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情况后,亲自赶到北门的刘玉枳情急之下,下令将北门守军缴械后强行占据北门,炮营才得以上城对追来的俄军进行炮击。
闻讯后,不仅马玉昆亲自率兵赶来,甚至还要强行缉拿刘玉枳,将前锋军赶出城,刘玉枳拿出裕禄的信,告诉马玉昆,说他是奉了裕禄的命令接管北门的,可马玉昆根本就不看,竟然还口出狂言,说他是奉了北洋军务帮办宋庆的命令守卫北门的,在他没接到新的命令前,前锋军必须退出城,否则他就要武力驱逐前锋军。
在双方对峙时,刘玉枳亲手击毙了一个开枪打伤前锋军士兵的左军哨长,这让双方差点火拼起来,最后还是宋庆和裕禄先后赶来,马玉昆才率左军退走。
“杀的好!”李显策和刘十九异口同声地称赞刘玉枳。
“他娘的,敢开枪打伤咱们前锋军的人,这个混蛋就该杀!”
刘十九高声说,“如果换作老子,我非活劈了他。”
滕毓藻没理会李显策和刘十九的话,他很想知道宋庆和裕禄两人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宋庆和裕中堂都是什么态度?他们怎么说?”
刘玉枳没想到滕毓藻不仅没计较自己莽撞开枪打死了左军哨长,而且似乎并不担心有什么麻烦,心中感激,说话也利落起来。
“宋庆似乎对裕中堂直接命大人撤回天津城很恼火,但他只字未提这件事,而是当场宣布,说我擅杀害朝廷命官,其罪难容,不仅把我撤职查办,还让人要拿当场下我。”
不通过自己,就要拿下自己的心腹亲信将领,这让滕毓藻心中腾地窜起一股怒火,冷声问道。
“后来怎样?”
刘玉枳苦笑着说,“咱们的人自然不会让他把我拿下,不过我也告诉他,等到大人撤回天津城,我自会去领罪。”
虽然对于宋庆所为,李显策和刘十九两人都面露怒色,可宋庆毕竟是滕毓藻的上官,滕毓藻没表态之前,他们不好开口。
“裕中堂是随后赶来的,只是冷着脸听完事情经过,没提死了一个哨长这件事,就交代我务必守好北门和钞关浮桥,就等在这里,随时准备接应大人,一旦大人回来,要我告诉大人,前锋军暂在北关驻扎,大人马上赶去总督衙门,有重要事情商议,并让卫副参谋长先去参加会议。”
宋庆和裕禄两人的态度,还在滕毓藻意料之中,不过对于宋庆和裕禄两人的关系,滕毓藻还是有些担心,大战来临,将帅不和可是大忌。
这个担心,滕毓藻也只能暗暗叹息,他有些不明白,裕禄急着让他赶回天津城,自然是不愿看他在外面独自与联军拼死血战一场,打光了前锋军,可也总不会让他撤回来,就是保护好天津城的后路吧?
“大人,一团是否暂时交给康年,我随你去总督衙门领罪?”刘玉枳问道。
毕竟宋庆的话一出口,即便有裕禄在,可也总要给宋庆一个台阶。
刘玉枳的话,先让滕毓藻一愣,随既就明白了刘玉枳的意思,轻轻冷哼一声说道。
“玉轩,不要说有裕中堂的钧令在先,就是你执行我这个总统官的命令,又何罪之有,不要理会他们。”
“可”
刘玉枳还要在说什么,滕毓藻接着不屑地说道,“伱是前锋军的军官,并不是左军或者其它什么部队的,你是否还是这个团长,不要说他宋庆说了不算,就是朝廷也不算,即便你没有任何官职,我说你是前锋军的团长,你就是团长。”
滕毓藻又看向身后的李显策和刘十九、吴佩孚、李金昱等人,语气慷锵地说道。
“你们都要记住,就以今天的事情为例,再有胆敢欺辱前锋军的,都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有敢于打伤,甚至残害咱们前锋军任何一人的不长眼的狗东西,你们就都给老子毙了。”
第170章 消失的武卫前军
“对!”
刘十九首先涨红着脸高声称赞,“他娘的,就应该这么干,那个不长眼的狗东西胆敢欺负到咱们前锋军头上,都要让他后悔一辈子,弟兄们,你们说对不对!”
滕毓藻的话,不仅让刘玉枳、李显策、吴佩孚、李金昱几人听了大为激动,就是不远处的大群前锋军官兵们,尤其是刘玉枳身后的那些担心刘玉枳会被滕毓藻责怪的一团官兵们,人人都感觉热血上涌,振奋无比。
再被刘十九如此一煽动,周围的官兵齐声怒吼起来,“对!对!对!”
跟着滕毓藻这些天,这些人杀的洋鬼子,恐怕比其他任何大清军队的人一辈子杀的人都多,凶狠果决、桀骜不驯的风气已经开始在官兵心中逐渐悄悄滋生起来。
尤其是小组配合战术的训练和使用,让前锋军官兵养成了极为团结一致的良好习惯。
就连他们的最高长官都肯为他们一个小兵撑腰,他们还会怕谁!
不要说一个哨长,就是一营管带,甚至官位高如马玉昆、宋庆之流,这些平素他们根本不敢仰视的位高权重的大官,此刻在他们眼中也不过尔尔,他们敬佩的只有他们前锋军自己的总统!
周围所有官兵看着滕毓藻的眼神中,都充斥着极度的敬佩和期盼!
这让滕毓藻不由暗暗感到有些惭愧,他刚刚说的这些话,固然是真心维护自己的亲信部下,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亲近之人受到危害的!
可是,其中也被他参杂了一些收买人心的私货。
没办法,他的前锋军不仅没有深厚的底蕴,团结一致,同仇敌忾的心气,这支短期内才由来自武卫军、练军、义和团,甚至还有来自绿营的人组成前锋军,想要将成分复杂的这些人快速收拢在自己麾下,不采取一些必要的手段是不行的。
否则,这把“利刃”不仅可以被自己使用来伤敌,也很有可能被别人拿来伤己,这可不是滕毓藻想要的结果。
前锋军它不是裕禄的,也不是北洋的,更不是朝廷的,它只能属于他滕毓藻一人。
“还有。”
滕毓藻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再加点份量,“那个维护你,被打伤的士兵是好样的,这样的忠勇之士应该重赏,我决定,赏银百两,伤好后,你可酌情给予晋升一级。”
滕毓藻的话,又引来周围已经聚拢过来的官兵们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看看情况差不多了,滕毓藻对,刘玉枳、李显策、刘十九说道。
“玉轩的一团和炮团二营防守北门和北城墙,康年二团和刘长发炮兵一营驻防钞关浮桥北岸,突击大队驻防北关,安排好驻地马上派人采购肉食,今天全军好好饱餐一顿,庆贺咱们前锋军突围回到天津城。”
滕毓藻对吴佩孚和警卫排长徐挺道,“把伱们还有血迹的军装都换了,跟我去总督衙门。”
滕毓藻赶到总督衙门时,远远地就听到正厅里吵成一团,及至走进正厅,见到滕毓藻进来,脸色十分阴沉的裕禄立刻从主位上站起身,脸上的阴霾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满脸灿烂笑容。
裕禄紧走几步,疾步来到滕毓藻身前,不等滕毓藻行礼参见,就一把拉住滕毓藻的手,神情激动地连声说。
“兴甫,你可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裕禄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抓着滕毓藻的手不放,直接将滕毓藻扯到他的座位边。
早有裕禄的马弁,给滕毓藻搬来一把椅子放在裕禄和一个白面微胖的从一品武职官员中间。
滕毓藻被裕禄拉着走过来时,已经看清了厅中诸人。
不仅有直隶提督吕本元,也就是一旁这个白面从一品官员,还有坐在裕禄身侧的北洋军务帮办宋庆、现为武卫左军总统的马玉昆、胡须花白的武卫后军总统董福祥、总兵何永盛。
以及坐在最下手的,武卫前军后队统领胡殿甲,在胡殿甲身后,坐着包括胳膊上还缠着绷带的潘金山在内的九名穿着武卫前军军服、面色阴沉的管带。
而卫靖海,则坐在那些胡殿甲旁边,见到滕毓藻进来,急忙起身给滕毓藻敬了军礼。
胡殿甲,也笑着起身,同滕毓藻点头互相致意。
吕本元和董福祥两人,滕毓藻早就对其十分熟悉。
还是在《北洋武备学堂》做教习时,滕毓藻就见过吕本元,只是吕本元不会理会他一个小小的教习。
董福祥,则是滕毓藻在帮助荣禄整理编练武卫军时,打过交道。
在裕禄亲热拉着滕毓藻走过来时,面容虽然老迈但威猛之气依然十足的董福祥,则是不住上下打量着滕毓藻。
滕毓藻极不愿坐在裕禄身边,虽然叠经大战,他滕毓藻早已经不再是吴下阿蒙,他现在也是堂堂二品武官、一军总统,和这些老将坐在一处并无不妥,他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只不过,滕毓藻现在还是不愿意在这样的场面上遭忌。
似乎是害怕一松手滕毓藻就会忽然消失不见似的,裕禄紧抓着滕毓藻的手就是不松手,滕毓藻又不好挣脱,只能随着裕禄一路过来。
见到裕禄的马弁把滕毓藻的座位放在了裕禄和吕本元之间,吕本元还是一副平淡表情,马玉昆却黑着脸,将头扭过一边,宋庆更是冷哼一声喝到。
“大胆,参见中堂也不更换行装,以如此污秽仪容前来,可还有朝廷官员体统礼仪!简直有辱斯文。”
裕禄要滕毓藻回来后立即前来开会,滕毓藻根本就没想到他自己要更换军装。
原本这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裕禄这个主人都不计较。
不过,宋庆既然发难,滕毓藻如果不做些解释,还就真有些过于托大了,正想向裕禄解释一下。
董福祥已经声音洪亮地大声赞道,“滕老弟果然英雄了得,你这身上可是洋鬼子血迹?”
滕毓藻原以为,军装只是这几天都是和衣而睡,军装上有些褶皱,哪知道竟然还有血迹,也忙低头查看。
这一看不打紧,竟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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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是否还要守
这一看,让滕毓藻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滕毓藻发现,他的骑兵军装前胸和两臂衣袖上,竟然都有许多已经变成紫黑色的血迹。
紫黑色的颜色,在原野灰色的军装上还是相当显眼的,穿着这身军装前来见裕禄,倒是确实有些失礼了。
不过好在有董福祥这句话,滕毓藻忙带着歉意笑着说道。
“让董军门见笑了,这是前几天在东局子以及这次出外阻击联军,兄弟在战场上手刃老毛子和东洋小鬼子骑兵时,染上的狗血。”
滕毓藻的话让裕禄大吃一惊,抓住滕毓藻的手不由又是一紧。
裕禄语音发颤,关切紧张地问道,“兴甫,你亲上战阵了!”
滕毓藻能感觉到裕禄对自己的关心,虽然双方注定走不到一起去,可这并不妨碍滕毓藻对裕禄个人的感激和亲近,毕竟他能有现在的地位,同裕禄对他的提拔和扶持密不可分。
“中堂尽可安心,属下确实亲上战阵了,而且在东局子西门外,还有在大安附近伏击俄美联军时,还曾两次手刃倭寇和老毛子骑兵。”
不待惊诧不已的裕禄继续问话,董福祥看着一身骑军装束的滕毓藻,急着问道。
“兴甫,都说洋人和倭寇骑军锋锐,少有骑军能敌,老毛子骑兵的确厉害,老夫随季帅平定阿古柏之乱时,可是见识过,只不过,甲午时老夫未到辽东,只在直隶境内固守蓟州,没同倭寇的骑兵交过手,可否说说你对倭寇的观感。”
董福祥是随左宗棠去过XJ,反击受到英、俄支持的有中亚屠夫之称的阿古柏入侵的,后又任伊利提督,他见到、甚至同哥萨克骑兵交过手都很正常。
滕毓藻点头说道,“董军门,以我看来,倭寇骑军不足惧,他们不仅战马矮小,人也瘦小许多,骑军作战,尤其是在步军白刃战中,我们并不吃亏,不过,老毛子的骑兵不仅战马高壮,速度快,人也要长的高大一些,而且更加训练有素,哥萨克骑兵就要比咱们的骑兵更有优势了。”
董福祥疑惑地问,“老毛子骑兵虽然不俗,少有人能敌,可兴甫不也同他们的刚刚骑兵交过手,还取得大胜吗?”
滕毓藻苦笑着说,“董军门,我在大安虽然歼灭近千老毛子和倭寇骑军,可只是取了巧,是在夜里偷营得手,打了他们措手不及,他们根本就没机会上马作战,我只是挥军同这些联军的骑兵步战搏杀。”
“哦。”
不顾还拉着滕毓藻的裕禄还站着,董福祥捋着胡须继续追问。
“兴甫连战连捷,可知联军虚实?”
董福祥的后军在八国联军入侵时,虽然作战不利,可毕竟是清军中少有的敢和联军硬顶苦战的,甚至战后联军把董福祥还列为武将之中的“首凶”,欲杀之而后快,对于这样的一位老将,滕毓藻对其并无不敬,他的话,滕毓藻自然是要回答的。
况且滕毓藻也需要让这些老将们对联军的战力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董军门,以我看来,联军中虽然倭寇和老毛子人数最多,可战斗力最强的,当属德军和纯由英国人组成的英军,已及老毛子的军队,奥匈军队和美国军队次之,其中最狡诈的当属英国人,最顽强也最凶猛的是老毛子,而最凶残的则是倭寇,同联军正面硬顶苦战,我军没有胜算,最多也就是多坚持一段时间.”
滕毓藻见到自己的话让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不想继续说下去,暗自叹息转换了口气。
“不过,如果我军同联军近身作战,让洋人无法发挥他们善使枪炮优势,再把握好时机,在人数上占优势的情况下,想要破敌也并不难。”
看到众人听了滕毓藻的话,都有些面面相觑无人说话,裕禄叹息一声,拉着滕毓藻坐到座位上。
“兴甫,今天要你来议事,主要有两件事,一是天津城是否还要守下去?若守,又由谁来做主将?”
“其二,功亭以身殉国,现在前军群龙无首,前军归属何处?都需早日定夺。”
对于裕禄说起的这两件事,滕毓藻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到了。
关于防守天津一事,虽然滕毓藻还不清楚有哪些人主张守,那些人主张弃,可从历史上最终城内没有一个主将主持抗击联军进攻,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应该是只有裕禄要守,可在坐的这些老将们都不愿坚守,都认定天津城守不住,谁也不愿承担丢失城池的责任,所以城内无人支持,只丢给练军和义和团。
至于武卫前军,前途自然晦暗。
由于没有了聂士成,自然也就没有了武卫前军的番号。
依照清廷以往的惯例,失去主将的武卫前军,不会再独自存在,他们要被某个将领收编。
在历史上,不知是裕禄或者是宋庆的主意,反正就是把前军交给了马玉昆,只不过前军官兵大都不愿,最后,在裕禄服毒自尽后大部分都去了芦台自成一系,后来被袁世凯收编为右军前锋军,但他们在右军中也是被边缘化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