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嘶鸣一声,险些将他掀下马去。
“这茶铺老板,仿佛无事不知,无事不晓。”
“一个普通老百姓,如何对这些事情了解的如此鞭辟入里。”
朱高煌回想起刚才事由,缓缓道。
“宣政布政司瞒报义军,这是掉脑袋的大罪。”
“这种大事,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能随便知道的?”
“更何况见我们第一面,就告诉我们如此多的讯息。~”
“敢当陌生人面说官家小话,-他傻吗?”
朱高煌回想起刚才种种,眉头也是越皱-越深。
他见多识广,得亏也是茶水并无问题。
否则,他恐怕会当场发难。
自己和于谦两人轻骑出京,一路星夜疾驰。
按理说不会暴露行踪。
但这个茶铺老板,仿佛在路上等着他一般。
“那该如何是好?”
于谦此时也有些懵圈。
好不容易探查到的消息,真伪先不论,甚至还可能是别人安排好的。
“殿下,现在回去抓了他?”
于谦看着朱高煌古井无波的面色,试探道。
“不可,我们此次任务是镇压白莲教。”
“当务之急是先与杨士奇阁老汇合,再谋后事。”
朱高煌轻轻摇头,否定道。
“但是...”
“就连绍兴城破,杭州危急的消息,也是刚才老板说的。”
“若是调虎离山之计,那...”
于谦看着难人群,有些忧心道。
“这个做不得假。”
“难民数目庞大,随便拦住几个就能问出前方战事。”
“倘若有人设局,必然是真假结合,才更为逼真。”
“这等基础讯息,料他也不会作假。”
朱高煌缓缓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眼下逃难人流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拖家带口者更是不计其数。
“流民如此之多,前方战事恐怕吃紧。”
于谦顺着朱高煌视线,看向了官道上的人流。
如此数量的流民,战事消息自然流传极快。
官军再腐朽,也有军纪。
流民出现大规模逃亡,必然是义军连战连捷。
义军素质良莠不齐,这等事情也是难免。
朱高煌长叹一声,也有些许无奈。
义军,换言之就是乱军。
一旦暴乱,打砸抢烧地主阶级是常态,顺手杀几个平民,也稀松平常。
手无寸铁的老板姓倘若留下,就像是把自己的命拿去赌博。
赌遇到的下一波义军人品。
“眼下就算要去绍兴,也要先经过杭州城。”
“待到了杭州,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朱高煌转眼间,已经做好了决断。
“可万一是有人设局...”
于谦语气还是有些忧虑,开口问道。
“就算有人设局,我们也不得不闯。”
“情报有误,你我孤身二人,根本无暇他顾。”
朱高煌波澜不惊,淡然道。
“每一枚棋子,都有暴露的可能。”
“但就算被识破,我也没得选。”
“这才是这个局的高明之处。”
朱高煌眼神微寒,语气不善道。
他和于谦只有二人,倘若调查老板,就无法及时赶往前线。
“那呈上去的折子,莫非...”
于谦心头一凛,有些不安道。
义军数量早已远远超出预期。
眼下燕王刚到应天,就被人盯上了。
倘若呈上去的折子也有问题。
那这趟路程,恐怕危机四伏。
“真真假假,我们人手不足,自是无法分辨。”
朱高煌轻轻摆手,有些许无奈道。
这次情况紧急,曌儿等人又要留在京师。
修罗卫自是留下来护卫燕王府。
自己孤身一人,竟遇上如此麻烦。
“倒也不用杞人忧天。”
“只有你我二人,再复杂的局,也未尝不可一闯。”
“乱局,当以力破之!”
人群渐疏,朱高煌扬鞭策马,一骑绝尘而去。
于谦怔怔的看着朱高煌远去的背影,内心也有些汹涌澎湃。
这份自信磅礴的气势。
就算秦皇汉武,也莫过于此。
翌日清早,杭州北门下。
“开城门,燕王殿下到了!”
两人两骑勒马站定,靠后的少年扯开嗓子,对着城墙用尽力气大吼道。
“开城门,燕王殿下到了!”
“开城门,燕王殿下到了!”
“...”
连吼了三四声,于谦的嗓子都要裂开了,城门楼上还是没看到一个人影。
“莫非,杭州也失守了?”
于谦看着空无一人的城墙,有些担忧的皱眉道。
杨士奇上书八百里加急,三天便可传到京城。
自己和于谦一路未曾休息,赶到杭州城下也只用了十日。
“短短半月不到,绍兴杭州二府都丢了?”
朱高煌也有些郁闷的看着眼前城墙,喃喃自语道。
倘若这些药人真有地卫以上的水准。
这些城墙,和寻常兵士,都是拦不住的。
但就算是几万头猪来守,也不至于被人一路平推吧?
正当二人要放弃之时,城墙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个人影。
“他奶奶的,大清早的不让人睡觉是不是?”
来人盔甲穿的歪歪斜斜,双手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杭州眼下是军事重地,不可通行,赶紧绕路!”
守卫扶了扶头盔,看着城门下风尘仆仆的二人,直接呵道。
“...”
“...”
于谦听得这番话,顿时有些气结。
合着自己努力吼了这么半天,楼上的这士兵是一句没听到?
“大胆!燕王殿下远道而来,还不速速开门!”
于谦憋红了脸,运足一口气,继续吼道。
“燕王殿下?”
“同样的招数老子可不上第二次当!”
“管他什么燕王狗王的,就算是皇帝老儿来了,这城门也开不了!”
“再废话一句,老子一箭射穿你的狗嘴!”
“赶紧给老子滚!”
城门上又稀稀疏疏的站上来几个士兵,对视一眼,竟是直接开骂道。
朱高煌眉头紧皱,看着城墙上架起来的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