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什么也没给老谢。
只有微不足道的尊敬、夸赞。
这个人却傻傻的把生命交给了他。
像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周炎、孙兴、林添……
“你没错。
“错的是这个世道。
“尊严也绝不廉价。
“老谢走的时候还在感激你,是你给了他体面,让他有了跟委座、建丰用餐、谈笑风生的资格。
“他的生命很短暂,但却很满足。
“这对于一个从小结巴,连饭都吃不饱,在夹缝中长大的孩子来说,本就是世上最美的礼物。
“你们从不相负。
“要怪……就怪该死的李涯!”
余则成拍着洪智有的肩膀,喉头哽咽的安慰。
“走吧。
“下午送殡仪馆烧了,回头你走的时候先带他回香岛。
“将来有机会回到津海,再落叶归根吧。”
余则成把尸体推回冰柜,转身往外走去。
……
收拾了老谢的遗物。
晚上。
洪智有跟余则成站在老院子的阳台上,眺望着璀璨的星光:“还住在这里,一点没变啊。”
“是啊。
“四周都拆了,建丰知道你住过,没让碰。
“有时候我往这一坐,仿佛就看到了你和老师还在,能听到你们的声音。”
余则成眼里久违的有了光。
“你那不叫听到,叫幻听,叫抑郁症。”洪智有道。
“我不会抑郁,哪怕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也不会。”余则成道。
“是的。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你们这种人怎么会抑郁了。
“你是老余嘛,唯一一个我搞不定的人。”
洪智有笑道。
“你也长白发了。”余则成注意到洪智有两鬓有了些许银丝。
“43了,该长了。
“不过比你好,你现在白头发比老师还多,小老头啊。”洪智有道。
“老师还好吗?”他问。
“好,他现在怕死的很,每天早睡早起,凡事不操心。
“他说想一直活下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老顽童了。”
洪智有道。
“挺好,挺好。”余则成道。
说着,他看了眼表:“到点了,等我会。”
“这么多年了,还在等?”洪智有问。
余则成笑了笑走了进去。
打开了那永远只剩嘈杂电流声的熟悉频道。
片刻,他平静的走了出来。
“回家吗?
“成余这会儿也大了,真不打算见见?”洪智有问。
“不回。”余则成摇了摇头。
“克公不在了。
“你的电台永远不会再有指令了。”洪智有道。
余则成脸色瞬间一片苍白。
“这边有一些南韩流过来的报纸、杂刊。
“他们说在半岛战场,一个叫长津湖的地方,战士们在没有接到指令前,趴在冰面上一动不动,直到成为冰雕。
“当初我去延城,克公给我上的第一课就是:纪律是铁打的!
“我就是万千冰雕中的一个。”
他淡淡说道。
“随你。
“我要去见建丰,有些事必须问清楚。”
洪智有道。
“好。”余则成返回了内室。
“别睡着了,等我回来,陪我去喝几杯。”
洪智有交代了一句,驱车直奔八胜园。
……
第390章 我心情不好,想打人
八胜园。
建丰依旧在伏案办公。
随着父亲逐渐年迈,国党经过改组,以及总政部、安全局等的成立,他现在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掌门人”,就差老爷子传位了。
一边批文件,他时不时吃上一颗糖果,吃上一勺提拉米苏充饥。
甜食,同样是他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主任,洪盛公司的谢若林去世了。”万安走了进来,低声道。
“哦?
“洪智有来了吗?”
建丰放下笔,他知道洪智有向来很重感情。
“来了。
“林涛以备降手续不合规,让他的飞机在湾北上空转了两三个小时,最后迫降基隆。
“落地后。
“洪智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撤掉了美军基地指挥官约翰逊的职务。”
万安说道。
“这个林涛净胡闹,谁给他的权利。”
建丰很是恼火,旋即他很不是滋味的叹了一声:
“能随随便便解掉一个上校级指挥官的职务,洪智有宝刀未老啊。”
“林涛戏耍洪智有,此举形同害命。
“他是林顶立的侄子。”
万安提醒道。
“这样,让洪智有自行处理。
“对了,你跟洪智有私交不错,以朋友名义邀请他来八胜园坐坐。”
建丰想了想吩咐。
“主任,我这级别也不够啊,他不见得能见我。”万安有些无奈。
“哎。
“当年我跟他生了嫌隙,我要去请他,他只怕更不想待。
“罢了。
“难得回来一趟,他爱干嘛干嘛,别打扰他了。”
建丰有些唏嘘道。
人就是这样。
在争夺权利时,就像刺猬,对谁都疑神疑鬼。
如今他已大权在握,情感方面也渐渐回归到理性。
尤其是十几年未见。
说不想见洪智有,那是假的。
正说着,卫士走了进来:“主任,洪智有来了。”
“快,叫他进来。
“算了,我自己去吧。”
建丰大喜过望,亲自起身到了门口。
很快。
来到门口,他见到了一身白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洪智有。
由于保养得当,红颜们聚的少,洪智有依旧是步履生风,除了多了几分成熟,与过去变化不大。
一瞬间,建丰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