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请各位大人三思!切不可急中生乱。”
孟孙何忌闻言,却依旧是不满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现如今的局面,却该如何是好?”
李然也没搭话,而是先问起了孔丘:
“战车的损失如何了?”
孔丘回道:
“就剩下几十辆了,而且战马的损失惨痛重,大都也已凑不成对。所以,现如今还想要指望战车,是肯定不成了。”
李然在心中盘算一阵:
“将可用的战车,偷偷布置于山势两侧!届时听从号令,趁其不备可冲击其外围!”
孔丘闻言,不由是稍稍一怔,很显然,也略懂兵事的他非常明白,那这些战车如果真这样冲杀,又必然是有去无回的。
“恩公,此法只怕也虽能暂时冲散敌阵,恐怕也是收效甚微。而且……恐怕这些仅存的战车也将是有去无回了……”
这时只见李然甚是坚毅的点了点头,并是回道:
“嗯,是的,如今乃是要与其一决生死,如今唯有如此,近得公山不狃其身,才能在决战之时,让公山不狃还依旧是有所顾忌!”
“只是这一批人,是需得一群死士!这个恐怕确是不好找……”
李然说着,斜眸看了一眼季孙斯。
季孙斯见状,不由是为之一愣,随后便是明白了过来:
“先生不必说了……先生想必也知道,我季氏门下平日里便有豢养死士的习惯。而我季孙斯既是决意要效法先贤,值此危急存亡之际,又岂敢因私而废公?”
“这些个死士,便由我季氏所出便是!”
李然闻言,竟是不由自主的竖起拇指。
“除此之外,在这高台之上,所有人都要做好战斗的准备!只君上这边,留下少量的士兵进行拱卫!其余能加入战斗的,无论贵贱,都要分派兵器!少伯,你等一下也去替下褚荡,让褚荡也去到下层御敌!”
范蠡躬身,只回了一声:
“诺!”
随后,李然又面对三桓道:
“三位大人,然知道这里多为三桓的私兵。原本三桓之间多有嫌隙,但如今君上和三位大人都在这高台之上,公山不狃若是攻上来,不仅是君上性命难保,三位大人恐怕也将性命不保!”
“可以说三位大人和君上如今,乃是同命相连。所以,还希望三位大人能够捐弃前嫌,务必团结一心,一同誓死拱卫高台!”
三桓听罢,季孙斯是率先表态道:
“还请先生宽心!台在人在,台溃人亡!”
这边的事情就此议定,三桓便各自下令,让自家的私兵尽皆是受孔丘派遣节制。
而李然,则是趁大战之前,先回了一趟女儿的房间。
还未及进门,却突然听得屋内似乎宫儿月是与公为是争执了起来!
李然对此顿是大惑不解,赶紧进了门,只见公为和汪锜竟是双双又系好了束带,并且正准备外出,却是被宫儿月是拦在屋内。
李然见状,赶紧是向宫儿月是询问其原由。
只听宫儿月是在那叹道:
“先生可算回来了,先生快些劝劝他们两个吧!他们啊,大战在即,却非要忙里添乱,非要下去帮忙杀敌……”
李然听罢,却是对此大为不解。
毕竟,所有人对于上阵杀敌这种事,都是唯恐避之而不及,为何他二人却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呢?
“公子,你二人昨晚就已负了伤,如今正该休养,却为何执意要下去杀敌?”
公为却是抿了一下嘴唇道:
“姑父大人,为想了许久,既然兄长他们无法接受锜儿,那不如就让我二人一起立下些许的军功,届时便再无人能对我二人指手画脚的了!也再不必为此而苦恼了!”
李然听到这里,心下也是一阵感动。
很显然,公为为了能够替汪錡正名,是心甘情愿的上阵杀敌。而汪锜,也确是做到了始终不离不弃的地步。
他们两个年纪虽然都不大,却彼此用情至深,可谓世所罕见。
“为儿,你们的事,姑父会想办法的,但战场之事可绝非儿戏,千万不可如此以身犯险,知道吗?!更何况……你若是有个闪失,姑父又该如何面对先君的在天之灵?!”
谁知,公为和汪錡却依旧是相视一笑,一双手牵在一起。
“姑父的一片苦心,为儿心中清楚,但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切都是为儿自己的抉择,为儿虽是年轻,但也是堂堂先君之嗣,又岂能是让旁人看了笑话?”
李然说道:
而就在这时,门外竟是又传来了一阵公衍的声音来:
“姑父,衍儿求见!”
公为和汪錡急忙松开手,汪錡更是低下了头,李然见他们都准备好了,这才说道:
“哦,是衍儿啊,进来吧!”
公衍推门而入,先是看到弟弟公为,又看到了汪錡。这时,汪錡乃是身着均服,那凹凸有致的身型一下子便是显现了出来。
所以,只需近距离一看,便是立马能够看出一些端倪来。
不过,此时公衍虽是有些震惊,却也并未多言,只躬身言道:
“衍儿见过姑父!”
李然亦是拱手还礼:
“公子不必多礼!”
随后,公衍是将公为和汪锜上下打量了一番,接着言道:
“姑父,衍儿是来带弟离开的。等一会势必会有一场大战,衍儿希望为儿能陪在我的身边!”
公为闻言,却是眼珠一转,立刻否道:
“兄长,为……想和姑父一起……”
公衍稍稍一怔。
“嗯?姑父是要陪伴君上左右的,你去作甚?”
公为一时语噻,不过却还是临场反应了过来:
“兄长,我也好歹是有一些武艺傍身的!今日高台上下皆已传令,所有人都要分派兵刃共抵大敌!为既是先君之嗣,理应如此啊!”
公衍听到这话,竟是也一时无言以对。
的确,方才李然所下达的号令便是如此。而且,还特意强调了“无分贵贱”,所以,这公为要如此说,也的确是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虽然公衍很想劝告他的这个弟弟,切莫是干出什么傻事来。
但当此情形,却也是无可奈何的叹息摇头,并是转过身对汪錡说道:
“你要保护好二公子,知道吗?!若是公子有任何的闪失,我可定要拿你是问!”
第六百八十八章 公为的决心
汪錡面对公衍的话,也是低头“诺”了一声。
公衍这时又转过身来,与自己的弟弟公为叮嘱道:
“哎……为儿既是如此决意,兄长也是无话可说。然而战事凶险,为儿务必要小心应对,可千万要听从姑父的安排!知道嘛?”
公为听了,却是心中早有另外一番心思。只不过此刻他也只是与兄长点头应付道:
“兄长放心,为儿明白!”
公衍又朝李然和宫儿月行礼,虽然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宫儿月并非姑姑本人,但是奈何他们两个实在太像了,她又是时常跟在李然的身边,故而他也是直接会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姑姑来行礼。
公衍离开之后,李然则是开口道:
“公子,你兄长说得甚是有理,依我之见,你和汪錡还是就不要去杀敌了,叛军人数众多,到时候兵械无眼,若是有所损伤,可就得不偿失了!”
公为这时却道:
“为乃先君之子,自从回到曲阜,就一直是如同笼中之鸟,众人也都是避我之不及,为若是就这般浑浑噩噩,了却余生,又岂不是辱没了君父的在天之灵?”
“如今鲁国社稷危在旦夕,正是死命之时!为若是不出一份力,日后又何以为人?”
“更何况,为了此举……若能替錡儿日后正名,为……更是义无反顾!”
李然听罢,却又是一声叹道:
“哎……只是在千军万马之前,纵是再有武艺,也是难以抵挡的。而且兵事不同于武事,真的面对如潮水一般的敌人时,真可谓是生死难料啊……”
“姑父也不是说要让你们明哲保身,置身事外,只是你二人要下高台杀敌,又无任何的经验,此举实在是太过于危险,我实在是不放心呐……”
但见公为却是看向汪錡,又是微微一笑,好像已经是下定了决心:
“多谢姑父良言……然则为儿已是去意已决……”
李然挥了挥手,打断公为的话。
“为儿,如今这一切务必都要听我的,切不可莽撞行事!”
公为见状,知道他眼下也是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李然,便也不再执拗,只是回道:
“诺,为儿明白!”
李然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也没法再跟公为多说。便是又嘱咐了宫儿月几句,随后是神色凝重的对丽光说道:
“光儿乖,你一个人可千万不要乱跑,如果当真有人攻了上来,你们肯定会提前知晓,到时候千万要跟紧二娘……切不可与她走散了。”
李然这声“二娘”脱口而出,觉得有些不妥,然而已经说了出来,再改自也是来不及了。
不过,当此时刻,宫儿月和丽光也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见宫儿月是抱拳言道:
“先生放心,我定会保护好光儿的!”
丽光也是颇为懂事的点头说道:
“父亲就宽心去保卫鲁侯吧!光儿这里有二娘陪着,不会有事的。”
丽光说罢,李然又是强颜一笑,并是摸了摸丽光的脑袋。
其实,所有人都很清楚,公山不狃这一次一定会倾尽全力。
到那时候,这高台之上的所有人,都是很难言安全的。
要说李然对于这次的行动,其实多少还是有些预估不足,主要是对于公山不狃的兵力,李然尽管已经做出了超前的估量,但终究还是有所低估了。
要按照费邑的实际情况,在李然看来显然理应是达不到这么多人马的。
但如今,公山不狃竟能募集到如此多的人马,又显然公山不狃不仅仅是招募了国人作战,这其中定然还夹杂了不少的野人,甚至是自己本家蛮夷的部众。
而且,费邑由于已经被公山不狃盘踞了多年,对其内部的情况,所有人都对其知之甚少。即便是当年的阳虎,也只是勉强节制于他,而绝非是视为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