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钱乙将目光投向杨介。
杨介拱手道:“如果范正真的提炼出防治伤口感染之方,那将是万民之福,学生又岂能窃据榜首之位。”
“好!我再给七天时间验证,七天后必须公布太医局岁考结果。”太医令巢元脸色阴沉道。
“可!”
钱乙应声道,当下迫不及待带着杨介前去验证酒中精华的药效。
第十二章 一家有女百家求
“知否!知否…………。”
随着《如梦令》在开封文坛风靡一时,另一个消息同样震惊开封文坛,是范家范正开的邪方让让李清照饮酒作诗,才写出的《如梦令》。
“让女子饮酒!范家子竟然开此邪方,简直是枉为医者!”太学中,一个国学博士义愤填膺道。
“别论邪方还是正方,能够药到病除就是好方,范正的方子虽然邪门!可是李清照真的写出了千古名篇《如梦令》。”也有太学生感叹道。
“可笑!尔等真的以为大醉一场就能写出千古名篇!那是李姑娘厚积薄发的功劳,否则大街上醉卧的都是诗人,而不是酒鬼了!”国学博士怒斥道。
一众太医生心中不以为然,李清照的女诗魁的地位很多才子都不服气,既然李清照饮酒就能写出千古名篇,要是他们也…………
当下不少太学生对视一眼,顿时怦然心动,等待课业结束,三五成群,结伴饮酒作诗。
“赵兄!我们一起去尝尝药引。”一队太医生对着赵明诚招呼道。
赵明诚心头一痛,强笑道:“以酒为词引,本就是无稽之谈,我就不去了!”
“那我们去了,没准也能写出千古名篇来!”一众太学生也不勉强,笑嘻嘻的走了。
然而他们却没有看到赵明诚双手紧握,咬牙切齿道:“范正!”
他平常的追李清照时候,那可是小心讨好,刻意奉承,甚至投其所好,不惜花费重金寻来金石之物,讨李清照开心,饶是如此依旧进展缓慢,而范正竟然和李清照同桌宴饮,还敢教唆李清照喝酒,简直是败坏李清照的清誉,这让他犹如心头滴血。
“范正,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一个太医生最高的上限也不过是翰林医官,又如何配得上能够写出千古名篇的大宋第一才女,最终也不过是为我赵某做嫁衣罢了!”赵明诚心中冷笑道。
如今,赵挺之在朝堂上赶走范纯礼出了大力,已经被群臣举荐升官,风头正盛,饶是如此,赵明诚依旧不放心,当下前往蔡家借阅《赵氏神妙帖》,这一次,他要不惜代价讨李清照的欢心,方可重新占据主动。
……………………
“回来了!”
杨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张府!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赫然是他的舅舅苏门四学士之一,张耒。
“舅舅!”杨介躬身行礼道。
“岁考可曾结束!”张耒问道。
“岁考已经结束,只是…………。”杨介还没有说完,就被张耒咳嗽一声打断。
张耒脸色浮现出难为情的表情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原本按照计划,你岁考过后,获得翰林医官的功名,舅舅就会去李家提亲,然而如今却晚了!”
“晚了?什么意思?莫非李师妹已经定亲。”杨介浑身一震,心头滴血道。
张耒摇了摇头道:“李家并未定亲!只是你也看了清照所写的千古名篇…………。”
“莫非是李姑娘饮酒,毁了李师妹的清誉,舅舅不同意了,舅舅放心,外甥对李师妹的真心天地可鉴,绝对不会对李师妹有任何芥蒂!”杨介连忙拍着胸口保证道。
张耒一脸古怪的看着杨介,最后叹息一声,直言道:““我是说,清照已经写出了千古名篇,成为当之无愧的大宋第一才女,达官贵人、豪门世家登门提亲者络绎不绝,踏破门槛,而你最大的成就上限不过是翰林医官,若是之前舅舅还能靠着同为苏门的交情拼上老脸,现在再去提亲恐怕是徒增笑柄。”
女子饮酒固然名誉不好,然而女诗人饮酒那就别有一番风味,写出千古名篇的女诗人饮酒更是理所当然,在文坛看来,李清照饮酒并非大事,讨伐的只有范正,不会对李清照有丝毫的责怪。
杨介顿时愣在那里,一片真心碎了一地,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夭折了,原因竟然是一名医者根本配不上大宋第一才女,哪怕他有朝一日有机会成为太医令,恐怕也会被世人认为地位不相配。
“外甥学医莫非是错了!”杨介心灰意冷道,他出身于世医之家,从小立志悬壶济世,然而才刚刚学医有成,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张耒无奈叹息,世间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世道如此,连他也是随波逐流。
…………………………
“这是我儿开的医方,在我家喝的酒!”
范府中,马氏看着手中风靡开封城的《如梦令》的诗稿,不禁露出一丝傲然。
昨日,她亲自护送李清照回府,李家之人还给她甩脸色,现在她倒要看看李家还有什么话说。
一家有女百家求,更别说李清照可是赫赫有名的开封第一才女,非但张家、赵家有意,范家又何尝没有想法,只是原本范正仅仅是一名太医生,可以说自毁前途,范家也无脸前去提亲,现在…………。
“现在恐怕也难…………。”马氏叹息道。如今有了千古名篇《如梦令》,可以说大宋第一才女也当之无愧,求亲之人络绎不绝,而范家的家世自然配得上,可是自己的儿子仅仅是一名太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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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氏忽然间一股刺鼻的酒味扑鼻而来,眉头一扬道:“少爷还在蒸酒?老爷的十年老酒都被他霍霍完了,结果呢?李家女成为了大宋第一才女,而范家却落一身不是。”
范管家道:“回夫人,少爷从太医局归来,拿了一个大锅就和苏公子一起关在屋里,说是在炼药!”
“炼药?孽缘呀!”马氏无奈道,范正以酒为药引,让李清照醉酒写诗,还以为是范正继续为李清照做药引,却不知道范正这一次是真的在炼药。
范正房内,酒香四溢。
这一次,范正改进了设备,专门找铁匠定制了蒸酒器具,密封严实不说还附带冷却装置,蒸酒的效率大大提升。
“这已经蒸馏第二遍了!这次的酒精应该成了!”看着一滴滴刺鼻的酒液,从铜管口出滴进陶罐,这一次,他炼制的乃是高浓度的酒精,他虽然将酒精留在太医局,然而却不确定太医丞会听进去,回来之后,决定大批量的炼制一些,有备无患。
“酒精,顾名思义酒中精华,好名字!”苏遁连连称赞,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范正白了苏遁一眼道。
苏遁搓了搓手,嘿嘿一笑道:“范兄,昨日李师妹醉的太快了,酒局就已经结束了,小弟还没有喝好,今日可否让给小弟一坛酒精,让小弟一醉方休。”
“一坛酒精,这可是提炼的防治伤口感染的药,是药三分毒,你小子想要喝死不成。”范正斥责道。这些酒精虽然都是粮食酒提炼而来的,但是度数能够达到七十五度以上,能喝死人的。
苏遁不以为然道道:“这你放心,回去之后,小弟将这些酒精掺一些淡酒兑着喝,说不定明日也能写出一首千古名篇来。”
范正眉头一皱道:“以酒为药引,那是我为李姑娘量身打造的医方,可不是给你的。”
“我知道!”苏遁点头道。
范正讶然道:“知道你还喝?”
苏遁道:“可是李师妹毕竟写出了千古名篇不是!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想尝试一下!”
范正顿时默然,他自然知道苏遁作为苏轼之子的压力,当下,心软道:“算了,酒精兑淡酒的味道并不好!家父还有不少老酒,我给你专门提炼一壶酒中精华来。”
崽卖爷田不心疼,范正逮着范纯礼的好酒死命的霍霍。
很快,酒香再次飘起,不一会,苏遁就心满意足的提着一壶酒离去。
第十三章 独一无二李清照
这一夜!开封文坛人仰马翻。
上到文坛宿老,下到刚刚及冠的太学生,一个个都喝的烂醉如泥,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单凭喝酒想要写出一篇千古名篇的可能微乎其微,毕竟普天之下只有一个李清照,然而正如苏遁一样,哪怕有一线希望,他们也不会放弃。
“浓睡不消残酒!”
第二日,一众文人捂着额头从沉醉中醒来,心中不由浮现出《如梦令》中这一句,简直是感同身受。
“要是我提早想出这一句词来!”不少文人懊悔道,试问天下文人哪一个没有喝醉过,然而他们大醉醒来,只顾着抱头呼痛,哪里想到写诗词。
“对了,写词!”
当下不少人立即想到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赶紧拿出笔墨纸砚,寻找灵感。
“昨夜夜黑风高……………”
“浓睡不消头疼,…………。”
一时之间,各种稀奇古怪的词句涌现脑海,让原本宿醉的脑袋更加疼痛了。
良久之后,一个个颓然的放下手中的毛笔,面前的狗屁不通的诗词扔进纸篓。
“我就说范正开的是邪方!”
开封文坛一个个怒气冲天,将自己的无能归罪到范正的身上,然而他们却不管范正所开的邪方乃是专门为李清照所开。
“听说,李清照喝的酒乃是酒中精华!………………。”又有文人不甘心道,然而很快被淹没在一片口诛笔伐之中。
“一派胡言,那定然是李清照厚积薄发,可惜天下只有一个李清照,还是一介女子!”开封文坛无不扼腕叹息,如果李清照是男子,有此才情,定然会平步青云,然而却是女子,白白浪费才华,实在是可惜。
“可惜李清照是一介女子之身!”
众人酸溜溜道,然而却只能羡慕嫉妒恨,毕竟才华是无可替代的。
然而他们说错了一点,这个时代虽然女子虽然不能科举,然而大宋第一才女的名号却可以让李清照身价倍增。
正如张耒所预测的一样,整个李家门庭若市,几乎开封城的数得上号的名门望族都纷纷登门提亲。
“托老身说媒的可是三品大员家中的嫡子,已经恩荫求官,日后前途无量…………!”
“在下所说的乃是世家之子,家中良田万亩,家财万贯……。”
“在下所说的乃是国公之后,………………。”
“托老身的乃是御史赵挺之子赵明诚,其人和李姑娘乃是知己,…………。”
女子有才固然不能为官,但是如果娶了大宋第一才女为妻,那才是天下最大的荣耀,李府外说媒的从李府门口能排到大相国寺,低于五品官的根本进不了李家的大门,这还是朝廷没有放开同姓不婚的律令,否则姓李的官员也少不了。
李氏夫妇脸色僵硬,一个一个的好声应付,毕竟前来求亲的家世一个比一比大,他们固然欣喜自己女儿抢手的同时,也知道此事不好应付,应下了一个,就会得罪一群人。
“多谢诸位的厚爱,李府实在是愧不敢担,目前小女并无婚配之意,还请诸位见谅!”李恪非拱手道。
“李大人此话不妥,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李姑娘早已经及笄,如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皆在,正是良辰吉日。”媒婆直言道。
更有达官贵族的命妇亲自前来,想要以势压人,强行让李府同意婚事。
王氏拱手道:“其实并非我等横加阻挠,只是小女酷爱诗词,李府有意何其找一个的良婿,诸位家的公子如有佳作,可以送来,若是能够和小女情投意合,李府自然乐意结亲!”
“呃!”
顿时前来的媒婆和命妇不由一滞,王氏的话如同绝杀,让她们所有的话都憋在嘴里,任谁都知道李清照诗词冠绝汴京,他们自家公子什么德行他们自己清楚,恐怕根本入不了李清照的眼。
“不就是待价而沽罢了!”
不少媒婆、命妇走出李府,冷哼一声,任谁都知道所谓的诗词佳作不过是托词罢了,可偏偏她们却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叫李家有一个大宋第一才女。
看到众人离开,李氏夫妇这才松了一口气,自己女儿如此抢手,既然他们感到苦恼又不禁为之骄傲。
“对了,小姐呢?”王氏忽然问道。
“小姐在后院写诗呢?”一个下人回答道。
“写诗?”李氏夫妇对视一眼,顿时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二人连忙赶到后院,只见闺房之中,酒气冲天,一坛老酒已经被喝光,丢弃在一旁,李清照伏案奋笔疾书,脚下一个个废弃的纸团遍地。
“不对,根本不对!”李清照醉眼朦胧,一脸痛苦,她再也找不到当日写出《如梦令》的灵感。
“照儿,你这是干什么,我早说过,以酒为词引乃是范正开的邪方!”王氏上前心疼道。
“不是邪方,是酒不对,女儿当日在范家喝的乃是酒中精华,而不是这淡酒!”李清照醉声道。
“放肆!”李父突然暴喝道,“你真的以为做学问如此简单么?”
李清照顿时愣在那里,酒也清醒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