么措施？”
李柏慧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不能坐以待毙了，要么拼死夺下匡口，给大军打开通路，要么就集中兵力，回身杀向大帅率领的追兵，在河谷里和大帅决死一战，毕竟洋鬼子有十多万人，在兵力上还占有一定优势。”
李柏慧的话让吴佩孚略微一愣，不过马上就摇头说。
“参谋长，你的说法倒是有些新意，不过回身同大帅决战，我判断，洋鬼子绝不会这么做。”
不等李柏慧提出疑问，吴佩孚就继续说道。
“要想拼死一战，必须要具备‘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可你不要忘了，洋鬼子是联军，而且还是各怀鬼胎的八国联军，打胜了，获得的利益会八国共享，而出现的损失，只能自己的国家承担。”
“这就注定了，这些洋鬼子谁都不会为了获得胜利，而不惜代价地让自己国家的士兵付出巨大牺牲，在洋鬼子来看，那样完全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况且，即便洋鬼子有和大帅一战的勇气，可不仅大帅手中现在有三镇大军在手，最关键的还是，洋鬼子的大炮上不了山，可咱们的迫击炮却可以，一旦他脱离寻找着一段河谷宽阔之地，他所有的部队，都会出现在咱们近千门野炮、迫击炮的火力打击范围之内。”
“如果真要如此，那就不是决死一战，而应该是求死一战了。”
吴佩孚的话，让李柏慧不由点头。
李柏慧随即又说道，“只是，这样的天气，一到夜里甚至都会结冰，洋鬼子真要涉水渡河，在我看来那也是求死之道啊！”
“而且，除了匡口附近的的河道较窄，正对洋鬼子的南面河道很宽阔，河水也有一人多深，咱们来时又已经将附近仅有的百十护村民的门板都拆走了，附近又少有高大乔木，都是低矮灌木，洋鬼子就是想要搭浮桥，也没有什么东西搭建。”
“还有，即便洋鬼子真的搭起了浮桥，咱们布置在南岸的侦查人员不会发现不了，一旦那样，留做预备队的第三协很快就会赶到，一顿迫击炮弹，就会把洋鬼子的浮桥炸上天。”
吴佩孚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很对，这也是洋鬼子从昨晚到现在拼死攻击咱们据守的匡口阵地的原因，只有打开匡口，他们才能安然逃向合漳。”
“只是.”
吴佩孚咬了一口馒头，一边咀嚼着，一边思索着说。
“洋鬼子从昨晚就开始对咱们的阵地进行连续不断的猛攻，可现在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而且到现在已经有两个多小时了，还没有一点动静？”
李柏慧笑着说，“镇统，从昨晚到现在，洋鬼子一直在对咱们发起连续不断的猛攻，他们的大炮甚至都把咱们占据的几处山头削掉一层，也给咱们的第一协造成数千伤亡，可洋鬼子伤亡也会有过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