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朱元璋好大儿 第77节

没想到朱涛却仍然是一副淡淡的语气,面对方孝孺说。

“若是只想安稳度日,那安安稳稳种地并无错误,可真想积累财富,便只能去外闯荡做生意,一味种地,只会使贫富差距越发增大,到时候社会岂能不动荡?百姓如何不揭竿而起!”

不等方孝孺反应过来,朱涛继续说道:“面对这样的困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海外掠夺大量财富,而不伤及自家百姓,也就是殖民!”

这话听得方孝孺有些懵逼了,怎么自己说的只是生意,而且从不能出海经商引到家国大事之上,也太故弄玄虚了吧。

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这朱家庄的小小庄主,又不是太子和陛下!

想到这里,方孝儒又继续驳斥说:“少东家有没有读过书,历代之所以兴亡更替,完全便是因为那末代皇帝们不遵从儒家教诲,才有了桀纣之君与奸佞之臣,这和做生意没有关系!”

这些道理全都是记载于史书上的,在四书五经之中也都能够见得到,方孝孺想,就算是朱涛再狂妄,他总不会连这些道理都要反驳吧。

如果他不敢反驳,自己的辩论就算是告一段落,可以以胜利而收场了。

没想到朱涛却呵呵一笑,反驳说道。

“你这是读书读傻了,就算是再英明神武的皇帝,也只不过能够延缓一个朝代的灭亡而已,绝不能让一个朝代永远活下去,周朝天下八百年,最后不也是灭亡了吗?而且自从秦汉以后的任何朝代,几曾有过三百年之寿命,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方孝孺被朱涛的一个反问,直接打乱了阵脚,不过这事儿他还真的没有想过。

又过了十几秒钟的愣神功夫,他才匆忙回答说。

“百姓有句老话,叫做富不过三代,要是按照圣人教诲,就是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王朝传承数代之后,难免要出昏君,这也是非人力可以改变的。”

朱涛却有些不以为然,甚至脸上有些嘲弄之意,方孝儒再次懵逼了,便问道。

“莫非少爷连这一点都不赞同,那请您给我赐教,我洗耳恭听。”

朱涛却是收起了刚才的戏谑之色,很是郑重的说道。

“你说的是个原因,但却并不是最为重要的原因,王朝到了末期。出现昏君是在所难免的,但是最为重要的原因是缺钱,没有钱,是什么都支撑不下去的,经济基础才能决定上层建筑,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话说的倒是很新奇,让方孝孺甚至没有来得及去反驳,但是他觉得朱涛的话就像是有些离经叛道一样,自己想要驳斥却无从驳起。

“少爷,您的话我似乎有些听不明白,还请您详细的说一说!”

朱涛点点头,继续着他的解说。

“你听不明白并无关系,想一想开国之初,原来的那些前朝贵族灭亡,土地变得无主,百姓有了这些土地,自然能安定生活,但是慢慢的土地又开始兼并,百姓又开始失去土地,难以自立,慢慢的他们打工也好种田也好,都快到了吃不起饭的地步,摆在他们面前的似乎只有了一条道路,那就是揭竿而起。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如果当初咱们这位洪武皇帝家里有一碗隔夜的大米饭,他也不会去当和尚,更不会建立如今的大明朝!”这一段话掷地有声,宋濂听完都不由得连连点头,这算是抓住了事实的本质。

就连方孝儒也听得有些发愣,像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就连老师宋濂也没有想到过这样的一层。

没想到朱涛却打开了话匣子,继续着自己的演说。

“所以到了王朝的末端,皇帝是明君还是昏君,根本就已经已不重要了,到那时候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夺回那些被兼并的土地,重新分配!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方孝儒彻底愣在那里,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作为曾经自诩的天下第一辩手,他很想本能的去反驳朱涛,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反驳。

毕竟刚才朱涛的这一番话,逻辑上几乎是无懈可击的,寥寥数语就能把王朝的兴亡周期给概括的完美无瑕。

而自己当初的那些学问和论点,放在朱涛这番话的面前,简直是小儿科了。

他越想,越觉得朱涛这话真的是太有道理,所以也收起了自己的轻浮,面色开始凝重起来。

朱涛这话,就算放在大明的情况上也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事实上,大明就是在朱元璋造反的基础之上,接手了大量的元代贵族无主土地分给百姓,然后让百姓有了耕种之田,天下自然稳定起来。

可是,朱元璋同样也是把土地赏赐了很多的开国功臣和王公勋贵,一个亲王的名下的土地,便有上百万亩之多,这样发展下去岂不是又会兼并到很多百姓无地可种,从而揭竿而起吗?

只不过现在是开国之初,百姓并没有到达忍耐的底线而已,只是如果任由这样发展下去,那一天终归也会是要到来的。

这时宋濂却有些担忧的看着朱涛,朱涛这番话已经把他给吓得不轻了。

“少东家,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到底如何才能逃过这种周期?”

朱涛哈哈大笑,他看着宋濂说。

“宋先生,办法早就已经有了,而且我们大明不是早就已经在实施了吗。那就是做生意啊!大明也是个传统的农业大国,一直以来重农抑商,但是陛下也是个英明之主,他听从意见成立了国商司等衙署,并且开始对商人也加以扶持,这不就是好事吗?”

这话说的,不管是宋濂还是方孝儒,全都几乎目瞪口呆起来,在他们的意识里,好像没有太把商人当回事。

朱涛却仍然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观点,没有理会两个人吃惊的表情。

“说到底,大明现在就是缺钱。而缺钱实际上就是缺银子,商品就没有办法流通起来,做生意又不是上古时代那种以物易物,无论是小商小贩还是富家地主,拿到银子还不是要消费,就不会把眼光盯在那几亩田上了!”

“等到大家手里都有了钱,谁还在乎那几亩田所带来的收入,到时候大明的这个周期不就是被盘活了吗?恐怕大家都有钱的时候,你求着人家种地人家也不愿意种,有钱去买东西就可以了呀!”

朱涛这番话,无论是宋濂还是方孝儒,一时之间都消化不过来。

在他们眼中,商人其实就是一个不稳定群体,要是把商人也都重视起来,到时候造成社会动乱怎么办?这可是一个难以解决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朱涛这样的观点简直有如石破天惊,大家不惊愕才怪。

看到他们这个表情,朱涛觉得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毕竟这里是封建时代,他们的思维都有局限性,所以这个表情还是很正常的。

不过自己这番话倒也是没有什么不对,毕竟是经过了历史验证的。

就算是在明末之时,江南富庶之地,有了资本主义萌芽,也可以无视小兵和石器,毕竟那时候江南百姓也少有冻饿而死的。

崇祯时代,辽东那边已经烧红了半边天,江南都是一片歌舞升平,归根到底就是有钱两个字。

不过,朱涛刚才这些话的确对于方孝儒和宋濂来说,太过于毁三观了,让他们几乎是瞠目结舌,有些说不出话来。

对于朱涛,宋濂是知道很多的,无论是他的利国利民之政策,还是许多富国富民之发明,都让宋濂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是方孝儒却知之甚少,本来这一次他是来和朱涛进行辩论的,而辩论的方向就是孔孟之道。

因为这个少年得志的二甲头名进士,也算得上是读书人之中的翘楚,说起论辩来,更是从未输过的。

但是现在他却被朱涛的这番话彻底的洗礼了,并且根本在这番话中找不到任何圣人之道和孔孟痕迹。

朱涛的这番话虽然说是和传统的儒家思想根本就不挨边,可是竟然还完全符合逻辑,道理上你根本就无法驳斥。

方孝孺感觉有些无法适从,他是一个饱学鸿儒,年纪轻轻就成为东宫属官,詹事府的詹事,这可谓是青云得志。

可是自己面对朱涛的时候,就像一个小学生一样,一直都张不开嘴,只得静静的听从先生的教诲,根本就没法辩论。

或者说,这一番辩论下来,基本上就算是他丢盔卸甲,输得无地自容。

方孝孺此时脸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觉得自己输人也不能输气势,可是他明显在气势上已经矮了朱涛不止一头。

朱涛看着他这个样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笑着问道。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方孝孺坑吃坑吃的,憋了半天才冒出了一句自己都不太自信的话。

“可是圣贤之书不是这么说的,孔孟之道也不是这么讲的!”

朱涛笑了,眼前这个伙计倒真像一个皓首穷经的腐儒,只会坐而论道,胸中实无一策。

“你开口孔孟之道,闭口圣人之言,但是这孔孟之道和圣人之言,自古以来又有多少国家靠着他们富强起来了!你要是想学做饭就得拜师个好厨子,你要想学木工就得找个好木匠,什么时候,百姓靠着圣人之言就能吃饭养家了?”

方孝儒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朱涛说的真的有道理。

朱涛忽然想起来,自己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庄主,而对面的只是自家的伙计而已,在这里谈什么国家大事,感觉似乎是有些奇怪。

“我说,你怎么就对这个儒家学说这么执着呢?看起来也不像一个账房伙计,搞得你自己像什么两榜进士出身的翰林一样。”

方孝孺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心中暗道。

“你说的本来就不错,我哪你是什么伙计,当然是两榜出身的翰林,而且还是二甲头名传胪出身。”

可是这话他又不能当面讲出来,毕竟老师宋濂在带他来之前,已经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了很久。

一句话,不能暴露身份,也不能说出朱元璋和自己的真实身份。

所以听了朱涛的话,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也只得唯唯诺诺,不得再多说什么别的。

这时朱元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然后抚掌大笑对朱涛说。

“涛儿,你这一番论断可真是让爹也开了眼界,不过这方招财跟着为父也有几年了,算得上是得力之人,这次算是让他长长见识吧,他也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看到朱元璋忽然出现,方孝儒最本能的反应就是跪下磕头行礼,但是又想到宋濂的嘱咐,只得硬着头皮说。

“老爷回来了,刚才少爷对我的一番教诲确实让我受益良多,以后我会踏实做事,不辜负少爷的这番教导。”

其实朱元璋的意思,也只不过就是让方孝儒上这里来长长见识,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浅薄,以后收敛一下好好做事就是了。

不过朱涛却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他先跟朱元璋打了招呼,然后笑呵呵的说道。

“爹,刚才和方招财的这一番辩论,让我有了一个想法,让他做账房的伙计实在是有点浪费了,我这边的书院里还正好缺个私塾先生,就让他过来吧,月钱三十两,这比跟着您做账房,可是挣的多的多。”

其实单纯来说,这个月例银子实在是给的太多了。

要知道,如今一个正一品大臣一年的俸禄只不过是一百五十两,再加上在国商司领的补贴,也差不多只有五百多两。

而在朱家庄,一个普通的私塾教书先生就能给到每年三百六十两的月钱银子,这实在是在别处根本求之不得的事情。

朱元璋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对朱涛说。

“涛儿说的不错,人才就应该人尽其才,我看方招财跟着我也是有点浪费,就在你这书院里做个教书先生挺好的,先干个一两年再说吧。”

说完之后,他看了一眼方孝孺,方孝孺听完这话之后,简直脸上的血都被抽干了一样,脸色变得惨白。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自己一个少年得意的新科进士,如今是从四品的东宫属官,妥妥的太子党班底。

如果太子朱标能够顺利的接过朱元璋的皇权,成为下一任皇帝,自己这位詹事府的詹事,说不定能够封疆入阁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这一切大好前程都成为了泡影,自己被发配到朱家庄,当个什么教书的私塾先生,别说一年给三百六十两银子,就是给三千六百两,能够换得自己的前程吗?

方孝儒现在几乎是万念俱灰的,他现在特别后悔自己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又特别后悔来这个什么朱家庄和朱涛论辩。

他只能做着最后的尝试,结结巴巴的看着朱元璋说。

“老,老爷,我也还是想要,想着跟随您身边做点事儿…”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朱元璋直接给打断了。

“莫非你不愿做这个私塾先生不成,刚才开口闭口就是圣人之言,孔孟之道,轮到你自己去为圣人传道授业的时候,如何就不愿意了呢?你当个先生不也是留得美名吗!”

虽然语气很柔和,但是朱元璋的眼睛明显是给了方孝孺绝对的气场压制。

方孝孺心里清楚这个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完全无法再继续改变了。

自己一个翰林院学士,现在是大明年轻一代的文坛领头人,却要窝在这个小小的朱家庄,做个什么教书先生。

现在如果有人端过来一个尿盆的话,恐怕方孝儒真的会扎进去把自己给溺死。

刚才朱涛其实并没有和他展开什么论辩,只不过是抛出了一个观点,就把他已经杀得体无完肤了。

方孝儒不得不承认,如果单纯论能力的话,自己和朱涛根本就不在一个等量级别上,所以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这时朱元璋忽然开口问道:“现在咱问问你,是否应该出海做生意,你现在还有什么意见吗?”

方孝儒知道现在自己没有任何的退路了,他只能放手一搏。

其实他现在如果固执己见,可能还给朱元璋一种此人能够坚持看法,虽然迂腐但却得用的态印象。

但是如果马上见风使舵,恐怕就会被弃若蔽履,这位洪武皇帝的性格,已经被很多大臣所熟知了。

方孝儒也是本着这一点,才咬紧牙关说道。

“老爷,我现在已经对少东家心服口服,想要大明富强,想要每个老百姓富起来,确实是得做生意的,可是如果咱们出海做生意赔了本钱,到时候应该怎么办?也应该计划到这一点吧!”

“大海之上波涛汹涌,就连风向都难以预测情况莫测之下,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咱们家的生意不就是赔了本钱,这点应该意识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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