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房壮丽面色古怪的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各部之中皆有不同人数的同僚请辞。”
崇祯皇帝笑道:“把他们的辞呈都递上来给朕瞧瞧。”
等到有人从吏部取来了辞呈之后,崇祯皇帝便一封封的瞧了起来。
瞧了十数封之后,崇祯皇帝突然笑了,开口道:“御史台都御史大夫曹于汴请辞?
巡抚顺天右都御史王应豸请辞?
兵部侍郎申用懋请辞?”
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还有谁请辞还没来得及报上来的?嗯?”
朝堂之中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些被称之“阉党”、“奸佞”的小人之流,此时谁会跳出来找不痛快?
崇祯皇帝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这通脾气发的没有道理。
冷笑一声后,崇祯皇帝又接着道:“既然请辞,那便辞罢。许显纯,田尔耕何在?”
许显纯和田尔耕一起出班后躬身道:“臣在。”
崇祯皇帝把御案上的数十本奏章扫到地下,开口道:“按名字拿人,统统下诏狱待审。京察过后,无罪者开释,有罪者交有司论罪。”
房壮丽抢在许显纯和田尔耕应是之前先行出班道:“启奏陛下,臣以为不可。如今只是京城之中,便有几十近百人的官员请辞,若是扩大到大明,又该有多少?
臣以为唯今之计,不如放这些官员归去,而不是一次性抓捕这许多官员,否则朝野震动,恐天下亦不安矣。”
崇祯皇帝却冷笑道:“抓了去,都是些惯的臭毛病,谁给他们勇气跟朕玩这种不抵抗式的抗争?”
见房壮丽还想开口说话,崇祯皇帝开口打断道:“吏部这段时间辛苦一些,把这些混账的官身都给去了,然后再从六部行走的进士之中挑选得力者外放为县官。
得力的县官提为州官,州官提拔为布正使司一级,布政使司一级的升入各部为官。
至于这些混账……”
顿了顿,崇祯皇帝又接着冷笑道:“王承恩,拟旨。”
王承恩躬身应是后,崇祯皇帝才指了指地上的奏章开口道:“其人下诏狱待审,九族之中为官者皆罢,三代以内不许科举为官,门人学生为官者降一级。座师罚俸半年。”
等到王承恩将地上的奏章都整理好了之后,将名字都记下来之后,又命小太监把这些奏章都给了许显纯和田尔耕。
许显纯和田尔耕出去拿人之后,崇祯皇帝才接着冷笑道:“官职者,公器也。视公器如儿戏,想要做官便做,一旦不满了便想着告老还乡,谁教出来的混账东西?”
一天的时间不到,整个京城之中又是锦衣卫缇骑四处,惹起好大一场鸡飞狗跳的场面。
曹于汴此时正在书房中和王应豸聊着天。
王应豸笑着对曹于汴道:“陛下行事雷历风行,行的也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却还是低估了天下的士人。”
曹于汴冷笑道:“孟子曰:“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如今陛下重用厂卫,视我等正人君子如阉党小人之流,岂非正应了亚圣所说的君视臣如土芥?
前宋时苏学士《范增论》亦曾有云,合则留,不合则去。
如今天子无道妄为,我等自当退居江湖而忧之。”
只是曹于汴的话音刚落,门外却传来一个声音道:“不必处江湖之远而忧陛下了,汝等还是去诏狱里面忧自己罢!”
曹于汴和王应豸脸色顿时大变。
门外的话声刚落下,便听得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许显纯摇着一柄折扇走了进来。
曹于汴怒道:“鹰犬!我等已然告老,尔等还要拿入诏狱?尔等视国法如何物?”
许显纯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必要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冷笑道:“两位既然都在一起,倒是省了许某好大的功夫,二位,请罢?”
曹于汴和王应豸冷哼一声,却也没有太当一回事,随着许显纯所带的锦衣卫便向外而去。
只是到了院子里看到到这中亲眷和下人们都被赶到了一处,各间屋子那里都开始贴上封条之后,曹于汴和王应豸才真正的意识到崇祯皇帝必然是下了狠手了。
但是想想此次还有数十近百的同僚一起递上去的辞呈,二人心中自觉又有了些底气。
许显纯看着二人强自淡定的样子倍觉好笑,却也不言语,只是挥手命人将二人押往诏狱后,又带着其他的锦衣卫往下一家而去。
还没有等到中午,诏狱之中的牢房里基本上就堆满了这些大臣与家眷。
等一起递上辞呈的人都在牢房之中聚齐了之后,曹于汴的脸色才一变再变的低声道:“诸位都被带到了诏狱?当今天子意欲何为?”
不待有其他人答话,牢门外边的狱卒却猛然间喝道:“噤声!再敢喧哗,每人抽十鞭子!”
曹于汴怒道:“我等就算下了诏狱,依然是朝廷命官,你小小狱卒也敢滥用私刑?”
狱卒闻言,嘿嘿冷笑一声,抽出鞭子沾了盐水后,打开牢门后便劈头盖脸的向着曹于汴抽去。
锦衣卫行刑用的鞭子,跟前隋时用的鞭子是一样的,上面是带着倒刺的。
一鞭子下去,除了衣服被撕出一个口子,连身上的皮肉也是被带出了一个个的小眼儿。
而更坑人的就是这狱卒还沾了盐水——盐水顺势进入皮肤,简直就是痛上加痛。
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太美,无法用语言描述。
曹于汴被抽的满地打滚,哀嚎不断,旁边的一众人却没有一个敢凑过去的。
足足抽满了十鞭子之后,狱卒才笑道:“都他娘的辞官不做了,还跟老子扯什么朝廷命官?再说了,死在诏狱里的朝廷命官多了去了,也不差了你一个。”
只是说完后,这狱卒又冷笑道:“曹大人这些同僚当真义气的很,竟然没有一个人扶你一下。呵呵,好同僚,讲义气啊……”
说完,狱卒便狂笑了出了牢房。
此时旁边的一众官员们才赶忙上前将曹于汴扶了起来,个个聚在身边小声的嘘寒问暖,声讨狱卒的残暴行径。
曹于汴虽然身上极痛,心中却已经凉的透透的。
整整十鞭子,旁边的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出言相助,或者说伸出手扶一下的,只是等自己被抽完了之后才过来献一些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