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
天色不过是微微亮,除了关羽留在营寨统军之外,刘备带着张飞、李基在燕云十八骑的保护下就直接奔赴入大兴山深处。
大兴山的大体地形,李基一直都记在脑海之中,否则也不可能随手就画出了涿郡地形图。
这也是李基穿越之后,发现自己似乎不管是记忆力还是思考速度都提升了许多,完全称得上是过目不忘。
不过,李基并没有因此有什么洋洋得意的地方,记住整个涿郡地形听起来似乎很夸张,实际上也确实相当了不起。
但与记住了整个益州地形且画下了西川地图的张松相比,无疑在过目不忘一事上,张松要更为厉害。
并且,季节气候的不同,再加上时间的变迁,大兴山附近的地形地势或出现什么细微差异也不一定。
譬如,原本是密林的区域,说不准什么时候发生了一场野火就提前被烧了个干净。
然后,李基定计让兵马藏于那一片密林,岂不是搞笑?
除此之外,还有当季大兴山附近的拒马河河水的流速、水位等等,都是需要一一考量的。
有些地形或差之毫厘,实际发生于军事上则已经是谬以千里。
所谓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基本条件,那也是需要事先了解千里之外的具体情报,否则完全凭空猜测乎?
很快,骑着马的李基等人就横穿过大兴山,抵达了拒马河河边。
春季,尚未到降水量频繁的季节。
随着冬季结冰融化的水量已经被早早汇入河道,如今的拒马河河水并不充裕。
李基等人沿着拒马河走了一段,拒马河河面宽则两三百米,窄则仅仅数十米,派遣数位燕云十八骑或骑马过河,又或是徒步过河都不成问题,最深处亦不过是到胸膛位置。
再加上大兴山附近的拒马河河水并不出湍急,成年男性过河完全没什么难度,就算是老弱妇孺相互扶持帮助,缓缓也可过河。
这个结果看得刘备、张飞可谓是叹息不已,不时地低声商议。
“河水水量如此之少,就算是想要尝试水攻,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哥,之前我还想着俺在附近唯一的桥梁上挡着,一夫当关,就算黄巾贼人再多,也可挡住,如今看来根本就没有意义,那些贼人根本无须过桥,直接淌水过河即可。”
“难难难,天时地利如此,根本没有可借助之处。”
“大哥勿慌,俺曾见过那黄巾贼贼首,若是在战场上俺辨认出那贼首,拼死也要捅死那个贼首,届时黄巾贼必定大乱,说不准会反败为胜。”
“翼德不可冲动,那贼首必会被贼人团团保护,你一人一马一旦陷得深了,我等恐难相救。”
……
对于刘备、张飞之间的交谈,李基并没有做声,甚至全程基本都没有说话,而是表情平静淡然地骑马走在最前方,不断地观察着周围。
直至艳阳高照,已至太阳最为火辣的晌午时分,部分燕云十八骑已经明显露出了不适,张飞这才忍不住地策马走到李基的身旁,刻意地压低声音,说道。
“子坤先生,心中可有妙计乎?”
同样也是热得不行的李基,擦了擦汗,反问道。“翼德,很急吗?”
张飞咬了咬牙,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燕云十八骑离得近,就连刘备也不知不觉落在了队伍最后,然后开口道。
“子坤先生,昨晚大哥、二哥都在场,俺不好意思道歉,但俺也知道是俺坏了你的大计,可千错万错都是俺的错,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出个计谋帮帮大哥,也帮帮涿县的父老乡亲。”
李基看了张飞一眼后,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并没有开口说话。
张飞见状,整个人不禁急了起来。
昨晚张飞压根就没有睡着,满脑子想的都是李基所指出的错误以及可能导致的严重后果。
这让初次出阵的张飞原本一直处于某种亢奋状态的内心,不知不觉就冷静了下来,并且越发感到后怕。
率领燕云十八骑不断袭击骚扰数以万计的黄巾众,听起来似乎相当豪迈,但张飞渐渐也明悟了那并非是大将所为,更像是莽夫行为。
因为,率领着区区十八骑,根本就没有对黄巾众造成什么实质损失,最多也就是恶心恶心了一番敌人罢了。
以此为代价的,不仅仅是将自身置于危险境地,还致使黄巾贼人的警惕心大增,可谓是得不偿失。
“子坤先生,子坤先生……”
张飞小声地连连说道。“算俺求你了,只要你能帮俺和大哥,今后无论你说什么,俺都一定照办。”
李基的眼睛一转,问道。“比如:戒酒?”
张飞的神色顿时一滞,脸上的纠结之色溢于言表,为难地说道。“能不能换一条,比如戒色?”
“呵~”
李基轻笑了一声,手中马鞭轻轻一甩,骑着马登上眼前的山坡,周遭十里的景色尽收眼底,心中所定的计也随着最后一块版图趋至完善。
李基略微闭目,以着“计谋模拟器”去推演心中所定的计谋。
片刻之后,当张飞赶到了李基身旁之时,恰好听到了睁开眼的李基感叹地道了一句。
“吾已看到未来,此处即是黄巾贼人葬身之地。”
第13章 口袋阵
“当真?”张飞惊喜交加地问道。
“什么当真?”
从后面赶了上来,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神色的刘备向着张飞问道。
“大哥,似乎子坤先生已有定计。”
张飞大咧咧地喊着,满脸欣喜之色。
随着黄巾贼当真是如李基所预料一般行事,刘关张三人对于李基的能力无疑早就没了丝毫的怀疑。
刘备先是一愣,转而大喜,连忙策马赶到李基的身旁,正想要开口,却骤然发现李基有些摇摇欲坠落马下。
“子坤!”
刘备急忙喊了一声,迅速翻身下马扶住李基。
刚刚睁开眼却感觉眼前一黑的李基,足足数个呼吸才感觉自己缓了过来,开口道。
“玄德兄,基无恙。”
“子坤适才可是又进行推演?”刘备关切地问道。
这不到十天的相处,让刘备对于李基的情况也是了解甚多,明白李基在推演之道有着惊人造诣,但每次推演也会对李基造成极大的负担。
从一开始相遇之时的晕厥,再到曾经有过一次脸色骤变苍白,以及这一次的气色明显下降,刘备再如何迟钝也已经反应了过来。
“无碍,基只需歇息片刻即可。”
李基道了一声。
这一次倒不完全是李基在安慰刘备。
尽管“计谋模拟器”去推演计谋对数以万计人数的战争的影响,所产生的负担自然是相当之大,但只要每次的间隔足够大,李基还不至于一下就彻底萎了。
让李基一时感到不适的地方,更多的是脑海之中一次被塞入了太多的信息。
完全满了,自然一时间都会有些犯懵。
“歇息,好!好!!”
即使刘备心中对于如此抵抗黄巾贼焦虑无比,但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地命令将士们就地休息。
“不,玄德兄,不宜再浪费时间,我们现在就赶回营寨,基在马上歇息片刻即可。”李基开口道。
刘备犹豫了一下,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李基的气色,然后也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刘备没有再上马,然后直接为李基牵马往着营寨的方向往返。
“玄德兄,你这是?”
对于刘备的举动,李基有些愣住。
“备知子坤本就不擅骑马,如今更是身体不适,备担心子坤驾驭不住马匹,就让备为子坤牵马吧。”
刘备理所当然地应道。
“不妥,基无有大碍。”李基连忙说道。
刘备以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子坤待备之恩,备铭记于心,区区牵马,又有何妨?若不是备如今条件匮乏,必让子坤等于马车之中,备亲自为子坤执鞭。”
这……这……
李基不知道刘备是发自内心,还是有着几分作秀的心思,但别说是在这个礼制分明的时代,就算是在李基记忆之中的前世。
那也是员工在工位上如似牛马,老板在嫩模上如牛似马,何来刘备这种甘愿为部下牵马坠蹬的老板。
而跟在后方的张飞看着刘备的背影,脸庞狠狠地抽搐了几下,嘴巴张了几次,愣是忍了下来。
不过,李基偶尔还是听到了些许张飞轻微的自言自语。
“没关系,俺始终会是大哥最钟爱的三弟”、“等以后俺立下大功了,说不准大哥也会为俺牵马一次”、“子坤先生也是自己人”什么的……
……
而随着一行人返回到营帐之中,也迅速地唤人将关羽喊入营帐之中。
此刻营帐之内,刘备、李基、关羽、张飞四人已然尽在其中,刘备坐于主位,李基于右侧,关羽、张飞则分明坐于左侧。
不过,刘备显然还没有什么身为主君的觉悟,又或者说在李基与两位义弟面前,刘备没有丝毫摆谱子的心思。
等关羽到场之后,刘备就朝着李基问道。“子坤,你的身体可恢复了?”
“玄德兄放心。”李基答道。
刘备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好,那接下来我兄弟三人如何行事,皆听你之号令。”
“既然如此,那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基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走到营帐中心那一处提前摆好的大兴山周遭地形图面前,开口道。
“破黄巾贼人之计,吾已了然于心。”
与平时那似乎总有些平淡儒雅的气质不同,此刻李基的身上升起着一种自信,道。
“吾欲把士卒分为两部,玄德兄领一千,云长领一千……”
说到这里之时,李基扫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张飞,然后继续开口道。
“玄德兄一般多备火油等物,埋伏于此处密林左右两侧山坳之中,待听到密林之中有喊杀声响起,立刻于密林左右边缘点火。”
刘备闻言,眉头略微一皱,但还是忍不住小声道。
“子坤,适才备也经过了那处,那处密林无风,即使有火油等引燃之物,有火无风,一时也难成滔天火势也。”
“无碍。”
李基摆了摆手,打断了刘备的话语,然后接着说道。
“玄德兄只管依计行事,在引燃密林左右两侧后,玄德兄迅速引那一千兵马赶至密林后方谷口之处布阵,断黄巾贼人后路,断不可放过一人走脱。”
“是。”
刘备心中多有疑惑,但还是沉声地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