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恰苏图,达达不拉从来没有放弃过,哪怕是佯装撤退,秘密抽调一万宫帐军精锐躲在偏僻沙漠草甸,目的也是恰苏图。
经过一场场战斗,钦达烈部落联军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恰苏图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阻挡己方大军前进的障碍,更是柔黎部大军中转、补充的重要营地,和驼绳子草原的柔黎大营相通。
之前几场战斗,达达不拉并没有单纯观看,派人在战场上拾捡柔黎骑兵的武器便是其一,从柔黎骑兵的弯刀、箭矢中,他看到的不仅是生铁、箭头,还有一个个锻造匠人,和储物毡帐。
柔黎部绝对有大规模的锻造帐坊,否则无法有这么多锋利弯刀、铁簇箭头。
柔黎部在恰苏图、驼绳子大营肯定储备大量军械物资,否则无法供战争消耗。
达达不拉开始思考,从哈尔赤率领六千宫帐军进攻驼绳子失败中,知道柔黎部绝对加强对白马山岭侧面的守卫,绕道偷袭成功的可能性降低了。
为今之计,只有攻下恰苏图,从恰苏图打开突破口,迅速杀向驼绳子草原的柔黎大营。
达达不拉确信恰苏图、驼绳子草原有柔黎部的大批军械物资,一旦攻下这两个地方,不仅己方能够获得军械战利品,还能断掉柔黎部的武器来源,柔黎骑兵手中威力强大的弓箭就会失去作用,到时候只能近身厮杀,靠着战士的勇猛来决定胜负。
可是,血淋淋的教训摆在那儿,几万柔黎大军驻守的恰苏图,别说营地,就连恰苏图江都冲不过去,只能白白消耗掉钦达烈战士的生命。
撤退,撤出个几百上千里,吸引柔黎大军跟着钦达烈部落联军进入南部草原,然后被占据地利的钦达烈骑兵在南部草原腹地骚扰、袭击,或者说是逼得钦达烈骑兵进攻柔黎大军,最不济,还有撤退回去的一万多纳哈良部兵马,拖住渡过花扎那河几百里的柔黎骑兵一段时间不成问题。
等到柔黎部大军距离恰苏图上千里,无法及时回援,躲藏在偏僻沙漠边缘的达达不拉亲率一万宫帐军精锐进攻恰苏图,直插驼绳子草原。
原本计划中,押后的阿缇斯万夫长率领的三千骑兵、迮特夷部和恪延部兵马作为第一道拖延线,撤退到半途的一万余纳哈良部骑兵胁着几大部落兵在南部草原腹地处作为第二道拖延线,不过那时候,恐怕达达不拉已经率军攻下恰苏图。
如今,迮特夷部和恪延部的临阵倒戈,让第一道拖延线流产,但是,另一方面,反倒显得更为真实,让柔黎大军认识到现在是进攻的绝好时机,而且迮特夷部、恪延部都会催促柔黎大军赶快推进。
达达不拉只要再等上几天,等到柔黎大军渡过花扎那河,迅速朝着恰苏图杀过去,踏破恰苏图营地,挽回颓败之势。
无论如何,这都是唯一的办法了,否则就算达达不拉两万余骑兵完完整整撤回坞霍湖营地,钦达烈大头领的桂冠也不再属于纳哈良部首领,不再属于他。
给奇雅孛圪狠狠的一个反扑,咬断奇雅孛圪的喉咙,让奇雅孛圪的鲜血震慑钦达烈诸部落,一切困境都将烟消云散,甚至更美好。
第四百七十八章:杀鸡儆猴
花扎那河,往南百余里的草场,布满大大小小的毡帐,一顶连着一顶,密密麻麻,却又井然有序,给人兵强马壮、军威浩浩的压迫感,如同一把即将出鞘的锋芒弯刀,刀柄缝的寒光让人心惊。
营地前后、中央,分别矗立两杆大纛,搏击长空的雄鹰,仰头疾驰的青鹿。
奇雅孛圪.奉倏和奇雅孛圪.巴伯兰.赫离一先一后抵达此处草场,在骨啜纳校尉、托拜厄斯校尉派出去十几批使者前往花扎那河方圆三百里的钦达烈人部落之后,再加上恪延部、迮特夷部重新归附奇雅孛圪,几天来,陆陆续续有中小部落的首领、头人、氏族长赶到此处军营,献上部落最骏的马匹、最肥的牛羊,在柔黎大军和长生天的共同见证下,宣誓效忠奇雅孛圪。
虽说达达不拉命令钦达烈人各部落撤退,可是对于世代游牧在花扎那河草场的部落,再撤也不能完完全全跑出花扎那河草场,总得让族人有扎起毡帐的地方,总得有供牲畜放牧吃草的地方。
再说,纳哈良部的直辖领地并不是花扎那河草场,对这里的控制力没有那么强,所以没有撤退全族逃走的钦达烈人部落不少,不过,这段时间自觉来柔黎军营献物归附的大多是百来帐、几百帐规模的部落,千帐规模的只有两个部落,来的还有点迟。
赫离、锡达两人亲自接见归附部落的贵族们,对他们进行安抚慰问,让他们把心按回肚子里,不会追究他们随达达不拉进攻恰苏图的罪责。
赫离大人、锡达大人的亲切接见,让归附部落惊喜不已,要知道他们这些几百帐、上千帐规模的小部落,哪里有机会近距离面见钦达烈大头领,哪怕随军作战时,都是一名纳哈良部宫帐军千夫长来叱呵下令的。
当然,归附的,自然也有不归附的。赫离不去管归附的钦达烈部落是由于什么原因,是如同阿苏冈、其利穆河般的忍辱忠臣,是迫于柔黎兵峰的墙头草,还是换船搭乘的投机部落,暂时不一一细究,先收了再说。
不归附的部落,在赫离眼中就是“敬酒不喝喝罚酒”,也是杀鸡儆猴的最好对象。
花扎那河下游,偏僻草原的山丘斜坡。
初夏的阳光撒在这片草场上,再有涓涓溪流淌过,羊群连忙撒欢跑过,吃着翠绿青草,时不时咩咩叫唤几声,一旁的放羊牧人觉得十分惬意。
放羊牧人看了看部落营地,想起六、七天前头人率领几百部落青壮狼狈回来的场景,很快,回家的青壮传出消息,达达不拉大头领没有击败据说是奉倏大人的柔黎兵马,损失很惨重,不得不退兵,跟着达达不拉大头领出战的自家部落兵也就退回来了,不再和奉倏大人开战。
奉倏大人,放羊牧人从自己阿爸口中听过这个名字,是前任大头领的儿子,好像二十多年前死了,然后达达不拉继承大头领之位。
部落头人、长老曾经去拜见过达达不拉大头领,还被赏赐一些东西,所以部落和达达不拉关系好,所以才去打奉倏大人。
这是放羊牧人最简单的理解。
那为什么不去拜见奉倏大人,然后奉倏大人再赏赐一些东西给头人,就不用打仗了。
就在头人回到部落的第三天,奉倏大人的使者就来到了,据说要头人去拜见奉倏大人,可是头人迟迟没有动静,于是部落内就传出奉倏大人即将要攻打过来的言语。
突然,嗒、嗒、嗒......
不远处斜坡背后窜出来几名轻骑,快马疾速,灵活利索地摘弓搭箭,对准放羊牧人就是一箭。
放羊牧人一惊,急急转身,三步并两步,奔向几步外的马匹,上马握弓,扣箭一射,虚飘飘的骨头箭矢飞了一会便软软扎入草地,离着冲过来的敌骑至少有五十米。
放羊牧人并没有策马迎战,反而掉头转向,朝着部落飞驰回去,向头人汇报。
不远处,几名轻骑玩耍般抱怨刚才射箭的同伴。
“眼睛瞄到哪里?”
“没吃饭,拉弓的力气都没有?”
“一头烤羊,两袋清奶酒,记住了!”
此时,凄铭的号角声响起,正是快要袭击的部落发出来的,似乎打乱柔黎千骑的进攻节奏。
“快点,千骑快要进攻了,我们探马百骑要快点回去,否则等着百骑长的鞭子吧!”
“该不会是我们没射中的那个牧民吹号的吧?完了,完了,百骑长的鞭子......”
“你不仅眼瞎,还耳聋,那个牧人马上哪里有号角,听听号角声是哪里来的......”
骂咧几句,几名柔黎探马骑兵匆匆回归大队。
此时,报警号角声传遍部落营地,毡帐中的男子纷纷钻了出来,拿着长矛、弯刀、猎弓,纵身上马,朝着营地中央集结。
草原丘坡,响起如雷马蹄声,一道黑线冲下坡口,骁勇善战的柔黎精锐,滚滚铁流,爆发强烈杀气,带着踏破营地的杀意冲杀过来。
很快,一阵阵箭矢划空飞过,滂沱大雨般向部落营地飞来,锋利箭矢冲破零散木栅厚毡,阴云一样的压向聚集中的部落战士。
超出认知射程的箭矢,不少去过恰苏图的部落战士瞳孔紧缩,惊慌喊道:“柔黎大军,奉倏大人的军队!”
对付六、七百帐规模的部落,柔黎千骑不需要摆出什么冲锋阵型,仅仅用远程压制就足够了,领先冲锋的几百骑射出三轮箭矢,兀格千骑长便急急下令不得随意射箭。
遭受上千支箭矢覆盖打击的营地,已经没有多少反抗力量,再射多几轮箭矢,这个钦达烈人部落恐怕就没有什么活口了。
虽说赫离让兀格千骑长杀几只鸡给顽皮猴子看看,但是也叮嘱过不要太过严重,免得锡达大叔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