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心存忠义的人,绝不愿意弃宋投元,但他也知道,若是现在出头,只会被革离君给收拾掉。
革离君见柳弘屺猛然坐下去,眼泛过几抹冷笑,又道:“本府有件事情想要提点诸位大人,这些年来战乱连连,朝廷可是许久都没有拨俸禄下来了。你们的俸禄,可都是从本府的里给发下去的。”
下面众人听他这么说,顿时更加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摆明是要反宋。
那些个死忠革离君的人立刻拱说道:“我等必唯大人马首是瞻!”
革离君主掌雷州府近十年,在这里已培养出极大的势力。这些立即表态的人占据堂内人数大半。
紧随其后,那些个原本有些游离不定的臣武将也都拱,“我等听候大人差遣!”
登时,堂内只剩下寥寥几个人没有表态。
柳弘屺心满是怒意,藏在桌下的死死握住,但看过堂内众人,知道大局已定,心思忖几番,只能拱说道:“末将柳弘屺愿听大人号令!”
他做为飞天军都统,在雷州军素有威信,原本几个没表态的人也都是他的亲信。
此时,见得柳弘屺表态,那几人也跟着拱道:“末将等愿听大人号令!”
“好!”
革离君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也不枉本府这些年来对诸位的关照。”
师爷则很是适时的在旁边谄媚说道:“大人,那咱们接下来作何打算?”
革离君道:“宋朝灭亡在即,我等自然是趁此良,拿下宋帝,送与元朝皇帝邀功。”
他的确去见过张弘范,也正如赵洞庭所想那样,他是怕张弘范要用他做炮灰,才没有立即表态投元。现在,元军大败,宋军受创,他意识到这个是千载难逢的会,这才匆匆招下臣武将来到知州府。
只要拿下宋帝,那他革离君就是以大功之臣的身份加入元朝,到时候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想到得意处,饶是以革离君的城府,眼也不禁泛出几分得意之色。
师爷在旁边忙弯下腰,“大人圣明。”
他别的本事没有,但察言观色,溜须拍马却是个好。
堂下祁书才道:“大人,那我等现在就回去召集兵马,准备攻打碙州岛。”
其实他说的这些话都是革离君授意的,用现代的话说,那就是个托儿。革离君为彻底收服下众将,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用稍微赞扬的眼神瞥了眼自己的小舅子,他缓缓点头道:“好,那诸位将军这边回去备齐军马,五日后,战船在西流渡口集聚,诸位将军卯时之前率军到西流渡口,兵发碙州岛。”
“是!”
一众臣武将领命,陆续退了下去。
等堂下无人,师爷稍稍欠身道:“大人,李恒李大人已在书房候着了。”
革离君微微诧异,“张弘范没有亲自前来么?”
他素有傲气,是以对败军之将张弘范也没有太看在眼里,直呼其名。
师爷道:“张大人借口大败之际,需要整顿军务,婉言拒绝了您的邀请。”
“哼!”
革离君轻轻哼道:“败军之将还如此高的架子,待我拿下宋帝,定要在元帝面前好好羞辱他一番。”
师爷轻轻笑着,没有说话。
“也罢!”
革离君自言自语般又道:“李恒身为副帅,既然是他前来,那本官便去见上一见。”
说完他便起身,往书房走去。师爷忙在后头跟着。
革离君走出两步,却又道:“你去派两个人盯着柳弘屺,防他有变。”
他知道柳弘屺素来忠义,以宋将自居,虽然刚刚在堂内表态听命,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师爷也没多问,快步离开。
革离君独自去往书房。
等他走到书房时,身材臃肿的李恒正在饮茶,旁边两个侍女伺候着。
“李帅!”
脚刚踏进书房,革离君脸上便堆起笑容,拱喊道。
他虽然心高气傲,但也知道这时候不宜在李恒面前摆太高姿态。他们虽然战败,但仍是元朝重臣。
李恒也是装模作样地拱拱,“革大人!”
其实他心里又何尝看得起革离君?
要不是五万元军在碙州岛全部覆灭,他和张弘范此时无军可用,他根本不屑得来见革离君这个区区的五品知州。虽然革离君国字脸极具威严,但他说到底还是上不得台面的知州,雷州也只是一个下州而已。
革离君到主位上坐着,道:“冒昧将李帅请来,还请李帅见谅啊……”
李恒轻轻笑着,“那不知革大人请我来,是所谓何事啊?”
两人可谓各自心怀鬼胎。
革离君道:“听闻贵军兵败碙州,本官深感惋惜,请李帅来,是想再和李帅商议攻打碙州岛之事。”
“哦?”
李恒微抬眼皮,故意装作疑惑道:“革大人不是不愿加入我朝么?这话又是何意?”
革离君呵呵一笑,端起茶杯,“李帅就莫要装糊涂了,本官请李帅来,只是想在事成之后,能请李帅在皇上面前替我多多美言几句。”
李恒道:“我一败军之将,谈何美言,到时候还得劳烦革大人为我和张帅求情才是啊……”
革离君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