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第5节

  对姑母的贪婪和心口不一,刘荣显然也是早有所料,面上自是含笑迎合几句,心底却疼的在滴血……

  倒是刘嫖,见刘荣不上当,又不死心的提了一嘴:“梁王太子,也差不多到了说亲的年纪;”

  待这位太皇太后殡了天,薄皇后别说是繁衍子嗣,就连能不能继续住在椒房殿,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但在‘馆陶公主上门说亲,却被栗姬严词拒绝’的消息传出之后,这个赌局的‘赔率’,便开始出现一些极其微妙的变化……

  “——难为皇长子喽~”

  “又失了东宫的支持,皇长子……”

  在过去,这个最值得投注的潜力股,无疑便是身为皇庶长子,又没有嫡系兄弟挡路,几乎必定会成为太子储君的刘荣。

  但在刘荣所身处的汉室——在大航海时代还没有开启,欧洲的海盗们,还没有将从美洲掠夺来的白银大量甩进神州华夏的当下,银,却是比珠、玉都还要贵重许多的稀罕物。

  当刘荣在姑母刘嫖的引领下,踏入堂邑侯府的刹那,整个长安城的注意力,也都被这座并不算奢靡的侯府所吸引……

  与此同时,无数道目光也从长安各处角落,投向未央宫凤凰殿的皇长子刘荣。

  看着刘荣离去时的背影,刘嫖只心有不甘的跺了跺脚,又暗自思虑起这么做的可行性。

  “现如今,父皇即立,东宫又易了主……”

  本就没指望能和刘嫖和好如初,能维持台面上的友好,刘荣就已然达成了目的。

  至于珍珠、美玉,虽没有太过准确的定价标准,却也终归能根据品质,得出大概的价值区间。

  唯独银;

  尤其是做工精美的银饰,其价值,几乎就是卖家要多少,你就得给多少。

  “先帝在时,母后做了那么多年太子妃,背靠东宫太后,尚且没能生下一儿半女;”

  至于刘嫖的意图,自也难逃皇长子的法眼。

  ——大侄儿啊~

  ——伱爹,这可是想要嫡子了啊?

  ——就问你慌不慌?

  ——怕不怕?!

  “每回都这样,搞得我这做姑母的,都不好意思再收了呢……”

  眼下,薄太皇太后避世深宫,尚且能保侄孙女后位无虞;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那银冠便已经被刘嫖收回礼盒之内,交由下人带了下去。

  对刘嫖的反应早有预料,刘荣也不疑有他,只客套了几句‘都是我母的不是’‘姑母别往心里去’之类。

  “父皇会不会有嫡子降世,姑母最是清楚不过的了。”

  不料刘嫖此言一出,刘荣当即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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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赌,尤其还是拿身家性命、家族传承去赌,自然是要以稳为重,选择概率最大的那个选项。

  “梁王太子……”

  “王太子妃……”

第6章 困兽

  没人知道这一天,皇长子刘荣在堂邑侯府,和馆陶长公主聊了些什么。

  只是当有不少人看见刘荣走出侯府时,一张脸阴沉的能滴下水来,便大致做出了判断:皇长子登门谢罪,成果恐怕并不乐观。

  没人知道: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皇长子,之所以会满脸阴沉的走出堂邑侯府,却是因为刘嫖那句‘无心之言’。

  ——刘嫖,有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自己的亲弟弟:梁王刘武的王太子……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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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二哥;”

  “直到那日堂邑侯府,馆陶姑母不经意的提起一件事;”

  “为阿娇寻了新夫婿,又有大哥从中转圜,便是心中有怨,姑母也总该消气了才是?”

  “也不是。”

  说着,刘淤清澈而又愚蠢的目光,又先后望向大哥刘荣和二哥刘德;

  而在刘荣身后,老三刘淤一遍费力的控制着胯下良驹,一边极力压低音量,又难掩震惊道:“梁王叔,要做皇帝?!!”

  “老三,难道才刚认识馆陶姑母?”

  “——诶,不对;”

  “父皇怎会如、如此昏聩?!”

  ——没有退路。

  如今这般反应,只能证明那日在堂邑侯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如此一来……”

  一时间,刘淤心乱如麻,如丧考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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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刘德所料,听到自己的提议,三弟刘淤赶忙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要是敢,不早就去了?”

  梁王做了储君,那便是旁支夺嫡,老刘家换了嫡脉;

  而从嫡脉变成庶脉之后,当今天子启的子嗣,有一个算一个,都断无生还的道理……

  “即便馆陶姑母有心,皇祖母也总不会!!!”

  “也是那日,我才终于明白过来:梁王叔入朝奔丧,为何会让我感到不安……”

  发现远处并不见梁王一行,又纷纷将疑惑地目光,撒向满脸震惊的皇三子刘淤。

  “是;”

  刹那间,刘淤本还清澈的双眸瞬间暗淡下去,面色苍白如纸。

  “真当我傻呀……”

  “只是彼时,我也看不太透彻,只隐隐有了戒心。”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

  “梁王叔!”

  与二哥刘德策马并行,朝着城外二十里亭而去,看着前方,大哥刘荣时刻散发出冷意的背影,皇三子刘淤纠结许久,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可是皇祖母……”

  “这下,可明白了?”

  要么,跌落深渊,粉身碎骨。

  “一母同胞的兄弟手足,又不是犯忌讳的事,大哥当不至于三缄其口……”

  “可、可是!”

  “莫非那日……”

  见自家三弟终于开了窍,刘德只颤抖着嘴唇,缓缓点下头,又微微一摇头。

  “——姑母有意,将阿娇许给梁王太子。”

  待两个弟弟跟上,各自来到自己两侧斜后方的位置,才目不斜视道:“我早先跟你们说过:此朝长安,梁王叔来者不善。”

  还是刘荣沉声一语,彻底让刘淤仿若雷击,手中缰绳也从手中脱落,瞠目结舌的愣在了马背上。

  “大哥这是怎么了?”

  思虑片刻,想清楚个中利害,刘德面上再不见丝毫血色;

  有的,只是如死人般惨白的面容,以及那写满无措的双眸。

  “是了……”

  下意识一声高呼,惹得兄弟三人身后的队伍一阵骚动,纷纷翘首望向远方。

  言罢,刘荣难得侧过头,满脸凝重的看向三弟刘淤。

  “王叔做了储君,就不用再久居关外,而是可以在长安,日夜陪伴在皇祖母左右……”

  “馆陶姑母选中的女婿不是储君,只能说明一件事。”

  “——这个人,早晚都会是储君。”

  顺利达到目的,老二刘德面上立时挂上一抹淡淡的微笑;

  二哥刘德梦呓般一声呢喃,让刘淤隐约摸到了一层薄纱,却怎么也戳不破;

  待细细回味过刘荣方才那番话,更是将本就瞪大的眼睛,更睁的宛如铜铃……

  “自打那日,登门给馆陶姑母赔礼,大哥就好像不大说话了?”

  “——若果真让梁王叔做了父皇的储君,那今日的梁王太子,自便会是来日的皇太子……”

  “想知道,直接开口问大哥不就好了?”

  面色淡然的道出此语,刘德的目光,却悄悄望向身前不远处,那道手持三重节牦的身影之上。

  话说一半,刘淤只陡然止住话头,难得开窍了一回。

  “二哥怎不自己去问?”

  陪同大哥一起出城,迎接回京奔丧的梁王,刘德一路上,其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半个月后,长安城东城门外。

  老三毕竟年纪小些,还没看透其中关键,只疑惑地皱起眉头:“这不是好事吗?”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姑母为何会想到让阿娇,嫁给梁王叔的王太子。”

  ·

  “至少在馆陶姑母看来,让梁王叔成为储君,在父皇百年之后承袭大统,是有可能发生、有机会争取的事。”

  “父皇,应该不会……”

  隐约听到两个弟弟的交谈声,一马当先于队伍前方,将两个弟弟也抛在身后十来步位置的刘荣,只不着痕迹的拉了把缰绳;

  见二人一个皱紧眉头,一个面色惨白,只愈发不解起来。

  ···

  被自家大哥这么直勾勾盯着,刘淤只本能的感觉到:完蛋,要出大事!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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