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看到周瑜竟然缓缓坐直了身子，竟然丧心病狂的想要下地，更是让不少人都为之大惊失色，纷纷想要上去阻拦。
而当周瑜起身抓过身旁自己的佩剑，‘铿锵’一声的将长剑抽出，无疑是劝退了所有人想要上前阻拦的想法。
“身体？我军败报到了，我纵然身上有伤，难道连军情都听不得了吗？”
“主公将江东军务交予我手，如此莫大的信任，我怎能辜负？！”
周瑜此刻心中悲愤不已，但却极为滑稽的将剑尖指向了一些无人的地方，更是让诸葛亮眉头大皱。
至于刚刚还在营房之外的刘备众人，此刻早已听闻消息赶到营帐之内，可见到周瑜如此怪异的举动，碍于他手上利刃却都不敢上前。
“孔明，周公瑾怎么了？”
刘备见周瑜悲愤交加的模样更是于心不忍，下意识的想问问周瑜情况而一旁的诸葛亮听得这话沉默了少些时候，这才低声开口。
“主公，那一箭虽是伤及了周郎面门，但其内里恐怕对周瑜的双目也有影响……”
“此刻营帐之内灯火通明，正是由于公瑾苏醒之时觉得自己目不能视物，故而才让军士将灯火统统点亮……”
“此刻周瑜双目，所见怕是只有朦胧一片，纵然华佗在世恐怕也难以痊愈！”
说到这里，诸葛亮也不免叹了口气，一代人杰江东周郎，经过这一场大战，竟然落得个目不能视物，而且容貌尽毁的下场！
虽然诸葛亮自诩医术不算高超，但就以他如今这般医术，都能看出周瑜如今身体情况极为糟糕，本就胸口受了重创，而数次生怒之下还被人一箭射中面门，此番情况实在是人力所不能及！
“那……那该如何？”
“难不成这江东的水师都督，就这么废了？”
刘备听完诸葛亮所说，也不由得大惊失色，虽然他本就能察觉到周瑜是个自傲之人，可这连番遭此挫败，加上如今面容已毁，这般打击之下若是常人怕是早就疯疯癫癫的了！
诸葛亮与刘备二人的窃窃私语，自然不会让外人听得。
至于此刻的周瑜，仍是一个劲儿的要知晓军中情况，胡乱挥剑之下更是险些伤到自己，可如今他这番疯魔模样，更是无人敢上前阻拦。
“启禀……启禀都督，程普、韩当二位将军，出师不利，被一早潜藏在樊城之内的贼将于禁杀退……”
“其麾下兵员只余下三成，根据回报怕是不过两日即可与大军汇合……”
在周瑜连番要求之下，那贵在地上的军士自知难逃此任，吞吞吐吐的将斥候传回的情况告知周瑜。
至于其话一说完，当即便五体投地，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哈……哈哈哈……”
“我周瑜聪明一世，这赤壁一战竟然败的如此之惨！”
周瑜听完之后如同木桩一般顿在原地，而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周瑜冷静下来想要上前之时，突然听闻周瑜阵阵惨笑，口中更是流出了些许血迹，让诸葛亮都为之失色！
“公瑾！公瑾你勿要动怒！”
“如今你病体难愈，本就需要静养，若是一旦动怒导致伤口崩裂，到了那时可就晚了！”
见到周瑜这般凄惨模样，诸葛亮自然不得不现身说法，而一旁的张飞见此情况更是将从糜芳手中讨来的书信死死的捏在掌中，生怕被人看到。
“孔明！我心中的虽早有预料这秦川不过是诱敌之策，但我却以为此人无如此之才，今日一看，我此战着实败的惨烈！”
“来！还有何消息，尽数告知与我，让本都督知晓！”
此刻周瑜仿若疯了一般，又哭又笑的抓着诸葛亮与其身旁众人，言辞之间毫无逻辑，更是让人慌乱不已。
其麾下部将见此情况也不知周瑜情况如何，只得拱手开口道。
“昨夜营中箭雨，曹军借着箭头之上有书信送来，不过末将均不敢念……”
周瑜麾下部将吞吞吐吐，纵然周瑜百般要求，仍是没有一人敢念，而最后周瑜只得以性命要挟诸葛亮，这才让诸葛亮被逼无奈的拿过了那些人递来的秦川亲笔写就的书信。
“大汉军师祭酒秦川，致书于江东都督周公瑾之前！”
“窃谓夫为将者，能去能就、能柔能刚；能进能退，能弱能强。”
“不动如山岳，难测如阴阳，察阵势之期会，揣敌军之所长。”
“嗟尔无学后辈，上逆穹苍！走残兵于乌林，遭火烧于长江，水路困乏，人马猖狂，抛盈郊之戈甲，弃满地之刀枪！”
“都督心崩而胆裂，将军鼠窜而狼忙；无言见江东之父老，何颜入吴主之厅堂！”
“史官秉笔而记录，百姓众口而传扬；公瑾闻阵而惕惕，孔明望风何遑遑！”
“吾军兵强而马壮，大将虎奋以龙骧；扫吴郡为平壤，荡江东作丘荒！”
诸葛亮起初尚且能够流利读下，可当念及周瑜的名字与自己的名号之时，语气之中却是难掩怒意。
这一篇小赋读下来公正流利，甚至朗朗上口，可如今在周瑜帐下堂而皇之念出，无疑是在周瑜那本就被打的稀碎的自尊之上又重重的踩了两脚！
“荡江东……做丘荒！”
周瑜听过之后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但随后头颅一昂，再也压抑不住胸中淤积的怒气，一口鲜血直直的从口中喷出，身体仿若死人一般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第八十八章 孙刘退兵
“你们这两个混账，昨夜打的尽兴，反倒是让我与问天在这府衙之中等的忧心忡忡！”
“怕是你们二人不知道，我且跟你们老实说了，问天担忧你们两人，甚至听到徐晃将军的战报都险些怒气满满，若非徐晃将军不在，恐怕问天那时怒的早就磨刀霍霍了！”
曹仁与牛金二人带兵返回，自然是曹军之中的一桩喜事，不过让秦川与程昱大跌眼镜的是，他们一帮人会面之所并非在府衙之内，反而挑在了伤兵营之中！
期初秦川与程昱二人对此番布置也有些诧异，毕竟不过是一场奇袭，而且如今且安稳返回，难不成损失极大？
可当秦川他们二人匆忙赶到之时，这才看到曹仁与牛金二人正呲牙列嘴的被军中医师帮着上药的模样。
而一旁的曹丕则是恨铁不成钢的捂着额头，大有埋怨的架势。
“此事若非他们二人见状起意，怎会弄得个如此的下场，若非兵士损失不多，今日程大人来问罪本公子断然不可能为你们二人脱罪！”
虽说曹丕之间对他们两人的举止颇为支持，毕竟难有机会伏杀周瑜，曹丕自然是觉得机会难得。
可现如今通过程昱将其中道理讲明白了，曹丕当即便觉得区区一个周瑜实在是无关痛痒，既然本就是迟早被孙权代替的货色，实在没有必要用曹军两员大将前去冒险！
至于一旁的秦川看到这副模样，虽然心中有些埋怨曹仁并非按照自己布置去动手，可想着曹仁如此乃是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决断，秦川自然也没多少意思想要责怪。
毕竟要是真的因为这么小的事情再去痛骂曹仁一顿，怕是会将曹仁本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再次击垮。
望着秦川摇头晃脑的模样，曹仁自知理亏，但秦川却又不主动上前与自己搭话，只得哭着脸求饶。
“军师，昨夜之事却是是我擅作主张，若是按照军师布置，我等断然不会如此狼狈的逃回来……”
“若是军师心有不满，大可责怪曹子孝办事不力，不过牛金与众军士乃是无辜的，还请军师高抬贵手！”
曹仁自知昨夜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让秦川等人为自己二人担心至此，一时之间也挑不出什么好的词，只得先行道歉再说。
而秦川听了曹仁一席话，更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颇为尴尬的捏着面颊笑道。
“我有什么不满，不过我着实是未曾想到过，你们二人伤了周瑜之后竟然能够全身而退，实在是让我都颇感诧异！”
对曹仁与牛金二人的突发奇想，秦川也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虽然此举实在是有些弄险，可若归根结底，自己之前的诸多布置说白了都是在赌！
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秦川自诩并非什么多智而近妖之人，只不过是将每一步祸事的预兆在即将燃起之时就将其掐灭而已。
听着秦川这七分惊叹、三分恭维的言语，曹仁自然是羞愧万分。
虽说在自己的一些小计策之下算是让周瑜吃到了苦头，可这付出的代价是近乎两个月不能下地走路，让曹仁也不由得开始担忧自己如此弄险是否坏了秦川之后布置。
“不必忧心，昨夜你们战果颇丰，想必近乎半年之内，周瑜都不会有什么动作了……”
秦川笑着开口说了两句之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看向了那躺在一旁背上被包扎的像个粽子一般的牛金问道。
“牛金，你可确定自己一箭射穿了那周瑜面颊？”
周瑜负伤之事如今在他们之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更不必说像牛金这种性子，更是颇有些好大喜功。
自打牛金一箭射倒了周瑜，这一路行来程昱等人听着此人的叫嚷耳朵都快磨起了茧子，也所幸平日里秦川都以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示人，若是与这牛金关系好上些许，怕是早就被缠上来连番邀功了。
见得秦川亲自过问，牛金却感觉自己被污蔑了一番，赶忙想要站起身子，结果却牵扯到了背后伤口，当即脸上便是一抽。
秦川一脸无语的看着牛金过了好些时候这才回过劲儿来，这才无奈开口道。
“真不知道曹仁这一副沉稳的脾气，如何能和你情同手足……”
“你若是真的想伴随在子孝身旁，平日里还是要砥砺一下脾气，整日风风火火的像什么话？”
虽说秦川乃是好意，但此刻说出这话不免有教训之嫌，而牛金听得这话也不敢多生闲言碎语，赶忙头如捣蒜一般的答应了下来。
看着这牛金忙不迭答应下来的模样，秦川也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虽说自己如今能够凭借军中威望让这种虎将服服帖帖的，可至于今后他们能否独当一面，尚且还是两说之事。
“莫要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只需要告知我问你的事情即可！”
秦川正色开口，连忙坐在牛金床榻之旁，而牛金也意识到此刻怕是不能再说笑，这才老老实实的说道。
“军师，我这弓术虽算不上多高超，但是十步之内想要射人眼睛，就绝不会射到眉毛上！”
“昨夜虽然火光冲天难以视物，可我那一箭射出去也算顺手，虽说未必能射中周瑜左眼，但我看那箭簇稳稳插进周瑜面颊之上却是不假！”
牛金的回答让秦川也不禁眉头大皱，纵然让他说了这么多，可这周瑜伤势究竟如何，却是仍旧没个确切的消息。
“问天，既然无法确定，那不妨就不要将心思浪费在这种琐事之上了。”
“他周瑜不管死或者不死，孙权都未必会善罢甘休，倒不如让兵士们好生修养，到时候兵来将挡就好。”
程昱在一旁看着秦川一脸思索的模样，也只得趁势拍了拍秦川肩膀，让其别想太多，先将目光放在眼下为好。
而秦川也举得程昱说得有理，下意识便想答应之时，却突然听到大门之外有兵士大声禀报。
“公子！军师！”
“孙刘退兵了！”
第八十九章 许都变故
“周瑜真的退兵了？”
两日之后，此刻身在许都坐镇的曹操自然也收到了荆州战事的消息，但当他听说周瑜退兵的消息，也是罕见的愣了半晌。
那回报消息的正是荀彧之侄荀攸，而此刻曹军之中由此人主管军事，各种情报自然是要先经他手再报予曹操。
“对，根据江东探子回报，丞相所托之人数次败周瑜于阵前，一次夜间奇袭更是让周瑜半条命都丢了去！”
荀攸此刻也实在想不明白这荆州之地究竟发生了何事，这让曹操颇为忌惮的周瑜在曹操仓促赶回许都之时还活蹦乱跳的，这不到一个月不光杀败了周瑜不说，更是险些取了周瑜性命！
“命都近乎丢了去……”
按道理如此好消息理应让曹操狂喜，可当曹操真的听到这已经被证实的消息，却如同在做梦一般，一时片刻只得喃喃的重复了起来。
“樊城、襄阳各地情况如何？”
尽管正面情况令人讨喜，但真正让曹操担心的仍是如今尚且在自己手中的荆州几个郡县的安危。
这荆州身为中原门户，加上如今在自己掌中的几个郡彼此距离太近，若真的让人率领劲旅拿下一城，那么荆州的防备将会彻底落空！
而荆州一丢，中原之地门户洞开，无异于就是将自己家的大门敞开让孙刘进兵！
“丞相勿虑，前两日周瑜让麾下将领前去趁乱攻城，但丞相所托之人早有预备，特意让于禁、徐晃、张郃等人于各地驻守……”
“昨日情况传来，徐晃也是彻底将周泰、甘宁二贼杀退，如今樊城、襄阳并无战事，还请丞相放心！”
自己如今心头所忧虑之事就这么悉数解了去，让曹操一时片刻更是有些始料未及，仓促之间竟不知道该作何说法。
不过曹操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一时被诸多事务震慑心神，但却很快清醒过来，哈哈大笑。
“不错！先生果然不辜负我之重托，孤之前仓促离开，竟然还能取下如此战果，实在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