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孟起，若是当你知道将你害到这般境地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入了你之根据，不知脸上会作何表情啊。”
第三百六十五章 敲竹杠
“走快点，磨磨蹭蹭的难不成还要本军爷抬着你们入城？”
“那边的，把你背囊解开，让大爷我瞧瞧是否藏了东西！”
……
既然一行人如今已经到了冀城不远，秦川自然也不愿再继续耽搁，当下便让荆绥和他身旁兵士尽快入城，先找个地方歇脚为上。
可是当秦川一行人伪装的商队到了冀城城门之前，却发现五六个一身羌族装扮的西凉兵士，正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对着进出城中的百姓吆五喝六，甚至于不少百姓都被这些西凉兵士不由分说的拦下，如同劫匪一般的检查着身上的器物。
“这帮人怎么跟土匪一般模样，马超如今的手下竟是都这种模样不成？”
荆绥之前乃是高顺手下陷阵营的兵士之一，而陷阵营平日里一向军纪严明，虽说旧主吕布常有跋扈之举，可高顺历来不屑于以武力欺压百姓，所以荆绥对这种杂碎一般的举动自然也颇为看不惯，下意识的便嘀咕出声。
秦川和荆绥二人和身后的人手，如今扮作商队排队入城，数百人的数目分批入城或许并不会过于掩人耳目，可秦川急于入城，却是仓促之间忘了安排。
现如今众人已经是入了队列之中，想要抽身难免会受人瞩目，念及此处秦川也能低声提醒荆绥说道：
“让你麾下兵士，十来人推一架板车，彼此之间装作互不认识的模样入城……”
“而你我身后这二十来人，不管这些西凉兵再过嚣张，都莫要声张，就算心中有所不满，也都得给我憋在心里，一切听我安排！”
秦川提拔荆绥之时，在信任之余，平日里自然是给荆绥和其麾下人手一种颇为放任的姿态。
这一来秦川自然是信任荆绥能够将这些人带的井井有条，二来自然是为了收买人心，在自己需要动用他们之时，能够让他们尽心尽力为自己办事……
可如此一来，难免会让荆绥麾下士卒心生骄纵之感，这份姿态他们自然不敢对着秦川显露，可要是对着外人，平日里都被秦川优渥对待，今日碰到这些不讲道理的西凉兵，难免会爆发口角。
“大人放心，入城之前我便通知过他们，这西凉军军纪涣散乃是人尽皆知之事，无论他们受到何等对待都不会显露丝毫……”
“可大人你这幅模样，西凉军历来尚武，一旦受了侮辱，该当如何？”
正当荆绥有些为难之时，秦川刚刚还一脸严肃的表情登时换上了揶揄之色，而那对象自然是距离自己愈发近的盘查兵士。
西凉民风本就颇为彪悍，平日里街面上干架也是数不胜数，而究其原因往往是因为一句话不对付便可大打出手，秦川此番乃是隐匿身份而来，虽说不至于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但也没必要因为不公的待遇而动怒。
“那个细皮嫩肉的，给老子站住！”
果然不出秦川所料，此番秦川一身装扮本就是行商之人，可秦川平日里久居军中，这一路跋涉虽然狼狈了些，但终归是难掩自己那较为白净的面皮。
这般扎眼的存在，显然也难逃这西凉兵士的注意，见秦川佯装出的一脸阿谀的模样，下意识的便想上前戏弄一番……
猛然之间被人叫住，秦川下意识身形一僵，咬了咬牙这才转过身来循声望去。
不过在秦川扭头之时，刚刚那脸上的窘色却早已化作了谦卑与奉承，嬉笑着阿谀道：
“军爷有何事啊？我等不过是来冀城行商的商贩而已，这货物就不必查了吧？”
这番川剧变脸，不光让那打算为难的西凉兵士一愣，就连此刻在秦川身后本该担忧的荆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之前在秦川身旁时，秦川性子虽然散漫了些，但可从未对人摆出过这般唯唯诺诺的神情，今日难得见到这幅神情，自然是吃惊之余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足智多谋，谋略过人的青年才俊，竟是要对这么一个形似蛮夷的大头兵低头？
“废什么话，征东将军大人下令让我等严守城门，自然要对入城之人好生盘查……”
这西凉兵虽说言辞之上颇有些义正言辞，但手上动作却是颇有些不干不净，眼睛时不时地都在瞟向后方的板车，其态度不言而喻。
“看样子是被纠缠上了……继续这么拖延下去，要是真的将马超手底下的人引来，怕是有些不大好处理。”
荆绥落寞之时，见到这种狗仗人势的情况自然数不胜数，而在乱世之中兵卒素质历来良莠不齐，何况马超此番招揽兵士，多以农夫和盗贼为主，务农之人本就老实，而盗匪往往又有些身手，只要有重利便易于掌控，倒也不是不行。
可这些人一旦得了势，西凉军中军纪本就涣散不堪，加上马超这些日子一来刚破冀城，二来才退夏侯，便加封自己为征东将军，督凉州军事，如日中天之下这些西凉兵自然不会将寻常百姓看在眼里，一时间索贿、威胁之事数不胜数。
虽说荆绥并不担心秦川因为这种待遇而沉不住气，可毕竟秦川年轻，难免会有沉不住气之时，却看到秦川毫无滞涩的愈发拘谨的笑了笑，颇为恳切的说道：
“军爷实在是尽忠职守，凉州正是有了像军爷这等人物这才能让我们这些小民安稳度日……”
“可惜小人这些日子也是流年不利，几车货物都没赚上几个钱，这些铜板给了军爷倒不算什么事儿，不过此后便没余财孝敬其他军爷了呀。”
相比起荆绥有些急于摆脱纠缠，秦川反倒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被这种贪图小利之人缠上，自己如今势弱，虚与委蛇也不算是什么折了面子之事。
不过要是就这么让人平白无故的敲竹杠，自然也不是秦川做派，当下便高声阿谀奉承，而其他城门前的兵士闻言也一股脑的凑了过来，大有想要分一杯羹的想法！
第三百六十六章 少年
“潘三！你可还欠我一顿酒钱，好不容易碰上这么懂事儿的家伙，难道你还想将钱财独吞不成？”
“上月发饷之时潘三你可借了我五钱，今儿难得碰上肥羊，先将钱还了再说！”
……
不出秦川所料，这其他城门兵士见到有油水可捞，纷纷不约而同的松懈了防备，急于求财之下任由秦川手下那些兵士一脸莫名其妙的入了冀城。
虽说秦川仍是在这些西凉兵之中难以脱身，但借助秦川创造而出的机会，荆绥不等秦川吩咐便立马会意，扭头主动帮着手下兵士推着板车一路轻巧的便入了城。
“这些人还真是好打发，不过几个铜钱就在这儿争来争去……”
“不过也幸亏夏侯妙才临行之前特意筹集了一些钱财送到我手上方便周旋，否则今日还真的难以脱身。”
对于眼前乱象，秦川却是毫不在乎，将手中钱袋缓缓掂量在手里冷眼旁观着一群人在此争吵。
而此刻城外人头攒动，外面的人急于入城，城内百姓又无人看管，一时间情况也显得颇为嘈杂，而秦川看到这幅场面，冷笑之下就这么借助人流极为轻松地入了城，寻着荆绥的踪迹便赶了上去。
“告诉弟兄们，一路跋涉辛苦，先在城中找个地方落脚，我们几百人就这么突然入城，若是聚于一处难免会惹人生疑……”
“除了跟着我的十来人，其他人先在城中潜藏起来，平日里碰到刁难多容忍一些，莫要因小事而坏了大人计策！”
待秦川寻到荆绥之时，荆绥这些人早已入了城中一处角落之中将板车囤积于此，至于荆绥则是忙不迭的在给自己麾下人手下令布置，倒是让秦川省了不少心。
而见到秦川赶来，荆绥与那交谈之人也连忙回身低头行礼。
此处人多眼杂，而凉州当地人又并非尊礼之人，贸然行礼之下难免会受人非议，当下秦川也是止住了他们的动作，让他们权且各自散去。
“大人，我一向以为你也是养尊处优之人，为何会对这等手段玩的如此明白？”
待聚集于自己身旁的士卒走后，荆绥也忙不迭的凑了上来，言辞之间对秦川刚刚的作态颇为意外，显然是从未见过秦川还有这幅模样。
而秦川对荆绥的奉承只是低低的笑了两声，自己在许都之时统领校士府，这等手段乃是府中校士的根本，虽说在自己治理之下的确有所改观，但为求融入一处，废上些功夫总也是免不了的。
“这算什么，这些西凉兵虽说作战骁勇，可这脑子着实是有些不大够用……”
“此刻那些西凉兵在城外闹得正欢，可是却一个铜板都未曾捞到手里，白白做了些无用之功，要是李凌波与钟燕听到，怕是要笑的满地打滚。”
秦川说着也是拿出了自己怀中的钱袋对着荆绥示意了一番，而见此情形荆绥更是一脸无奈。
既然如今已经入城，秦川便打算先在城中逛逛看看这冀城如今究竟是何等状况，这些日子虽说他们一行人并未出入任何城池，但也打听到了各地城池把守一向不严，此番冀城的却不知从何处蹦出来这些人手，显然有些蹊跷。
而依据秦川得到的消息，参军杨阜当初城破之时，并未落入马超之手，秦川在冀城人生地不熟，与其两眼一抹黑的乱撞，当务之急自然要先寻杨阜为上。
“大人，此事怕是有些难办……”
“刚刚入城之时，我听闻一些城中百姓闲谈，姜冏前些日子刚刚被西凉兵俘获，参军杨阜见此情形怕是也不敢仓促走动，必然是在城中寻了个地方潜藏。”
“连西凉兵都尚且寻不到杨阜踪迹，仅靠我们手中这些人手，想要从上万百姓手中寻得此人，难度不小啊。”
秦川在城门与那些西凉兵周旋之时，荆绥虽说趁此机会入城，但也未曾忘了秦川嘱咐，对周遭情况多有探查。
随着上邽城外的一场野战，致使夏侯渊不敌马超兵锋退却之后，马超便自作主张的加封自己为征西将军，总管凉州军事，换句话说，如今的凉州兵马，名义上已然是尽数听命于马超！
“自封征西将军，好大的官威……”
“世人只听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托名汉相实为汉贼，马超此番不曾进言却自封官职，却也不见人骂，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
秦川听到这个消息之时虽说明面上并未表现有何不妥，但实则觉得有些可笑。
曹操身为阉宦之后，本就不为世人所容，可马超行此僭越之举却无士族痛斥，此举足以看出曹操为了集权，无疑已然是触及了士族利益，否则也不会风评差到这般境地。
不过此刻说这些事于眼前情况而言也于事无补，寻找杨阜一事其难度秦川心中自然清楚，但若是寻不到杨阜，仅靠自己之名便想联络冀城之中不满马超的势力，倒是显得太过高看自己了。
“无妨，慢慢寻觅即可，此事虽说急切，但终归是急不来的。”
“要是真的寻不到，到时我在另觅他法便可，如今先在冀城之中逛逛，看看此地是何状况。”
听闻秦川这么一说，荆绥也连忙点头，收拾了行装之后便让身旁之人先去寻个驿馆落脚，自己跟随秦川先在冀城随意看看再说。
可他们二人刚与手下分别，还未出了巷子，便有一身穿麻衣、蓬头垢面的少年一副仓皇模样直奔他们二人冲来。
秦川此刻本就正在思索如何破局之法，而这少年脚步又急，仓促之间自然躲闪不及，硬生生被不过自己腰间一般的高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见此情形，荆绥下意识的便要斥骂，可那少年被秦川撞倒之后并未停留，竟是反身便跑，动作之快看的秦川也是眉头大皱。
“大人，没事吧？”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子，撞了人就跑，竟然这般不识礼数！”
那少年仓促离开，荆绥念及秦川情况便不打算再追，当下便颇为关切的问询秦川情况。
而秦川面色如常，下意识便让荆绥不必至此，可当他身手摸向了自己怀中之时，刚还轻松地神情反倒是愈发古怪了起来……
“钱袋……不见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什么叫惊喜
“真是晦气，这凉州地界连少年都能行如此不法之事！”
“不过这县衙的狗官也是真的太过离谱，钱财被人偷盗竟然不闻不问，只是关心遗失了多少钱财，我们奔赴千里至此，却没想到这冀城竟然是这么个鬼地方！”
……
钱袋就这么不翼而飞，秦川与荆绥两人自然没什么法子，只得照例前去冀城衙门报官，看看能否有追回的可能。
起初秦川并不愿意因为这等小事前往衙门，不过荆绥对这偷盗一事历来极为痛恨，想必当初毁容之后，这种事情碰到的次数也是不少，深恶痛疾之下的怂恿，让秦川终是拗不过荆绥，便随他一起去了衙门。
不过这衙门之中的官吏，当听闻秦川乃是前来报案，言语之间却多有不耐，若非是念及自己职责，在秦川看来竟是恨不得将他们二人驱赶而出。
见此情况，秦川只得是夸夸其谈，告诉这官吏自己丢失的乃是前些日子售卖货物所得，足足够十来人用度，重利之下那官吏却一改之前的狗脸，不由分说便要派衙门中人前去缉拿此人。
这须臾之间的态度大变，令秦川大概也能猜出并非是因为自己失窃而让对方动容，更多的可能怕是这狗官也想尽快趁钱财未失之时中饱私囊，毕竟只要人一旦抓到手里，钱财丢失一事便可尽数甩给那少年，至于人家能从中捞到多少好处，自然就取决于能否尽快抓到这少年。
受到这般对待，自然让荆绥气的有些牙根痒痒，一路怒骂听得秦川也笑的有些合不拢嘴。
不过既然钱财已失，这种兵荒马乱的年头想要追回怕是难如登天，更何况那钱袋之中不过几十个铜钱而已，多数钱财秦川却放于自己背囊之中，只要背囊不丢，钱袋被偷也就权当破财免灾了。
“大人，你身子孱弱，这一路舟车劳顿还是早些寻个地方休息为好。”
“至于探查城中形势，我荆绥虽不如大人机巧，但也有几分见识，等将大人安顿好了之后我再出来看看，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刚刚入城不过一个时辰就碰上这种晦气之事，说起来运气倒也是极差，而这年头的人历来迷信，荆绥当下便拉着秦川先去歇息，至于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而秦川对荆绥的安排也只得是笑着点了点头，毕竟凉州民风彪悍自己素来听闻已久，如今不过与自己齐腰一般高的少年就敢当街行窃，要是真的碰到那些狠茬子，秦川虽说不惧，但事后的处理倒也显得麻烦。
念及此处，秦川与荆绥二人就这么到了与之前手下兵士所商议的驿馆之中，而这驿馆虽说东西大多齐全，可这掌柜经营起来却是完全不把这店面当回事儿，见到生意上门不去迎候也就罢了，反倒言辞之间皆是抱怨秦川与荆绥二人多事，耽误了他的赚钱大计。
如此对待，秦川反倒并不气恼，颇为阔绰的租下了两间客房之后这才与这掌柜的谈论起来。
眼看秦川出手如此大方，那掌柜的登时就换上了另一张面孔，言语之间阿谀奉承听得一旁荆绥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掌柜的，你这驿馆我看住的人也不少，虽说赚不到什么钱，但起码也够一家人衣食无忧……”
“可你这行色匆匆，说我们的耽搁了你的发财大计，就是不知是何等活计，能让你连这驿馆都不再上心？”
古时驿馆，大多都是当地官吏于背后支持，无论是否有所营收，皆从当地税赋之中拨款所建，而其中收益除了部分要送到官署，其他收益自然就落到了掌柜手中，油水自然不小。
正当秦川好奇这掌柜关心的是何等发财的活计之时，那掌柜的回答竟是听得秦川险些将自己口中的水一口给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