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为,大可尽取百姓之力,由百姓出钱出力研判过后,再将其成果教授给当地黔首。”
嬴政心头冷笑。
先让百姓掌握这项技术?
那还有寻常黔首什么事儿!
嬴政可不相信这些百姓会在掌握技术的第一时间将技术分享给黔首。
这些百姓只会利用这项技术侵吞黔首的利益!
嬴成蟜满怀慈爱的说:“百姓,亦是秦人!”
“本君不忍百姓因研判金汁治粪之方而家破人亡,又如何忍心让百姓们承担这等损失?”
“此等要事,理应由朝廷负责。”
“其中损失,也理应由朝廷承担。”
“大王,臣以为这是大秦朝廷应尽的责任!”
嬴政慨然颔首:“今日寡人方知王弟为这金汁治粪究竟付出了多少心力和代价!”
“寡人如何能让天下百姓如王弟一般再付出如此之多的代价?”
“此皆为朝廷之责也!”
“传寡人令!”
“于治粟内吏下开治粪衙署,令宗正长安君暂兼治粪令,黜许旻籍田令之责,擢许旻为治粪丞,令长安君自择贤才入衙臂助。”
“先于关中老秦地开始验证,而后逐步扩向大秦全境!”
许旻激动的脸颊发红。
虽然从籍田令转至治粪丞看似是贬。
但这却是明贬暗升!
籍田令只是看似尊贵但几乎没有实权,治粪丞却掌管天下治粪之事,权力相较于籍田令可谓空前庞大。
更重要的是,许旻能在这個职位上更好的钻研他所热爱的农事,这是给他再高的官职都换不来的!
芈粒、熊挽等一众关东大族百姓出身的朝臣却是赶忙拱手再呼:“拜请大王三思!”
嬴政果决的说:“关中乃是我大秦腹心之地,自当为天下先。”
“何须三思?”
“待关中地研判完毕,治粪衙署自会向大秦全境扩张而去!”
“此事,就这么定……”
就在芈粒等人彻底绝望之际,一阵呼声竟打断了嬴政的命令:“大王,三思啊!”
芈粒等人豁然回首,就见胆敢在嬴政下令之际打断嬴政那人,果然正是嬴成蟜!
嬴政没有生气,只是不解的发问:“王弟亦以为寡人此令不妥?”
迎着芈粒等人忐忑又期待的目光,嬴成蟜悲声而呼:“太难听了!!!”
“弟也是要脸的啊!”
“治粪令治粪令,王兄意欲乃弟千载之后被世人称之为治粪大将乎!”
当今时代,‘粪’还多为丢弃、肥料、污秽等含义,没有与‘便’这个好兄弟同流合污。
所以包括嬴政在内的群臣都没多想什么。
但嬴成蟜知道粪以后会变成什么含义!
嬴成蟜真心遭不住啊!
嬴政有些不解,但还是宠溺的笑问:“那长安君以为此衙该为何名?”
嬴成蟜断声道:“农研衙署,取农事研究之意。”
“臣以为,增加亩产不仅仅只有治粪这一条路。”
“日后臣若是另有他策,亦可由此衙署负责。”
嬴政双眼顿时就亮了,群臣众将也齐齐火热的看向嬴成蟜。
数百人异口同声的发问:“长安君还有良策?!”
嬴成蟜点了点头:“四石二钧十八斤绝对不会是地力的极限。”
“农耕之事也有太多有待钻研之处,但仅凭臣一人之力却难竟功。”
“故而臣需要一批贤才入此衙署长期钻研,甚至还需要请太医前来协助研究防治病虫害之药。”
“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韩仓、庄仇等人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四石二钧十八斤的亩均产量已经砸的他们脑袋发昏。
谁承想,嬴成蟜对此竟然还不满意!
不满意……好啊!
长安君越贪婪,天下黔首的日子就越好过啊!
嬴政毫不犹豫道:“但这漫长的等待是值得的!”
“治粪衙署之名相较于长安君的计划而言确实过于狭隘。”
“就依长安君所谏,改治粪衙署为农研衙署,改治粪令为农研令。”
“特许农研衙署可上请朝廷,调遣所需衙署之官吏臂助研究。”
嬴成蟜笑而拱手:“臣,拜谢大王!”
夏无且满脸渴望的看着嬴成蟜,肃然拱手:“长安君但有所需,定当相告。”
“臣,责无旁贷!”
夏无且很笃定,只要嬴成蟜再出手,必定会再次创造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即便夏无且只是以助手的身份在青史之上留下一个名字,但那也是青史留名的机会啊!
夏无且怎能不激动!
嬴成蟜拱手还礼道:“那本君便当多多叨扰了。”
夏无且像是吃了蜂蜜一样满脸都是笑:“长安君切莫忘记啊!”
其他朝臣也都凑了过来,满心火热的开口:“长安君,犬子颇有才干,尤其是能吃苦,不知可否入农研衙署?”
“不知长安君意欲从何处开始研判?本官以为,蕞地就是个好地方啊!”
嬴政笑盈盈的看着嬴成蟜成为全场核心,被一众重臣百姓围在中间奉承讨好,心中满足感和自豪感近乎爆棚!
欣赏了好一会儿后,嬴政方才开口:“长安君凭一己之力开以金汁粪田之先河。”
“历艰难险阻变浊臭秽物为农耕之宝。”
“此功在大秦、此功在当今。”
“此功亦在天下、此功更在千秋!”
“寡人以为长安君此功,当重赏!”
(本章完)
第655章 白嫖大王什么的最爽了!有臣属,君上他是真分好处啊!
无论势力、不分立场,所有朝臣都毫不犹豫的拱手:“臣,附议!”
上交粮食能得爵位本就写在《秦律》之中。
而今嬴成蟜虽然没有多上交一粒粮食,可他上交的又何止是万万石粮食!
且这治金汁以粪田之术乃是一个扩大利益的法子,即便是芈粒等人也都渴望着能获得这份利益,谁又会在这种情况下反驳嬴成蟜?
还想不想一起发财了!
反倒是嬴成蟜上前一步,诚恳的说:“大王谬矣!”
“金汁粪田之计能成,确为臣之功。”
“然,却绝非臣一人之功!”
“臣在外征伐之际,是大王每日前来照料农田。”
“臣治金汁之际,治粟内吏韩仓为臣前后奔波、寻找金汁、组织人丁。”
“臣不通农桑之事,是籍田令许旻夜夜挑灯为臣讲述农事。”
“沤金汁之际,大匠齐艾领着长安纸工坊近千匠人亲手拾金汁以沤之。”
“臣以为,诸位贤才在不知沤金汁之策能成之前,依旧不惧浊臭竭力臂助于臣,方才是真大贤也!”
在嬴成蟜看来,论心,他比不过许旻等人。
嬴成蟜是在明知道此策一定能成,只是可能需要时间调整的情况下才甘愿与金汁为伍的。
但许旻既不是嬴成蟜的臣属,也无求于嬴成蟜,更不能确定此策一定能成,只是因为知道此策可能有效,就以大夫之尊一头扎进金汁之中,与金汁厮混了整整一年,没有半点退缩!
嬴成蟜自认不是那等能为了让天下人吃饱饭就不惧一切、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着摸索前进的伟大的人。
但每个时代,都有这样的人!
他们值得嘉许,他们值得过上更好的日子!
看着嬴成蟜那诚恳,甚至于坚定的目光,嬴政温声道:“长安君所言,寡人皆见之。”
“此等有功之臣,寡人岂能不赏!”
“据寡人所知,许大夫尚为不更爵?”
许旻没想到嬴成蟜会在表功之际把他抬到第二位,激动又有些慌乱的赶忙拱手:“回禀大王,臣确为不更爵。”
嬴政笑道:“许大夫臂助长安君立下如此大功,更被长安君盛赞。”
“寡人以为,当特擢为公大夫爵!”
许旻不敢置信的看着嬴政:“公、公大夫?”
嬴政笑而颔首:“正是!”
“许大夫之功,配得此爵!”
所有朝臣看向许旻的目光都充满了羡慕。
只是因为尽忠职守的去完成了嬴成蟜的命令,竟然就得到了公大夫的爵位。
要知道,景颇带着兵马往楚地出生入死,所得爵位也不过只是公大夫而已!
但没有人对许旻心生嫉妒。
诚如嬴政所言那般,许旻的功劳配得上此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