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五弟这般作态，分明想要开口问，却被老四刘余再三用眼神制止，刘荣只笑着低下头，从怀中取出那枚将军印。
“兵丁、军费之类，可有为难的地方？”
“这样，老五这几日，就先把程、栗两家凑出的兵卒操演一番。”
“而从彭城出发，先北上绕过淮南，再向西朝着睢阳进发——单是路途，便不下千里之遥。”
便见刘荣含笑转过头，朝不远处，面上隐约带着渴望，却也不时向刘余投去迟疑眼光的五弟刘非。
斟酌着用词，委婉提醒过天子启，郦寄便上前两步，站在代表楚都：彭城的小方块上。
“老五唤老四哥哥，也同样唤我哥哥。”
尤其是打自出生的那一日起，就已经身处‘争储夺嫡’这一赛场的皇长子刘荣，就更是如此。
“若不能和淮南系汇兵一处，那吴楚叛军兵临睢阳城下，至少也要花费一个月的时间。”
一点脑子都没有！！！
“陛下且看。”
由于瓷器的缘故，少府令岑迈和刘荣之间，已经结下了相当深厚的友谊。
极其自信的给出自己对这场叛乱的意见，天子启便昂着头，在围聚沙盘——摆在地上的沙盘周围的将军身上扫视一周。
对于皇宫里的人，尤其是刘荣在内的诸皇子，以及各殿的姬嫔而言，纯善，永远都是最难能可贵的品质。
而在刘荣身旁，本含笑注视着这一切的老四刘余，听闻自家弟弟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却是面色不由稍一沉！
便是刘荣，也被五弟这隐隐有些犯忌讳的话，震的稍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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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丈夫！”
“老五领了兵，我兄弟三人的母族程氏，自然是要给老五配齐亲卫，以及一应军械、资费。”
“如今，吴楚贼兵汇集于彭城，不日便将开拔。”
这演武堂，天子启自前年即了皇位之后，几乎每隔几日，便会来上这么一遭。
“地方郡县要么是闭城不出，放刘濞绕过；要么是开城相迎，加入叛军的行列。”
“如今得了父皇允诺，又赐下将印，弟便也当出趟宫，同母舅商筹了。”
话刚说出口，天子启便率先在心中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所以，刘濞的叛军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兵临睢阳城下，仅仅取决于叛军能走多快。”
听闻此言，天子启本就有些不好看的面容，只顿时再添了一分不自然。
“能挂印为将，带兵打仗就行！”
第二更可能会在十二点之后了，但肯定会有。
再次恳求大家多担待
第100章 少府自己选
十日！
饶是这两个字，是从开国元勋仅存的硕果、当朝丞相申屠嘉口中道出，在场众将面上，也无不立时涌上瞠目结舌的惊诧表情。
十日？
开什么玩笑！
要知道长安发去吴地的削藩诏书，都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送到了吴王刘濞的手中！
“三个月内，臣都会按照自己的计划做事，三个月后，陛下必定会收到叛军溃散的消息。”
“——这是臣的好几条命啊！！！”
“这分明也是军械？！！”
说到最后，申屠嘉终是再向天子启一拜，将天子启手中的长棍借了过来；
“若是为了皇五子，公子大可去求陛下啊？”
“曲周侯臣郦寄/臣栾布，谨奉诏！”
只是对于申屠嘉认可自己的推断，天子启却高兴不起来。
好嘛；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十日之内，睢阳城下，便会有不下三十万——乃至四十万叛军汇聚！”
···
“如果陛下要以臣为将，便需要许臣便宜行事的特权。”
却也只是踮起脚尖，远远看了一眼，便再度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便见天子启含笑上前两步，再道：“此番，宗庙、社稷陷入危难，应当是要以绛侯，来作为平叛主将了。”
“丞相故安侯臣申屠嘉，谨奉诏！”
至此，天子启针对吴楚之乱的应对措施，便已经有了大致雏形。
“楚都彭城到梁都睢阳，中间只隔着一个淮阳郡。”
因为申屠嘉得出的结论，是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而天子启的推断……
再扭过头，望向申屠嘉：“丞相府即刻布榜，广发关中民男适龄、始傅，且曾为卒者，又民夫倍之！”
“公子有事，何不妨直言？”
除非齐系临阵倒戈，站在长安朝堂这一边，从身后牵制吴楚联军；
否则，吴王刘濞麾下的叛军主力，极有可能在十日之内，便从彭城抵达梁都睢阳！
而淮南系，最糟糕的情况是三王皆反；最乐观的状况，也顶多是忙着应对雨雹引发的饥荒，根本顾不上掺和这场叛乱。
本还打算看看绢布上的内容，闻刘荣开口就又是生铁，又是三千套、五天之内要，岑迈只赶忙将绢布递回去，再一阵猛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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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拜：太子詹事窦婴为大将军，率兵二十万，驻荥阳-敖仓一线，监齐、赵之兵，并为睢阳之后应！”
——原本倒也不用这么急着回来。
“从梁都睢阳到楚都彭城，更是连转向都不怎么需要——只沿着直道一路走下去便可。”
沉思片刻，天子启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众将中，极为显眼的那道身影之上。
“公子要甲胄，自去寻陛下讨，臣这里压根儿就没有甲具！！！”
“真逼急了，臣可就要咬人了！！”
遍观在场众将，有真材实料的，不是太老，就是太年轻；
正值壮年的，又都是卫尉直不疑、御史大夫陶青——要么是凭忠心得掌兵权，要么直接就是功侯二代，蒙了父荫。
虽然在场众人中，得到任命的只有周亚夫、郦寄、栾布三人，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其余众将，便都错失了出征平叛的机会。
“罢了罢了……”
说着，岑迈不忘张开血盆大口，做出一副真要下嘴咬的架势。
再转过头，指了指淮南：“淮南系三王，一反、一疑。”
“拜中尉绛侯周亚夫，为太尉！”
很显然：刘荣的这个动作，无疑是比那句‘老五要出征’，更能打动少府令岑迈。
听到这里，岑迈这才终于明白过来：刘荣来少府，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札甲……
虽然这其中，有那支使节队伍自知凶多吉少，故而一路磨蹭的缘故，但即便是按正常速度，长安发往吴地的诏书、政令，也需要起码十五到二十天才能送达。
“这些兵事，自有将军们去操心……”
不等郦寄话音落下，便见申屠嘉满脸凝重的低下头，将脚步往远离睢阳的方向挪出一步。
“——马鞍，马镫，马蹄铁！”
“先帝弥留之际，曾告诉朕：国有轻重缓急，可用周亚夫为将。”
“这哪是几件札甲？！”
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少府没甲具’，岑迈又如临大敌的紧盯着刘荣，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去，将怀里抱着的那具札甲交给了身后的官佐。
未央宫，少府作室。
“便仍旧是睢阳？”
听到最后，原本还交头接耳，想要发表见解的众将官，已经是默不作声。
栾布、郦寄两个老将，外加皇子刘非，去将赵王刘遂堵在王都邯郸，稳住北方。
“我又不是自己要用？”
“曲周侯知道从楚都彭城到梁都睢阳，是多远的距离吗？”
“假天子节，许便宜行事！！！”
只不无不可的点点头，嘀咕一句‘要不是父皇忙着国事，我才不来这破地方呢’，便将手中绢布递上前去。
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个场合，少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梁王，至少能抵御叛军三个月。”
听闻此言，在场众将无不再度看向周亚夫，目光中颇带着些嫉恨。
“——彭城到睢阳的直线距离，只有四百三十里！”
但年轻，自然就意味着资历不深，经验不足。
腾出手来，这才慢慢走上前，一把抓在刘荣那揪着甲带不放的手。
闻言，天子启的第一反应，是扭头望向申屠嘉。
待申屠嘉思虑片刻，再朝自己沉沉点下头，天子启才深吸一口气，再度凝望向面前，浑身散发着淡定、从容的周亚夫。
“不就是几件札甲？”
“又何必为难臣这个可怜人？”
从宣室走出，回到同样位于未央宫内的少府作室，岑迈自然没花多少时间。
“唯一的忠臣，在即将秋收的时候遭受了雨雹之灾。”
李广、程不识两个新生代倒是年轻——都是二十多，将近三十的年纪；
至于吴楚联军、齐系诸王，以及立场存疑的淮南系，则都与睢阳城合在一起，尽数交给太尉周亚夫……
勉强安慰自己一番，又再次强迫自己，将目光从申屠嘉身上的甲胄移开。
而后，便从彭城、齐地、赵地，以及淮南为起点，分别画了四条线；
而这四条线的终点，无一例外，均为梁都：睢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