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吊眼脸色更红,吹胡子瞪眼,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虽然明明知道贺成华是在拿他打趣,但他现在被文天祥撸掉军职也是事实。以军中纪律,他刚刚这话还真是以下犯上。
司振国在旁实在看不下去,哭笑不得道:“老贺你就别拿我们打趣了,忙你的去。咱家老陈面皮子薄,你又不是不知道。”
“哈哈!”
贺成华哈哈大笑,总算是放过陈吊眼,就此离去。
旁边却是有将士憋不住,终是笑出声来。
陈吊眼翻着白眼,索性不搭理他们,向着城外看去。
司振国、广阳炎两人对视,眼中流淌出苦笑之色。他们可是真没想到,军机令竟然会用这般的方式来处罚他们。
而仅过不多时,文天祥便亲自走了过来,在陈吊眼、司振国、广阳炎三人面前驻足。
三人忍着痛单膝跪倒,“末将……”
刚喊,忽想起自己已经不再是将领,便又改口:“陈吊眼、司振国、广阳炎参见军机令!”
文天祥神色清冷,却是未理会他们。
他缓缓转过身子,眼神从周围将士们身上扫过,大声喊道:“诸位将士听着,天杀军军长陈吊眼、副军长广阳炎、都虞候司振国擅自违抗军令,本是死罪。本帅念在他们战功卓著,又尚且是初犯,这才酌情法外开恩。现剥夺陈吊眼、广阳炎、司振国军职,降为士卒在军中效命!这是首次,也是唯一一次。以后若谁敢再违抗军令,本帅定斩不饶!”
周遭将士们脸色在这刻都是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原本看到陈吊眼他们只是被派来守城头,他们也没将这事太放在心上。但现在因为文天祥这番话,却是不得不好生思量。
军机令刚刚可是说了,这是唯一一次。也就是说,以后谁再敢抗命不尊,军机令只怕真的不会再念及任何情面。
跪在地上的陈吊眼、司振国和广阳炎也是神色微变。
原本有些轻松下来的心情,这刻又是沉重起来。
文天祥豁然回头,眼神灼灼看着陈吊眼,“陈吊眼,你可服本帅责罚?”
陈吊眼低头道:“陈吊眼……认罚……”
他在城外抗命时,只满心想着多杀元军,却并未想过,这会对文天祥治军造成多大的困扰。
23
1004.洞庭离军
文天祥见他这般,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又当众宣布让白英卫暂代天杀军军长之职,便就离去。
到离去时,他也没有说何时会给陈吊眼等人官复原职。这让得那些原以为陈吊眼等人必会很快官复原职的士卒们心中不禁忐忑。
看起来军机令不似是闹着玩的。
或许,陈军长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成为军长都说不定。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处罚可就真正算得上是很重了。
荆湖北路辰州沅陵。
有信鸽终是落在沅陵县内。
只此刻的沅陵县城内显得有些破败,残垣断壁到处都是。
信鸽落足的府衙更是满目疮痍。
地上还遗留有血迹。
整个府衙内都看不到多少人,且各自在忙碌着。
三日前大理军匆匆破城,虽然没有在城内展开血洗,但府衙作为重地难免还是被大理军给侵占了。
县令早驱散了府衙众人。
直到昨日夜里县令赶回来府衙,才又陆续召回众人。
此时,府衙内大多数官吏、差役都已经被派到城内去帮助百姓们去了。留在府衙内的,多是些做不得力气活的老人。
信鸽落在墙上,直过去好阵子才被人注意到。
那人看到信鸽腿上绑着信,忙去禀报沅陵县县令。
然后不多时,沅陵县县令便带着几个士卒匆匆出县城,向着芦溪方向而去。
谁也不知道县令突然出城到底是为什么。
只有这县令心中激荡万分。
信鸽腿上绑着黄绸,代表这信乃是从皇宫而来。而在副信上,不仅仅只说让他送信往张珏军中,还说及了张珏大胜之事。
沅陵县危机忽然解除,作为县令的他如何能不狂喜?
如果不是送信之事紧急,这县令怕是要亲自持着铜锣,敲锣打鼓过市将这大好消息告诉全城百姓才好。
刚刚出城,沅陵县县令带着几个士卒火速前行。
这也算是苦着他了。
他作为文官,年纪又算不得年轻,不熟鞍马,在马上真是被颠得屁股生疼。
但他脸上,却是始终都洋溢着浓浓笑容。看上去,有几分老夫聊发少年狂之意境。
他现在真是迫切想要看到张珏大军。没有什么缘由,只是心中有着这样的迫切而已。
这便有如落水之人被搭救以后,总会迫切想要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出城尚且不过十余里,远远没有到芦溪郡,他们便就在官道上看到有大军前行。
大军从沅陵县县令等人目及之处,再到官道蜿蜒看不到的尽头,都不见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