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柔浅浅一笑，开口回应道。
朱高煌眉头一扬，也没再深究。
清江楼一二楼都装饰满了绫罗彩缎，配上花灯，显得好不热闹。
人来人往，西域的异邦商人都能窥得一二。
朱高煌眼神粗略扫去，单客人数量，恐怕都有数百人。
约莫两炷香的功夫，曌儿糕点都快填满了肚皮，一阵铜锣声才姗姗传来。
人群从中间散开，一行人在黑衣侍卫的簇拥下，径直走上了中间高台。
领头的是一个白衫青年，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手持一把折扇。
不像是一个商户，倒像是一个进京赶考的富家少爷。
身后几人年纪都在四十开外，丝毫没有长辈架子，反而白衣男子的眼神带着一丝敬畏。
反年轻人的身位靠前半步，像是头领一般。
见众人登台，嘈杂的一楼也陡然安静下来。
“各家商会的兄弟们，重阳佳节，诸位应邀来参加这聚首日，是我万某的荣幸。”
“都说做买卖要和气生财，以和为贵。”
“常言道，货无定价，水无常形。商户之间难免有竞争，但不能伤了和气。”
“咱生意人讲个信义，图个脸面，是也不是？”
白衫青年上台，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万先生好口气，怎么感觉三句两句，都冲着我姬家说？”
姬月柔站在台下，看着万先生时不时扫过来的眼神，附耳到朱高煌耳旁，轻声说道。
樱桃小嘴吐气如兰，让朱高煌眉头直皱。
“做买卖和气生财，何来针对你一说？”
朱高煌头也不抬，淡淡回道。
“也是，姬家跟官家结亲，行当里无人不知，针对姬家，那不是打官家的脸吗？”
姬月柔闻言，浅笑一声，有意无意的应和道。
“万先生说的对！”
“就怕某些无良商家，为了打入市场，做一些不耻行径！”
“有些外来商户，可不跟咱讲这套！”
底下齐声的应和中，夹杂着几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台上的万先生嘴角微弯，眼神也带了一丝笑意。
“诸位请移步三楼雅阁稍作等待，戌时一到，即可上四楼领取商签。”
万先生对着台下微微拱手，旋即缓缓下台，朝楼上走去。
“姬小姐，这个商签，又是什么？”
朱高煌看着台下依次上楼的人群，眼神中闪过一抹好奇。
“每年聚首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分发商签。”
“商签会大概划分各家商户的经营范畴和场地，名义上防止恶意竞争。”
“实则是诸多本地商贩同气连枝，防止外来者瓜分市场。”
“往日的聚首日都在年首，定在重阳，也是头一遭。”
姬月柔眼中闪过一丝不满，随即解释道。
本地商会报团取暖，说是和气生财，实则是杜绝了外来商户的财路。
姬家入主应天，也没少被这些商户联合针对。
朱高煌微微颔首，这聚首日，恐怕就是针对姬家开的。
几人随着人流上楼，最外一间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姬家”二字。
姬月柔走在最前，率先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雅间内檀香四溢，青瓷名画一个不少，倒是跟姬家的天字一号阁颇为相像。
朱高煌带着曌儿，走到里面坐下。
要想跟这些商家有来往，恐怕要跟这个万先生说上两句。
离戌时还有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也没有再说话，直接闭目养神起来。
戌时本该是夜市最热闹的时间，清江楼这条街却显得分外安静。
少倾，一两声异响忽然从楼下传来。
“诺大的一个清江楼，怎么会突然如此安静？”
姬月柔眼神飘忽，品了一口手中香茗，自言自语道。
“什么声音？”
朱高煌略微挺直身子，有些疑惑的瞟向门口。
话音未落，门板应声而飞。
四名黑衣壮汉夺门而入。
头蒙黑布，手持长剑，电光火石间，竟直冲姬月柔而去。
姬家侍卫反应倒是也不慢，两人直接起身，朝黑衣壮汉迎去。
黑衣壮汉一个错身，两名姬家护卫就僵在了原地。
下一秒，一声闷哼，姬家护卫应声而倒。
姬月柔也直接暴露在了四名壮汉眼前。
“真是可惜了这些红木家具。”
看着壮汉杀气腾腾的眼神，姬月柔丝毫不慌。
举起手中的香茗，反而又浅浅抿了一口。
黑衣壮汉均是微微一愣，手中动作却是不停，四把长剑瞬间递到了姬月柔眼前。
朱高煌的脸色微沉，这清江楼，怎会有这些人混入？
门口的侍卫都是练家子，这些黑衣壮汉又是哪里来的？
长剑递到姬月柔身前数存，忽然静止在了空中。
四名黑衣壮汉脸色涨红，拼尽全力长剑也无法再寸进一步。
姬月柔轻轻放下手中香茗，仿佛怕摔到瓷杯一般。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她缓缓抬起双眸，眼神中也透露出一抹肃杀之气。
姬家的护卫自然也是精挑细选的好手，在这些壮汉手里却过不了一招。
这些壮汉的水准，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燕王府的那些修罗卫。
黑衣人面色中透露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之色，一时竟无人应答。
角落的朱高煌微微起身，挨个取下黑衣人的长剑，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房间有些挤，留一个最先开口做活口答话，其余三个没有必要存在。”
“你们四个，考虑一下？”
朱高煌仔细端详这手中长剑，抬起双眼，淡淡开口道.
第二二九章 煽动商户
迟来的正义，比草轻贱。
这句话，就是姬月柔内心的真实写照。
两批人先后破窗，在聚首日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把雅间砸个稀烂。
乒乒乓乓打了半炷香，这个万公子都不见踪影。
偏偏刚打完，他就带人蹦了出来。
“几个小蟊贼而已，不劳万公子费心了。”
姬月柔冷着脸，淡淡开口道。
刚才危在旦夕，她在地上连打几滚，披头散发方才躲过一劫，语气也颇为不善。
“姬老板说的是哪里话。~”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们商户也不是好惹-的！”
“有刺客闯入清江楼，在我万某眼皮子底下闹事，岂-能轻易放过。”
万公子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义正言辞道。
“万公子深明大义，实乃吾辈楷模。”
“敢在聚首日闹事，姬老板放心，万公子定会给你一个答复！”
“万公子，把这些人押下去，还姬老板一个公道！”
还不待姬月柔说话，跟随在万公子身后的老板们便七嘴八舌的纷纷开口道。
“大家放心，万某一定给大家一个交待，来人，给这些人押下去！”
万公子面容严肃，环视四周，接话道。
“你...你....！”
“万老板，有刺客出现在清江楼，我看还是交由官家处理比较好。”
姬月柔看着上前动手的商户侍卫，顿时有些气结。
“姬老板这话就不对了，官家日理万机，此等小事何须麻烦官家。”
看姬月柔发问，万公子针锋相对，丝毫没有退步。
“小事？诺大一个清江楼，混进如此多的刺客。”
“商会聚首的日子，所有刺客不图财物，直接便要取我性命。”
“这事，恐怕有蹊跷吧？”
姬月柔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语气很是不善。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万老板，铁了心要私了。
“姬老板是不是平日里有什么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