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儿月笑道:
“真乖,可姐姐现在要走了,反正离这也近得很,回头姐姐再来找你玩。”
丽光这才松了手,宫儿月看了一眼李然,径直离去,褚荡则是追出去几步:
“先生!这就是夫人啊!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李然摇了摇头,说道:
“她并非夫人……褚荡,你就当真看不出年岁的差异吗?”
褚荡回想了一阵,挠了挠头,茫然道:
“这要不是夫人,难不成是见鬼了?”
范蠡闻言,突然呵斥道:
“褚荡,不可胡言!”
褚荡一时还是反应不过来。
而言偃又生怕那宫儿月又要闯祸,所以也是匆匆告别而去,李然看着宫儿月的背影,心中一时间竟有一丝不舍之意。
丽光这时求抱抱,李然将其抱起,只听丽光说道:
“父亲,她……真的好像母亲,只可惜她并不是……”
李然长叹一口气,安慰着女儿进入大门,褚荡还在原地杵着,实在想不明白,夫人明明就在,为何主公就不肯与她相认呢?
而李然,对于此事心中也是十分的复杂。一方面,他知道宫儿月不是祭乐,但是另一方面,她们之间又实在是太像了,就算是拿丽光来比较,也就如同姐妹一般。
这一下,难免是又勾起了李然思念祭乐的心思,整个心情也又开始是闷闷不乐起来。
后来几日里,宫儿月也没有再来过李然的府邸。
……
如此又过得一段时日,孙武突然来报,说是秦国那边竟是传来了消息!
李然此刻正陪着丽光抚琴,听闻这个消息,当即起身,也来不及整理衣物,匆匆出去迎接,孙武已经将那个秦人给请到客厅等候。
李然见到那秦人,发现并不认识,也不是孔丘的那两名弟子,只见他双手捧着一个长匣子,恭恭敬敬的站着。
李然连忙说道:
“还请坐下。”
随后,李然便给孙武示意了一下。孙武便是接过了他手中之物。
那人面对孙武,却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家师临终之前,让弟子务必亲手交到子明先生手中的。”
李然心中咯噔一下,上前一步,来到那人面前,声音颤抖道:
“尊师是……?”
“秦人医和……”
李然大脑一阵轰鸣,身子一晃,差点摔倒。亏得孙武是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扶住,这才没让他是跌落下来。
而李然脑中则是一片空白,思索了许久,却依旧是混乱不迭。
“医和先生……他去世了?”
那人跪了下来,哽咽道:
“正是,小人乃是医和老先生的授业弟子,家师辞世之前,让弟子务必前来鲁国拜见先生,家师……其实已经辞世三月……”
“什么!……”
李然不由是大惊失色,祭乐离开了四个多月,而医和竟是于两个月前就去世了。
而如今眼前的这个人竟是端着一方长长的匣子,这让李然顿是感到不安,亦是不由是心生惧意。
孙武见李然已然是说不出话来,只得从旁询问道:
“不知我家夫人,情况如何了?”
只听那名医和的弟子回道:
“此长匣中,便是尊夫人的衣冠……她去了秦国不久,便……也过世了……”
李然一听到这话,犹如是受了五雷轰顶一般,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颤音问道:
“你……你说什么?”
孙武倒是听得真切,他担心李然承受不住这个噩耗,慌忙间搀扶着李然坐下,李然也觉得双腿发软,他依旧是不死心,再次追问道:
“你……你刚才说什么?”
此刻,李然的声音已是有些微微失声了起来。
第五百七十四章 求证
那名医和的弟子不由是迟疑了一下,随后还是说道:
“尊夫人已然过世,这便是尊夫人的衣冠……”
李然眼前一阵模糊,想要站起,双腿却是发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孙武急忙搀扶,发现李然浑身不着劲。
李然伸出那只颤抖的手,孙武心领神会,将那人手中的长匣拿了过来,放在李然手中,李然想要打开,却又不敢。
孙武急切问道:
“夫人当真已然病逝?”
只见那人是又长叹一口:
“确实如此,夫人历经九死一生,到了秦国之后,家师便招来各路医师为其救治,但是奈何其病入膏肓,实难根治。而先师也因呕心沥血,最终积劳成疾,不几日也便一病不起了……”
李然气急攻心,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孙武吓了一跳,李然也不知道这时候哪里来了一股力气,将长匣若扔在地上,猛然站起,一脑袋撞向墙壁。
孙武反应终究快捷,一个箭步冲过去,用胸膛拦住李然,李然这一下是全力求死,撞得孙武顿是岔了口气。
“先生!莫要冲动!”
李然这虽是一时冲动,但其求死之心也是真有的,他双手抓住孙武的胳膊,不由嚎啕哭道:
“乐儿已死,我李然活着又有何意义?莫要拦我!”
孙武急切道:
“先生!丽光她可离不得您呐!更何况……此事还需得进一步验证一下才是!不能听信他一人之言呐!”
李然闻言,不由是愣了一下,觉得孙武所言倒是有理。于是,他又颤颤巍巍的回到长匣处,将长匣捡了起来,放在案几之上。
李然打开长匣,只见里面果然是祭乐的衣物,甚至连贴身衣物都有,李然失声道:
“尸身呢?乐儿的尸身呢?”
那人回答道:
“尊夫人的遗体,因天气炎热,不宜长途跋涉,所以只得是就地入了葬……只因先师当时也是病重,几乎口不能言,对于尊夫人的后事也没有交代,只要求弟子是将其衣冠带回。”
李然身子一晃,一阵踉踉跄跄,他心中悲愤。
这段时间来,他盼星星盼月亮,岂料盼来的竟是这么一个不幸的消息。
而此刻,范蠡则是带着丽光也来到了厅堂。
范蠡看到眼前的情形,一下子就猜出了是个什么状况,便要带丽光赶紧先行离开。丽光却甚是敏锐的挣脱了他的手,径直跑到李然面前。
丽光看出放在那长匣子里的,正是自己母亲的衣衫,不禁是奇怪的问道:
“母亲呢?还没回来吗?”
李然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看到丽光进来,强忍着耐心的悲愤,抱住丽光,低声道:
“还没……她还没有回来……”
丽光看着李然脸上的泪痕,很是奇怪,伸手擦拭。
“父亲,你怎么哭了?”
李然哽咽道:
“光儿,为父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一下。少伯,便劳烦你带光儿先行离开此地。”
范蠡走了过来,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关切的看了一眼李然,又看了看孙武,孙武暗中朝他摆手,示意他赶快照做。
于是,范蠡又牵起丽光的小手:
“光儿,我们先出去玩一会儿吧。”
丽光回头望着木匣,若有所思的离开了客厅。
待丽光走后,李然再次落泪,但因为是看到了丽光,此刻来了一个顿挫,倒是让他的大脑也清醒了不少。
“长卿,你带着这位先生也先退下吧!”
孙武不放心李然一人,李然见状,不由是叹了口气:
“长卿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的,哪怕是为了光儿……而且我也要先验明了这件事的真伪才行!”
孙武这才带着那人离开,李然轻抚面前祭乐的衣衫,眼前浮现出祭乐的一颦一笑,泪水如涌泉,根本就止不住了。
不过,他在哭了一阵之后,还是稍作休整,小心翼翼的将长匣关上,整顿了一番仪容过后便走出了门,正遇褚荡在门口是探头探脑的。
原来,是孙武他终究放心不下,所以特意是让褚荡来看看李然的情况。
李然双眼通红,见到褚荡,开口道:
“褚荡,你随我去季府一趟!”
这时的褚荡哪敢搭话,只管老老实实的跟在李然身后,出得杏林,朝城内走去。
李然这是要去阳虎处。
因为,阳虎当时也是派了士兵护送祭乐的,所以他想可以从中问到一些有关祭乐的具体情况。
当阳虎得知李然登门造访,亦是喜不胜喜。
匆忙间便是迎了出来,他为人机敏,看出李然的情绪似乎不太对,便十分亲热的拉住李然的手言道:
“子明先生大驾光临,可谓是令我季府蓬荜生辉啊。来!里面请!”
李然却并没有进入大门,只开门见山的问道:
“大人,敢问上次大人派人护送内人前往秦国的那些侍卫,可曾回来了?”
阳虎闻言,不由是眯了一下眼睛:
“哦,他们啊?想必是早就回来了吧?”
“还请大人能让他们来此,然这里有些话,想要当面问一下他们。”
阳虎虽不知道什么事,但还是点了点头,并是与身后的侍从挥手示意道:
“来人,让之前去往秦国的那名百夫长给唤来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