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日喝的酒再好,也不是写出千古名篇的道理,李白之所以称为诗仙,并非是因为喝了一斗酒,而是因为他是李白,你写出《如梦令》并非是因为喝酒,因为你是李清照,这是你的厚积薄发,就算范正所开的不是邪方,那酒也不过是一个药引罢了!”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做学问要脚踏实地,你已经走过一次捷径了,难道你还能次次走捷径不成!”李父义正言辞道。
“父亲教训的是!照儿明白了!”当下,李清照灵台一清,她并非愚钝之人,自然知道做学问并非一蹴而就,之前她只是一时沉浸在醉酒写诗的迷惘之中罢了!
“知道就好,只要你日后勤加苦学,日后并非不能再次写出千古名篇。”李恪非板着脸,训斥一顿,这才转身离去。
走出李清照的闺房,李恪非不由抹了把汗,自己的女儿成就比他还高,险些镇不住她。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李清照低垂的眼睛不时的看向脚底空空如也的酒坛,她相信自己日后定然能够再写出千古名篇。
但是走捷径一时爽,一直走捷径一直爽。
“看来!有机会再去向范兄求医。”李清照心中暗道。
第十四章 苏遁心疾
何止是李清照执迷不悟,苏府之中,同样酒气冲天,苏遁醉意极深,却依旧伏案奋笔疾书。
“不行!还是不行!写的狗屁不通!”苏遁随手将手中的纸稿用力揉成一团,往后随手一扔,纸团滚动,很快撞在了另一个纸团上停了下来,四下望去,只见整个房间内已经遍地都是废弃的诗稿纸团。
良久之后,苏遁颓然的倒在满地废稿之上,颓然道:“为什么!为什么我写不出千古名篇!”
他拿起身边的酒壶,想要再喝,结果却发现带回来的一壶酒中精华已经是空空如也。
“哐当!
酒壶落在了地上,苏遁一言不发的躺在地上,意志消沉。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你以为做学问就如此简单么?你以为为父的诗词是靠喝酒喝出来的么?”闻讯赶来的的苏大学士用同样的话怒斥,希望让儿子醒悟过来。
然而同样的话却没有起到相同的作用,苏遁却苦涩一笑道:“孩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孩儿文采不行,别说是千古名篇,就是朗朗上口的佳作也做不出来,虎父犬子原本孩儿也认命了,然而孩儿却亲眼看到李师妹仅仅饮用三杯两盏,第二天就写出了千古名篇《如梦令》,而我专门找范兄要了一壶酒中精华,得到的却是满地废纸罢了。”
“饮酒就能写诗本就是无稽之谈罢了,天下饮酒胜我之人颇多,又哪一个如我苏轼!”名满天下的苏大学士傲然道。
苏遁嘿嘿一笑道:“所以说,不是酒不行,而是人不行,我苏遁堂堂苏大学士之子,学问中人之姿,恐怕勉强能过秀才,中举皆不可能,学医亦在太医局垫底,连坐馆行医恐怕都不称职,文不成,医不就,我苏遁就是一个废物罢了。”
说罢!苏遁心灰意冷,双眼呆滞。
苏轼顿时沉默,他一生有四个儿子,长子苏迈、次子苏迨都已经进士及第,而三子苏过,亦有小东坡之称,文采斐然,只有小儿苏遁从小体弱多病,在学问之上他并未严厉管教,为了让其健康成长,将其送到太医局学医,本想让他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有想到却让他承受如此压力。
“此乃心疾!”
太医丞钱乙被苏轼匆匆请来,看到这种情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道。
“心疾?”
苏轼顿时眉头一皱。
钱乙解释道:“心疾乃是长时间劳思﹑忧愤等引起的疾病,此疾病多发于内心。”
“钱大人数次救小儿于危难,此次还请钱大人妙手回春。”名满天下的苏大学士面对儿子的病情,毫不犹豫的低下高贵的头颅。
太医丞钱乙苦笑道:“苏大人高看钱某了,如果是身体疾病钱某或许也能开方诊治,然而心疾却无药可医,钱某也是束手无策。”
“无药可救!”
苏轼顿时如遭雷击,一旁的王朝云顿时泣不成声。
钱乙安慰道:“无药可医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医治,如果心疾得到疏解自然不药而愈,如果得不到疏解,最后只能越来越严重,严重者自暴自弃,神志昏迷,甚至最后厌世自杀者亦有。”
“那该怎么办?”王朝云泣不成声道。
“眼下之情况只能慢慢疏解,不可再刺激于他。”钱乙无奈道。
“疏解?”苏轼顿时一阵无奈,他自然知道苏遁的心结,如果是误会或者是恩怨,他自然也许可以化解,然而才华又岂能是外人所能疏解的,这简直是一个死结。
苏轼乃是名满天下的苏大学士,其子苏遁有了心疾之事很快在开封城传开,尤其苏门之人,更是倍加关心,纷纷登门开导。
“张兄,李兄!你们怎么来了!”苏轼一脸憔悴,对着前来看望的张耒和李恪非拱手道,他们二人虽然是都是苏门之人,却和苏轼平辈相交。
张耒苦笑道:“小弟今日前来是来请罪的,我外甥杨介在太医局胡言乱语,中伤了干侄,今日我将其带来,让其当面赔罪,以解开干侄心结。”
“杨介给苏伯父赔罪了!”杨介心虚的上前,向苏轼拱手赔礼道。
苏轼拍了拍杨介道:“委屈贤侄了。”
“只要干兄能够康复,介无怨无悔!”杨介说罢,就来到苏遁的房间,看着满地狼藉,以及醉醺醺倒在床上的苏遁,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太医局的大师兄呢,怎么会屈尊来看我庸医苏遁。”苏遁睁开醉眼看到杨介,毫不留情面的讽刺道。
杨介不由眉头一皱,这可不是以前的苏遁,以前的苏遁可是一个翩翩公子,极为讲究的礼数,现在竟然完全像变一个人似的。
“当日,杨某胡言乱语,无意中伤苏兄,杨某深感愧疚,今日前来,是专门向你赔罪。”说罢!杨介对着苏遁深深行一大礼。
苏遁哈哈大笑道:“胡言乱言,你那一句话不是说的实话,我苏遁平日就在太医局垫底,连坐馆行医的资格都不够,以前还有范兄和我陪伴,现在范兄已经一鸣惊人,而我呢,我就是一个笑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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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介还要再劝,却被一旁的钱乙阻拦,很明显苏遁已经听不进去了,再继续下去,只能越来越糟。
众人退到大厅,顿时一片沉默。
一旁的李恪非拱手道:“苏兄莫急,苏遁的情况昨日之前小女也如同此一般,沉迷于醉酒,妄图用喝酒就能写出千古名篇,如今已经被小弟当头喝醒!如果让有亲身经历过的小女现身劝解,或许能够让干侄及时醒悟。”
当下李恪非将之前李清照的行为讲述了一遍,竟然和苏遁惊人的相似。
“竟然还有此事?”苏轼讶然道。
钱乙眼睛一亮道:“此法或许可行!”
“好,就以此计!”苏轼点头道。
“见过诸位伯父,见过杨师兄!”很快,李清照款款而来,对着众人恭敬一礼道。
“李师妹!”
杨介看到李清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暗淡下来,一旁的张耒自然察觉,却只能微微一叹,这就是现实呀!
“果然知书达理,我苏门后继有人呀!”苏轼交口称赞道,虽然李清照乃是苏遁心疾的原因之一,却一点也不影响苏轼对李清照的欣赏。
“多谢苏伯父夸奖,清照这就去劝劝干师兄,希望他能够早日克服心疾。”
李清照躬身一礼,转身来到苏遁的房间,以自己亲身经历劝说苏遁。
“师兄,师妹也曾经如同你现在一般沉迷于酒,妄图再次写出一篇千古名篇来,最后却发现此法根本行不通。”李清照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苏遁冷笑反问道:“既然李师妹不信,那为何当日在范府,会饮下那三杯两盏酒中精华。”
李清照顿时愕然,最后强行解释道:“正如范兄所说,酒为词引,酒仅仅是药引而已,并不是写出千古名篇的原因。”
“我知道!”苏遁点了点头道。
李清照睁大眼睛道:“知道那你还如此酗酒写诗!”
苏遁心如死灰道:“因为我亲眼见你饮用酒中精华写出的如梦令,虽然只是药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却是我最后的希望,如今这个希望破灭了,我也死心了!”
众人再次败走,苏府内,苏轼脸色难堪,他没有想到心疾竟然如此难缠,杨介和李清照轮番劝说,反而更加严重了。
第十五章 酒治百病
“难道这天下就没有擅长心疾的名医不成!”苏轼苦恼道。
钱乙苦笑摇头,身体的疾病还可以有药可用,心疾却无药可寻
“或许有一医者可以一试!”然而杨介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开方不用药的医者。
苏轼闻言一震,连忙道:“杨贤侄请说,无论是谁?无论在哪?苏某一定将其请来。”
“此人就在汴京,而且苏大人认识,更和苏公子的心疾牵涉颇深。”杨介犹豫片刻,吞吞吐吐道。
苏轼皱眉苦思良久,忽然一个他意料之外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范正!”苏轼难以置信道。
“范正!”
众人也纷纷惊呼!谁也没有想到杨介推荐的人竟然是范正。
“不错!”杨介点了点头道。
“可范正才仅仅是太医生,而且…………”钱乙眉头一皱,反驳道,他话说一半,其意思众人皆知。范正还未正式行医,而且每次都爱开邪方。
杨介解释道:“不错!范正每次开方虽然都让人出乎意料,但是也屡有奇效,其开方让亲上加亲的夫妻和离之时,那女子已经抑郁成疾,这就是心疾的一种,最后证明错不在她、坦然和离,未尝不是解开了心疾。”
“至于以酒为词引的方子虽然荒唐,但是李姑娘毕竟写出了千古名篇,也算药到病除。”杨介转身对着李清照坦然道。
李清照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范兄当日为我开方虽然独特,但是也是有理有据,否则清照怎么会不顾礼仪饮酒,事实证明,清照的决定是对的,范兄的方子的确是药到病除。”
李父嘴角不由一抽,却碍于众人都在没有斥责。
杨介向苏轼推荐范正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范正的第三个邪方,伤口撒盐,不!伤口撒酒虽然还在验证,但是已经初具效果,以他的眼光,此方极有可能成功,连续三次的成功已经足以证明范正的医术。
“可是…………。”苏轼皱眉道,这次苏遁心疾,正是范正开方让李清照饮酒写出千古名篇引起的,如今二人的劝说没有起到作用,反而加重了心疾,再让范正出现在苏遁的面前,恐怕会雪上加霜。
“苏大人,心疾虽然无药可医,但是还是遵循一个原则,解铃还须系铃人。”杨介提点道,如今有关系的人都在,只有一个范正还没有来到,再加上范正屡创奇迹,或许可以解开苏遁心疾。
“老夫认为可以让范正一试。”钱乙出言道。
杨介的分析让他颇为惊讶!他或许真的老了,不如年轻一代敢打敢拼,但这未尝不是一种方法。
苏轼皱眉思索,最后一咬牙,对一旁的管家吩咐道:“立即去范府请范正前来,记住不是让他来看望干儿,而是请他为干儿行医。”
“是!”很快苏府管家飞快离去,朝着范府而去。
………………
“什么!干兄得了心疾!”范正听到苏府管家的禀报,不由惊呼道。
苏府管家点了点头,将范遁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了苏遁的情况,范正顿时默然,他和苏遁交好,自然知道他的心结,那就是为父所累!
“好,我现在就去看看干兄!”范正闻言起身,准备前往苏府。
苏府管家却一动不动道:“老爷交代,今日前来是请范少爷为少爷行医。”
“行医!”范正身形一顿,闭目沉思片刻道,“好,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一些药来!”
范正转身回到后院,很快就抱着一个坛子走了出来,跟着苏管家而去。
“干兄!干兄!你怎么想不开呀!”
苏府门口,范正刚下马车,就高声哀嚎。
苏府内,范正屋内等待的几人,闻言脸色一黑,他们自然知道苏遁只是心疾,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苏遁怎么了了呢!
然而他们却无从反驳,毕竟范正说的没错,苏遁的确是真‘想不开’。
“胡闹,范正今日苏大学士是请你来行医,不是让你来哭……,如此行为,哪里有医者的风范。”钱乙见状,怒不可歇,对着范正训斥道。
范正进来,看到众人都在,不由心中尴尬,当下脸色一正,一甩长衫,一副老中医的模样肃然道:“夫子教训的是,苏大人莫急,小侄听闻苏兄病情,心中已经有了医方,已经备好了良药,保证一方见效,无效退货。”
众人看着一本正经的范正抱着一个坛子,在那大言不惭,不由嘴角一抽,他们就是再眼拙,也看得出来范正所抱的乃是一个酒坛子。
“这就是你口中的良药,你可知道苏遁已经沉迷于酗酒、意志消沉,你身为他的朋友,非但不劝他上进,反而还劝他喝酒,简直是枉顾兄弟之情!”李恪非闻言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