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喜欢，你们俩是我见过最美的星辰，就应该围绕在我的身边。”
“可她的国家已经灭亡了，而我的国家依旧在。”
显然她也是一个不了解中原的人，她单纯的以为亡国公主就没有了可以依靠的势力，而并不了解中原复杂的关系。
但李建成只是道：“所以我应该更加保护她，不是吗？”
阿史那阿娜尔皱起了眉头，但还是点头肯定道：“是这样的，她已经是你的妻子，所以你应该保护她爱护她，不应该因为别的事情而嫌弃她！”
但说话后她就又有些不开心的转过身子，这是一个很单纯的突厥贵女，拥有淳朴勇敢坚强等突厥人身上最宝贵的性格特点。
李建成没说什么，只是伸手为了松弛因射箭而僵硬的肩臂，逐渐的阿史那阿娜尔就依偎在了他的怀中。
“我要你赶来一万头羊，还要西域宝石镶嵌着的王冠，还要葡萄酒还要…”
“好，很快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夜里等阿史那阿娜尔走后，李建成敲了敲桌子，一身突厥人打扮的李孝恭从里面走出来。
“兄长，这里还是太危险了，您随我回涿郡吧。”
李建成摇摇头：“还是太早，而且我想走也容易，康檀和义成公主都会帮我，阿史那咄吉对大利城的掌控也很粗陋。”
“涿郡如何了，辽东城可有什么变动。”
李建成带出来的三万兵马，就是对回中原最有执念的一批，不带出来早晚哗变，杀了就又太过，毕竟是一起征战许久的同袍。
……………
第173章 智远
李孝恭道：“涿郡还算稳定，但传言那独夫也有心另任他人为太守，辽东城则是已经遣派了使者过去，但被单将军刺死当场。”
李建成点点头，李靖与他的关系不必多言，而杨广想拿回辽东城及里面的将士也不出所料，只是没想到单雄信如此果决，一点后路都没留下。
李建成想了想问道：“秦叔宝和罗艺如何，可有什么异动，有没有因为单雄信杀了朝廷使臣而起冲突。”
“没有，甚至那个使臣的头，便是罗艺去砍下，由秦将军亲自悬挂到了城头，貌似是在使者入城前三人聚首说了话。”
应该是单雄信逼迫了一下，否则罗艺便罢了，依秦叔宝的性格，轻易是不会如此主动的。
“他们的家小都安排好了吗？”
“都已经接到涿郡了。”
李建成吩咐道：“涿郡不容有失，若是朝廷要更换太守，便暗中截杀，我一会儿写几封书信，你带给涿郡旁边几郡的太守。”
“是。”
辽东城剩下十万出头的兵马，也必须逐渐挪回大隋，虽说刺头已经被放回了洛阳，但剩下的也不可能愿意久在苦寒之地驻守。
而且十万兵马的粮草供给，确实也让李建成有些头疼，来回运输中损耗的太多了，有时候还要面临契丹马贼的劫掠。
虽说李建成藏下不少，可也经不住如此挥霍。
因而城中留下两三万兵马据守足以，其余到涿郡，不仅是兵马可以快速反应，也免去了粮草的不必要损耗。
高句丽这几年绝对凑不出几十万兵马来夺回辽东城，李建成与高腾的约定早就结束了，当然没有帮他隐瞒的必要。
因而高腾虽然借着高建武的身份，正式即位了，但在他命高句丽各地官员武将来平壤觐见前，李建成就将实情散布。
虽然相当一部分还是去了，可也有小部分拥兵自重，想要行废立之事，由此高句丽依旧是内忧外患，根本没有休养生息的机会，更别提夺回辽东城了。
兄弟俩一直说到深夜才止，第二天李建成照常与突厥贵族出城狩猎，他的骑射在突厥也是相当不错的，水准远高于寻常的突厥贵族。
………
“智远兄，以您的文才武略，怎么就甘心在此处浪费光阴教授几个孩童蒙学，天下局势如此，应当振奋，成就一番功业才是啊！”
李密摇头苦笑只是喝着廉价的浊酒，他自杨玄感兵败后，随着郝孝德回去，很想借其隐藏身份等待时机。
但才一个月，便因与那蠢辈不合而出走至此处，淮阳郡下面的一座小县，化名刘智远当了个教书先生，毕竟他也是要吃用的。
虽然还有几个可信的姻亲朋友，但他沦落至此，实在是无颜面去求，宁肯自己谋条活路。
但以他的才能，就算尽可能的韬光养晦了，也是宛如锥立囊中，不自觉地吸引了一些当地的才俊。
见刘智远摇头，众人也是不解，如今局势败坏到这个地步，稍有点本事的都在寻条通天之路了，谁会想屈居在这县乡之中。
但他们也知道，自己无论是家世还是才学，都攀不上大船，因而遇到刘智远都喜出望外，两相结合怎么也算一股力量，可以选择一主押注了。
但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只能谈论起别的事情，其中有一人说道：“也不知那位李郎君如何了，突厥人残暴野蛮，如此风流人物，竟流落他乡，可悲啊。”
说罢还唱诵了几句李建成的诗句，另外几人也是纷纷点头：“忠肝义胆，千里驰援，结果被那昏…哼，可见朝廷不是没有忠臣义士，天下至此，皆为一人之过矣！”
“听闻皇帝欲下江都，又在造龙舟了，原先的那些都被杨玄感所焚毁，现在下旨造的据说比原先的还要大，共四千八百艘，呵，不知又要逼反多少人了。”
“东海李子通伏击了齐郡杜伏威，听闻杜伏威重伤难愈，也不知是死是活。”
“朝廷兵马虎视眈眈，他们却还有心互相征战，我看着两人都不是能成大业之辈。”
“听说了吗，城父朱粲原本不过一县佐吏，现在自号迦楼罗王，也是拥兵十万，横行一方。”
“朱粲小人得志，与那张金称是一丘之貉，他率兵在荆州、沔阳转战抢掠，所过之处，即无人烟，他们这等连人都不配当，早晚横死。”
“你们听过瓦岗寨吗，其主翟让据传乃是盖世豪杰，兵强马壮却一直在等候时机，今年才开始外扩，就连张须陀大将军都被击退了。”
众人这才放下酒杯，张须陀目前便是天下公认的朝廷柱石，这几年南征北战平叛无数，这还是头一次听闻被击退。
原本还蔑视的什么寨，立刻就高大了起来，纷纷开始细问打听，一旁的李密是清楚张须陀本事的，因而也被吸引了注意。
等到黄昏时众人欲要散去，已经喝的迷醉的李密却是起了兴致，拉着众人不让走，并要过笔墨，就在桌案上挥毫：“金风荡初节，玉露凋晚林，此夕穷途士，郁陶伤寸心……樊哙市井徒，萧何刀笔吏，一朝时运会，千古传名谥，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
写完之后，李密痛哭流涕，连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都开始崭露头角，而他，竟然还在乡野隐姓埋名苟延残喘。
昔年他是何等自信，天下英雄能有几人与我相比，如今才知，世事艰难。
众人刚要劝慰，就见门外奔来一个仆从打扮的人，气喘吁吁的在自家郎君耳边说了几句，那人惊悚的站起身。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扑到李密的身前：“小人得罪了。”
拿过一旁的凉茶泼洒在李密的脸上，见他清醒赶忙跪地道：“李公，太守赵佗已经得知您的身份，兵差马上就要到了，速速逃走啊！”
李密被连续的惊吓弄出了一身的冷汗，立刻就清醒无比，拔腿就要跑，那人赶忙道：“小人的马就在院中。
………………
第174章 相约
李密看了一眼他们，没有说话立刻就走，而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李公，如今天下，这般年岁，当的如此称呼的，除了身在突厥的李建成外，便只剩下被朝廷通缉的要犯昔日的蒲山郡公李密了。
最先得到消息的，无疑选择了帮李密，可众人虽是朋友，但也不是一条心，当即就有人准备擒下李密换个前程。
虽说朝廷的官职不比以前金贵了，可那也是晋身积业的坦途，否则就凭他们这点家底，声势大点的叛贼都瞧不上他们。
“泱林，你让开，抓住李密起码可获五品官职！”
那人起身与家仆张开双臂拦住众人：“朝廷的官职还有什么可盼的，勤王救驾的都未能获赏，我们这等更没机会。
何况李公是什么人，那是盖世的豪杰，将来必能成就一番功业，我们随着他自也有一番富贵，远比指望那昏君强多了。”
僵持间李密已经上马向着成外奔驰而去，显然他们现在追也晚了，于是手中的力道也开始变小，其中一人道：“那今日救助李公，便算作我们大家的功劳，泱林你可不能独吞。”
赵泱林立刻道：“我们世代姻亲，显贵发迹自然也是一起，共患难同富贵！”
呸，若不是遮掩这件事还需要大家一起出力，你们也配分这份救命之恩。
淮扬太守赵佗素来是个忠厚之人，只要他们一心言明不知李密的身份，那此事便不至于牵连家族。
众人当即叫来方才见到事情经过的掌柜跑堂和两名食客，都是本地人这就好办了。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几家在这两三县中传承了百多年，这几人敢去告状，别管太守是什么反应，这几个绝对是死路一条。
因而等郡兵差役赶到，众人言辞一致，将追兵指向了李密逃走的城门方向，这个太多人看见了，做不得假。
而且想来以李公的智谋，不至于连出城后要换个方向摆脱追兵这种事都不知道。
………
皇帝很像一块生铁，平素显得质地坚硬无比，但遇到挫折后立刻又显现出生铁脆的特质，他的雄心壮志已经断掉了。
按说现在，他最该做的是回到长安，那是大隋兴起的地方，根基所在之地。
但皇帝决心回到江都，他少年时所居住的地方，他真正的家。
从做出这个决定，其实他就是默认了，大隋天下就要结束，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回江都，哪怕是割据偏安。
自己渐老，只要能在死前享受，也够了。
于是皇帝趁着自己还有些权柄，诏毗陵通守路道德汇集十郡之兵几万人，在毗陵郡城东南营建宫苑，方圆十二里，苑内有十六所离宫，大都模仿东都西苑的规制，但在新颖华丽方面还要超过西苑。
并再次催促王世充修造龙船，他在今年就要回到江都去。
朝中的贵戚们很快就察觉到了皇帝的心意，以苏威为首的关陇贵戚都劝谏皇帝不要如此，只要回到长安，社稷还有机会。
但皇帝越听越感觉不对，他自家也是关陇贵戚出身，如何不清楚皇帝大权旁落威严丧尽是个什么下场。
于是找了好几个理由罢了苏威，就连宇文述都受到了打击，现在谁反对下江都回长安就是皇帝的生死仇敌。
而朝廷空缺出来的权位，立刻被裴蕴和虞世基等人所占据，因为他们是南方人，自然更愿意皇帝去江都。
等到龙舟一到，皇帝迫不及待的就要出发了，仅存的关陇代表右候卫大将军赵才谏曰：“今百姓疲劳，府藏空竭，盗贼蜂起，禁令不行，愿陛下还京师，安兆庶。”
皇帝气急就要杀他，但被宇文述虞世基等人拦下，杀了赵才就是火上浇油，本就已经快忍耐到极限的关陇诸家必会反抗。
见赵才无事，另一个六品建节尉任宗上书劝谏，完全是出于对朝廷的中心，但皇帝总算是抓住一个能泄愤的人了。
效仿先帝，将其当朝杖杀，然后散朝，回到后宫之中，但在这里他也是要头痛的，后宫消息传的更加离谱，都言陛下南巡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们大部分显然都是要被留在这里的，都围着皇后哀泣，萧皇后无奈也只能请来皇帝，杨广对她们总算还好一些。
“谁说朕不回来了，此皆虚言！”
杨广振奋精神捋须赋诗约：“我梦江南好，征辽亦偶然，但存颜色在，离别只今年。”
意思是朕向往的只是江南的美景，征讨高句丽只是偶然兴之所至罢了，伱们都好好保养自己美丽的容颜，朕到江南看看，明年就回来。
但这样的花言巧语显然是不能让人信服的，可皇帝坚持在一片反对声和哀哭声中义无反顾地带着皇亲国戚、妃嫔宫女、文武百官、僧尼道士以及骁果军沿着运河下了江都。
…………
“建成还好吗？”
梁国公萧琮拍着身上的尘土，他昔年为帝今时为公，也是大起大落过的，但钻地道还真是头一回。
李渊上前帮着亲家公拍打并答道：“好得很，始毕赏赐了牛羊草场，还要将亲妹妹嫁给他，那小子过的比在中原还好。”
萧琮笑道：“建成真是在哪里都能位居人上，富贵乃是命定，好啊。”
两人坐下，萧琮咳嗽了两声道：“陛下南下江都了，这一去便是舍弃了两京，天命动摇社稷离析，就看谁家能秉承天意，重建社稷了。”
李渊沉默片刻：“桃李子，桃李子，或许我李家是要争一争了。”
萧琮笑着点头但没有说话，李渊起身郑重道：“婵嫣孝敬恭顺，嫁入吾家多年来素的老母青睐，吾与妻亦常赞儿媳妇不以贵富骄纵，贤淑婉约，不愧为萧氏贵女。
无论大业成否，我家宗妇只有这一个，而贵族之荣耀，必要比今朝显赫，若违此言，吾当绝嗣！”
萧琮起身行大礼：“绝非要逼李公如此，还请收回此言！”
李渊上前拉住萧琮的手：“我知萧公之隐虑，便是宗妇无子，我家长孙亦当出自萧氏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