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秋不当王 第397节

  宫儿月闻言不由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竟会这么问。

  “当然……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身份?”

  孔丘之所以这么问,其实倒也不是怀疑她。只因她和祭乐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要说她们两个是血脉至亲,也是无人会怀疑的。

  而且,明显其说话的口音,虽也是南方人的感觉,但似乎更为接近中原的官话。

  不过,孔丘又转念一想,或许这世间之大,果真是无奇不有的。

  就像他和阳虎,就天生也有得几分相似。而他可以确定的是,他自己和阳虎之间定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倒也不是怀疑姑娘,只因姑娘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

  “呵,是不是那个叫子明先生的夫人?但本姑娘可还尚未出阁,又岂容你们在这里乱嚼舌根子,无端端的坏了本姑娘的名声?”

  孔丘闻言,连忙解释说道:

  “姑娘不要误会,你们二人确是极像。甚至就连子明先生的爱女,竟也跟姑娘是也有几分神似。如果姑娘见过,应该也有此感觉吧?”

  宫儿月想起丽光,脸上也是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

  “那小丫头怪可爱的,跟我确是很像。”

  孔丘亦甚是肯定的与她点了点头。

第五百七十六章 衣冠冢

  随即,宫儿月又眼珠子一转,不禁问道:

  “你跟我说得这些是要作甚?”

  孔丘听她如此问,却是犹豫了一下,在叹息一声后还是言道:

  “宫儿姑娘,在下……确有一事相求。其实……依姑娘的性情,想必对于入宫侍奉国君也是毫无兴趣的。既如此,可想过不如便入得子明先生府上?在下看姑娘身手了得,若能护得先生周全,倒也不失为一件美差啊。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宫儿月听罢,不由双目一瞪。

  “你……你把本姑娘当什么呢?我才不要去呢!”

  孔丘还想说什么,谁知宫儿月却转身就走,言偃也是唯有苦笑:

  “师父莫怪,此女就是这么个顽劣习性,实是难以管教!”

  孔丘见状,不由是叹息一声:

  “罢了,此事毕竟也是强迫不来,唯有日后再说了……”

  孔丘也是依旧担心李然的状态,所以当即派人把子路和端木赐也一并叫了来。

  他们二人跟李然毕竟也算是老相识了,兴许还能说得上话。

  而孔丘则是和言偃一起再次回到了李府。

  李然念及祭乐已亡故,愈发的悲伤,即便是孙武和范蠡也都无法劝慰与他。

  李然心情低落到极点,只将自己是关在房屋内,轻抚祭乐的衣冠,泪如泉涌一般,不曾止住过。

  范蠡已将丽光带离了此地,丽光本就聪慧,也隐隐猜出了是母亲的噩耗,却也再没哭闹,免得是惹了父亲更为伤感。

  孔丘敲了敲门,李然却并没有回应,孔丘只得在门外说道:

  “恩公,是丘来了!”

  孔丘等了一会儿,这才推门而入,只见李然骤然间好似是老了好几岁,竟是须发花白,神色黯然,孔丘在心中不由是暗叹一声。

  “恩公!人死不能复生,还望恩公节哀!”

  李然并没有搭理孔丘,孔丘又道:

  “尊夫人既已去世,衣冠也已回来了,那么便合该弄一处衣冠冢才是。”

  李然听到这话,惨然道:

  “我要去秦国一趟……”

  孔丘闻言,却是惊问道:

  “医和已经去世多日,恩公就这般去了秦国,又能如何?何况现在秦国境内也并不安稳,再说丽光又该怎么办?她小小年纪,历经艰难险阻,终于从郑国一路颠簸到了曲阜,到如今也不过一年,难道恩公还要带着她继续舟车劳顿吗?”

  “亦或是恩公要将女儿丢在这里,自己只身前往?那倘若夫人泉下有知,岂不是要愈加怪罪于恩公?”

  李然这时大脑显然还有些混乱:

  “仲尼,我想静一静。”

  但孔丘听了,只叹息一口后又继续说道:

  “尊夫人的衣冠冢,丘以为可交由子路和端木赐来操办!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李然并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以示应承了下来。

  孔丘得了应承过后,也就暂且退下了。他知道,李然这糟糕的心境一时半会也是好不了的。

  此时,子路和端木赐赶到,听闻这一噩耗,也都是唏嘘不已。他们也都知道李然夫妇二人情意深重。夫人之殇对于李然而言,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

  孔丘与他二人交代完之后,由于城中尚有公务,便是赶紧回了都城。

  待到了第三天,孔丘再次来到杏林,在子路和端木赐的帮助下,祭乐的衣冠冢被葬在西北侧的一处山坡之上,距离杏林倒也并不远。

  李然在这几天里,也不知是哭了多少回。以至于连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是虚弱到了极点。

  李然看着眼前的墓碑,不禁又回想起了和祭乐在一起的时光,不由悲从中来。

  但是,在女儿面前,他又不想再哭,只因她的那双大眼睛里,也已是布满了血丝。

  正在这时,站在一旁的褚荡却突然是对着对面树丛是大喝一声;

  “什么人?竟是在此鬼鬼祟祟的?”

  随着褚荡的这一声大喝,却见宫儿月是从树丛里大摇大摆走了过来,褚荡一个恍惚,说道:

  “啊?!是夫人!是夫人活过来了!”

  李然看到宫儿月过来,竟是隐隐约约中也有一丝错觉。

  宫儿月环顾四周,撇嘴道:

  “我当是何事,这般的热闹……原来这就是中原人的葬礼啊!”

  宫儿月来到墓碑前,看到上面写着“李祭氏之冢”五个字,不由问道:

  “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个像我的人,便是她吗?”

  言偃斥道:

  “月!又在此胡闹!你不在学堂温习,却跑来这里作甚?”

  宫儿月对这个老师也可谓是一点尊重也无,也不看在场的人如此悲伤,反倒是嘻嘻笑道:

  “该背的都背了,你大可随时查验!在我们越国,死了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人人都要这么搞一通,也属实令人难受得紧。”

  言偃闻言,觉得这宫儿月是愈发的不像样了,不禁上前着急道:

  “不可胡言乱语!快快回去!”

  宫儿月昂头道:

  “你们不是一直想要将我赶走吗?你们若是觉得教不好我,那大可把我送回越国也就是了啊?!”

  孔丘这时也示意宫儿月先行退下,宫儿月却默不作声,这期间李然和丽光的目光,始终是放在宫儿月的身上。

  孔丘看在眼里,低声道:

  “姑娘,我们若是这般将你送回越国,届时只怕非但是给姑娘蒙羞。姑娘毕竟是越人的族长之女,恐怕姑娘的家人也不好向越王交代吧?”

  孔丘这一言说出,宫儿月却明显是愣神了一下,好似是突然又记起了什么令她苦恼的事来。

  只不过,众人却都并未发现这其中的蹊跷,只听孔丘是继续言道:

  “只是……若是姑娘当真进了宫,只怕也是不能安守本分的。而子明先生他素有贤名,姑娘若能留用其府上,倒也不算是辱没了姑娘的名声。”

  “所以……依丘之见,姑娘不如就留在李府,姑娘也正好也会些武艺,当可保得子明先生无虞!”

  宫儿月看了一眼李然,不禁是摇了摇头:

  “本姑娘如何能留在他的身边?按照你们的说法,那岂不是太有违礼制了么?”

  孔丘叹道:

  “呵呵,那自是无妨的。姑娘心地仁善,又岂会逾矩?正所谓‘君子怀德,小人怀土。’丘相信,姑娘乃是怀德之人,定不违礼啊!”

  宫儿月听得孔丘这么说,不由是白了他一眼:

  “且,真不愧是读书人,当真是靠得两张嘴皮子,怎么说都有理!”

  随后,宫儿月又将目光是转向了丽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柔情。

  “月儿姑娘,看来光儿这丫头倒也很是喜欢你啊?依着姑娘的性格,本该不是如此拘泥不化之人,又何故是如此的不爽快?”

  宫儿月听到这些话,又看了一眼丽光,开口道:

  “那……我又是以什么身份留下来?”

  孔丘不由是思索片刻:

  “你既是身手了得,那么便以护卫的身份留下来最好。如此,姑娘也不必受得太大的拘束,于姑娘出入走动也是无碍。”

  宫儿月歪了一下脑袋,又想了想,这才回道:

  “只不过……丑话可得说在前头,我知道你们鲁人规矩多,但是本姑娘乃是越国来的,这些个规矩,本姑娘可不讲究!可别到时候,又都来说我的不是!”

第五百七十七章 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

  孔丘不由笑道:

  “呵呵,姑娘放心便是。只要姑娘别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来,子明先生自当是能护得你周全的!”

  宫儿月听罢,随后又望向了一旁的丽光,这才说道:

  “既如此,那本姑娘便暂且应允下来就是!”

  孔丘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如此甚好!”

  随后,孔丘又当即走到李然身边,将宫儿月留用之事是说给与他知晓。

  并明言李然,大可将宫儿月留在李府,让她当一名府上的护卫。

  孔丘对于李然的秉性也十分的清楚,他知道李然也是一个克己复礼之人。

  所以,如果他是无有由头的跟李然说开此事,那李然也绝对是不会答应的。

  其实,孔丘又何尝不是一个讲究礼制的人?只不过,孔丘又与那些循规蹈矩的人有所不同,孔丘又恰恰是最懂得何谓“中庸”之道的。

  另外,他在见到宫儿月之后,也是萌生出了另一种想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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