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抚掌大笑，可谓是将之前心中担心之事一扫而空。
当初曹操离去之时，虽说担心许都安危，可返回许都之后却更加担心荆州是否能够稳固。
虽说此番南下荆州未曾费了多少功夫便将荆襄之地囊括手中，可这已经在自己手中的土地怎能轻易予认？
秦川的诸多谋划，总算是让周瑜暂且放弃了强攻南郡的想法，而且此行周瑜损兵折将不说，更是险些将自己搭进去，如此战果，曹操怎能不喜？
“既然荆州事情已经办妥，想必不出多少时日，先生就会亲自返回……”
随着曹操带着些许笑意的感慨一声，使得荀攸也不禁为之一怔。
在他看来，既然秦川能够将荆州事务办的如此妥当，那么不妨让秦川久居荆襄，如此也方便震慑南方孙权。
可曹操的一番感慨，却是让荀攸听出来了些许不同的意味。
“莫非丞相还打算对外用兵不成？”
“此番率兵南下，虽说兵员损失不多，但说到底如今荆州所占不过三郡之地，仓促用兵恐怕难以持久！”
荀攸自然知道曹操一生可谓是东征西讨，现如今被迫呆在许都，无非是想要震慑西凉的马腾、韩遂等人。
虽说明面如此，可现如今汉室却并不安稳，此战之前，曹操乃是奔着一统天下的念头，但耗费如此庞大的精力与钱粮，只拿到区区三郡之地，自然是让汉室之中原本安分的人更是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以时局来看，刚刚结束南方战事还要继续用兵，反倒颇有些穷兵黩武的味道，荀攸自然是想着劝阻一番再说！。
“公达，你看孤何时是那番不知深浅之人？”
“我带兵出征之时，若无文若与公达叔侄二人替我稳固后方，筹谋粮草，可谓寸步难行！”
“既然南方战事已定，几年之内孤为求民生安稳，自然不会举兵再次出征……”
曹操说道此处，看向荀攸的神情也多了些许柔和。
虽然曹操已知荀彧与自己早已是貌合神离，毕竟荀彧一腔热血均属汉室，纵然同行十余载，曹操也没有那个本事让荀彧改变想法。
可荀攸历来低调，胸中谋略频出，虽然与荀彧是叔侄关系，可却从未因为自己封王拜相而对自己多有疏离。
曹操此番推心置腹，自然是让荀攸心中一热，可归根结底，荀攸思索了许久却仍是未曾猜到曹操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事情。
“那丞相为何急于让此人回许都……”
正当荀攸想要发问之时，却发觉曹操微微的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些许冷笑。
“马腾、韩遂二人一直居于潼关之外虎视眈眈，而如今汉室之中又多有风声想要反扑，此刻孤坐镇许都，尚且有人胆敢如此……”
“我这一生基业，依仗的无非是文若、公达与尔等之谋略，可如今让孤一人与汉室还有马腾、韩遂等人斗智斗勇，孤年纪大了，可不敢这般劳心费神啊……”
自打回到许都之后，曹操虽然明面不显，可平常做事之时多有疲乏之色，如此更是曹操也一桩心病。
尽管曹操如今口口声声说着有朝一日必定再次南下，可这一月有余的光景，让曹操竟然对南方多了些许怯懦之感。
“果然如同问天所说，孤的确是老了……”
“待先生回来，无论是与汉室角力，还是要去诛灭那潼关之敌，都且随他吧。”
“我与汉室明争暗斗十余载，趁活着，还是要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说到最后，曹操的眼中也再次闪烁起了那令人生畏的神情，身旁荀攸看到如此景象，结合刚刚曹操所说，更是慌忙对着曹操一拜，长久不敢起身。
上次曹操露出如此神情，乃是含章殿前，献帝刘协所指示衣带诏一事，当日恰逢袁绍陈兵边陲，曹操为稳固许都时局，尚且还杀了数十名汉室官员。
而如今马腾、韩遂陈兵关外，汉室又似有异动，今时今日与十年之前，何其相似！
第九十章 凄惨
“战事突然平息，这突如其来的闲暇，反倒是让我觉得有些奢侈了……”
随着江东与刘备一行人猛然撤兵，秦川与程昱二人也难得的闲了下来。
虽说军中事务仍是大小不断，但相比较于两军对峙之时心神的高度紧绷，如今的局面倒是让秦川有些无所适从。
一月有余的紧张，在这突然的变故之下便消散殆尽，而秦川无所事事之下，只得被程昱拉着坐在屋内手谈了起来。
“哈哈哈，问天老弟，你这棋艺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我原本以为你这‘略懂’不过是谦虚，早就做好了被你杀败的准备……”
“可老哥着实未曾想到，你这略懂是真的略懂啊！”
望着棋盘之上黑棋被杀得败退之势，纵然秦川对围棋并没有多么高深的理解，也早已知道自己这一局怕是回天乏术。
而想了想自己这一上午都在和程昱手谈，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赢上一两局，可这一上午一局一局的惨败，着实是让秦川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仲德老哥，我可一直都是老实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有骗你的道理！”
“你看看那周瑜，我让他来攻城他偏不来，现如今被气成了那个熊样子，这能怪我吗？”
虽然输的堪称惨烈，但秦川却守着自己心中最后一丝底线，未曾一挥手毁了这棋局。
若是程昱和自己下象棋，秦川或许还能和他拼杀一阵，但这围棋说白了秦川也就是当初儿时用来开发智力的水平，若非实在无聊的紧，哪里会接下这等邀约？
“别！问天，若是旁人说自己秉性良善，老哥我或许还信了。”
“可你秦问天这般去说，怕是咱们军中上到公子、下至火头营一小卒，都未必会信了你的鬼话！”
一听秦川自诩自己老实，登时就把程昱给逗乐了。
当秦川听了程昱说完，有些尴尬的捏了捏鼻子，这才颇有些狐疑的将目光转向一旁，试探的问道。
“我这名声……怕是没有那么差吧？”
随着秦川目光望去，自然是看向了一旁正在书案之上看着兵书，膝上放着一根用来拄着走路的曹仁。
曹仁听到秦川这么一问，有些两男的看了一眼程昱与秦川，随即又看向在一旁偷笑的曹丕，这才低声苦笑道。
“军师，如若是说我军之中谁能算无遗策、料敌先机，恐怕军中任何人都会说必然是军师大人……”
“可要是说军中谁最老实忠厚……军师您这排名怕得是往后稍稍，起码得数到末尾去了。”
曹仁说罢下意识便想尿遁跑路，可碍于此刻他腿脚不便，挣扎了许久这才堪堪站了起来，只得一脸尴尬的对着秦川一笑。
至于听了曹仁的评价，此刻的秦川脸上的表情那可谓是相当诡异。
“先生，你若是问旁人还好，可你如今问的可是子孝叔，若非子孝叔本就不拘小节，此刻怕是连话都不想说吧？”
一旁的曹丕偷笑许久，这才笑眯眯的开口，而作为此刻被口诛笔伐的重点，秦川更是傻了眼。
“这是什么道理？我前两日所设计的奇袭，不是让子孝与牛金二人得了不少战功吗？”
“难不成我成人之美还得罪了子孝不成？”
秦川此刻可谓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当曹丕悠悠然的接下话去，秦川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不错，先生却有成人之美，替子孝叔拿了这般战功。”
“可若是先生早些将实情告知，想必子孝叔现在还是手脚轻便，也不至于如厕都得招来麾下军士照看啊……”
曹丕一番言语，除了秦川听得苦这了脸，像程昱、曹仁等人都是一阵大笑，甚至于在一旁照看曹仁的两名兵士，碍于身份也只得捂着嘴偷笑，但是且丝毫声音都不敢发出。
尽管秦川口中并不承认，但算计曹仁之时乃是事实，虽说没有害人之意，但在这般险境之中还如此诱惑一员大将，秦川自然是自知理亏。
不过所幸没有出什么大的麻烦，加上曹仁对秦川又颇为尊敬，曹仁又不是那般精细的人，自然也不会对秦川多有怨愤。
“罢了罢了，此事我自认理亏！”
“不过说到底，若非子孝那番计策，如今这周瑜怕是也难以付出如此惨痛的教训！”
秦川摆了摆手，只得将这罪名统统揽下。
正当众人谈笑风生之时，一背上插着曹军旗帜之人匆匆赶到众人面前，单膝一跪开口道。
“启禀诸位大人，潜藏在江东之中的细作传回消息！”
“昨日孙刘兵马返回建邺，孙权亲自前去迎接，而今日一早，江东周瑜府邸之前聚集江东文武，不知所谓何事！”
听到有情报送来，秦川也当即收起了脸上那尴尬的笑容，至于一旁的众人也赶忙正色，从那人手中接过书函翻看起来。
至于秦川则是接过了此人手中木牌，而这牌子之上刻画的正是周瑜府门之前江东群臣列队之时的画面。
“竟然有这般阵仗，看来周瑜怕是时日无多了啊……”
捏着手中的木牌边角，秦川口中念念有词的丢在一旁，这才意识到此战怕是不光击碎了周瑜的心气，更是连这人的性命都彻底给打残了。
而这军情送来的手笔，无疑是校士府的人，除了校士府，这军中恐怕还真的没人会因为打探情报而特意画图。
“那若是这么看的话，周瑜此战恐怕受伤颇重，否则这般损兵折将，孙权必然会大怒，绝对不会亲自前去迎接啊……”
程昱的嗅觉自然与秦川不遑多让，当即便和秦川想到了一处，当即便转头对着秦川说道。
“这是自然，能让孙权亲自去迎接，这周瑜伤势必定极为凄惨。”
秦川顺着程昱的话念叨了一番，随后眼中露出些许迟疑，这才重新看向程昱说道。
“既然周瑜都已经被送回江东，那么身为联军的刘备与诸葛亮在何处？”
尽管秦川此刻知道曹军已经大胜，而且孙刘也因为此事伤筋动骨。
但如今刘备手中明面上可不仅只有这点人马，与其同穿一条裤子的刘琦早就退到了江东，而如今荆南四郡无主，他可不相信诸葛亮会白白错失这个机会！
第九十一章 周瑜之死
“咳咳……”
“主公！大都督醒过来了！”
……
周瑜自打那日在营帐之中吐血昏迷，这数日之间昏昏沉沉，虽然偶有意识，但大多时候困乏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就这般如同尸体一般被抬回了江东。
孙权得知周瑜这般模样，加上长江下游战事又难有进展，只得匆忙吩咐张昭等人退兵，而自己这才亲自前往渡口迎接。
起初孙权以为周瑜不过是受了些许战创，加上长时间未曾好生休息，故而病倒。
可当孙权真的见到了周瑜一眼，这才看到周瑜面容枯槁，眼眶发黑，本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此刻看上去却如同一条腿进了棺材一般！
当周瑜被送回府中，孙权得知前方大败，虽然心头气急，但总归是要先稳住周瑜性命再说。
更何况如今孙权身为江东之主，自己麾下都督经由此战近乎去了半条性命，自己要是再不做些表示，引起江东军中生变，那这孙氏家业，便彻彻底底葬送在了自己手中！
这几日孙权对于周瑜的病情亲自过问，又是差人各地寻访名医，总算是将周瑜的身体暂时稳住。
可无论何等名医，看到周瑜的伤势均是束手无策，各种方法之下也只能让周瑜的性命吊着，能拖一日是一日。
数日的治疗，让周瑜总算转醒，孙权听得消息之后自是马不停蹄的赶来，生怕周瑜这一口气便硬生生的憋在了吼间！
……
“公瑾！身体感觉如何？”
孙权匆忙赶到周瑜府上，此刻身旁江东文武都聚在一旁，看到孙权到此纷纷为其让出了一条路。
“咳……”
“主公，周瑜办事不力，此番损兵折将不说，更是让那曹军安然退去……”
“我不甘……不甘啊！”
周瑜此刻纵然有些昏沉，但看到孙权一副关切的模样，心中悲愤之余的嘶吼听得孙权更是心酸不已。
孙权沉默稍许，但还是主动为其盖好了被褥，强压下心头的怒意说道。
“公瑾，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此番公瑾已经退去曹军来犯，虽说折损了人马，但功大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