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异脸上咧出着笑容,连连点头。
至于在没有收集打造出大量船只之前,会稽郡是否又有考虑渡江什么的,郭异与许攸都默契地没有吭声。
即便是郭异与许攸都不想承认,但李基无疑是给他们造成了相当的阴影。
第225章 仅剩七日
而眼下听了许攸的一番分析,郭异也清楚自己并没有太多退路可言。
当即,郭异除了按照许攸所说的积极联系支援山越以及招募工匠打造船只之外,还不断地在郡中大力征召勇力,甚至不惜用上强征的手段。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局势却似乎完全没有按照郭异所预料的那般发展。
打造船只以及招募勇力还算进展顺利,但是富春山那一边的战况,却完全不像是郭异所想的那样打得激烈无比。
面对着由关羽、徐盛所统领的万余汉军在富春山所布下的铜墙铁壁,纵使山越精于丛林作战,但并不代表山越就可以进行攻坚。
尤其是大规模作战之中,尤重的便是配合,这一点无疑是山越的短板。
更何况山越从来都不是一个统一的群体,而是对大量特定部落的统称。
一开始,那聚集在富春山附近的三万余山越在郭异所派之人画的大饼之中,还相信过攻下富春山进入吴郡之中予取予夺的幻想。
只是,每个部落都在关羽所布置的铜墙铁壁碰壁之后,一个个山越部落渐渐也是回过味了。
对于每个独立的山越部落而言,一旦部落损失过大,结果可是会被相邻部落所吞并的,因此哪里愿意用命。
而类似于这种松散的联合,李基早就看穿了其中的本质,只要稍有遇挫,那必然就是前瞻后顾,相互推托的结果。
相反,郭异屡屡以钱粮支援催促山越强攻富春山,反倒是让这些山越体会到了另一条相对于攻入吴郡更容易发家致富的方式。
那就是与其用命强攻,又或者是平日里在山林之中艰难摘果狩猎为生,还不如就在富春山周边躺平就行了,这样何尝不算是吃上了一份大汉皇粮?
因此,郭异催促山越的频率以及用词越急,富春山那一边的战场反而是越发的平静,山越的主要目标甚至已经渐渐从攻下富春山转移成骗郭异的钱粮。
这让郭异既是恼火又是窝心,屡屡恨得干脆断了山越那边的钱粮支援,但又清楚那样一来,那一群山越绝对会随之一哄而散,甚至会干脆顺势冲入会稽郡劫掠一番。
而对于郭异而言,那一群山越又是绝对散不得。
没有那群山越牢牢牵制着富春山那一万余精锐,仅凭郭异如今麾下的兵力如何有机会攻入吴郡?
近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富春山那边的战局始终没有半点变化,反而是郭异在会稽郡大量搜刮的钱粮如泄洪一般给填了进去,这如何能让郭异不恼?
“气煞我也!”
“竖子不足为谋!!!”
许攸看着在大帐之中又一次因山越钱粮照收,攻打富春山则完全是做做样子而大发雷霆的郭异,心中也满是无奈。
那一群山越,实在烂泥扶不上墙……
但凡山越内部出现一个稍有野心以及能力之人,也该趁机一统山越内部,然后全力攻入富春山进入吴郡夺取一块地盘才是。
结果,那一群山越眼看富春山难攻,居然就满足于每日被会稽郡的钱粮给养着躺平的日子。
实在是……让许攸都有些绷不住了。
且许攸也同样是尝试过种种方式去刺激或驱赶山越,但始终是毫无作用,仿佛那群山越的人生追求就仅限于活着,最好是能躺平地活着。
因此,在郭异不敢断了支援山越的钱粮前提下,那群山越可谓是油盐不进。
‘真是不堪大用啊!’
许攸暗中叹息了一声,也明白那群山越被汉人赶到深山老林之中不是没有原因的。
并且,这也难怪历来都视山越之患为芥藓之疾,实乃是这些山越始终难成气候,可又经常恶心人,偶尔挨饿了又会从深山老林之中冲出来劫掠。
而郭异在大帐之中一通发泄,然后方才冲着许攸开口询问了起来。
“子远先生,现下该如何是好?”
许攸闻言,只得是硬着头皮地开口道。“府君大人亦静待天时。”
言下之意,那就是现在郭异也跟着躺平得了。
且不说许攸的原计划是山越充当主力,会稽郡再趁机行事,结果眼下是那群山越不堪重用,反倒是让原本想要充当渔翁的会稽郡凸显在了前面。
只是历经了此前一战,郭异与许攸都不自觉地对于强渡钱塘江感到由衷的心虚。
尽管眼下郭异已经准备了大量船只,且将陈于钱塘江沿岸的兵力已经高达两万五千余。
但面对着这两个月期间,就连百姓都似乎没有受到干扰的钱唐县,郭异与许攸都不约而同地觉得钱唐县如今处于一种有诈与空城计之间徘徊不定的状态。
明面上,这两个月以来吴郡始终没有向钱唐县一带增兵,就连李基都是每日如常进出县衙处理公务,仿佛是视钱塘江对岸的两万余大军有如无物。
空城计?!
许攸的理智几乎笃定李基现在所用的就是那虚张声势的空城计,但上一次赫然已经在同样的地方栽过一次跟斗,这却是让许攸如何都不敢完全肯定。
‘说不准,还是有诈……’
同样陷入纠结的许攸,当下也只能是提出静待天时的方案。
或许,天降陨石就砸死李基那个妖人了。
……
而事实上,当下的李基所用的还当真是“空城计”。
若是许攸当真建议郭异率领两万五千余的大军强渡钱塘江,那么如今麾下可用士卒不过五千余步兵以及千余骑兵的李基,还当真只能暂且退守钱唐县坚守。
不过,如若是这样的话,李基后续也只能是暂且弃了富春山,然后令关羽与徐盛调富春山回援,与郭异打一场正面对决。
只是,如此一来在吴郡本土作战所产生的损失定然不小。
且那郡山越的精神状态摇摆不定,说不准李基想要从那郡山越的手中将富春山拿回来,那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当然,这些仅仅只是后手罢了,李基所笃定的是只要自己坐镇于钱唐县之内,且每日在人前露脸,那么郭异定然不敢冒进钱唐县。
而在此刻的县衙之内,郭嘉已然是熟练无比地在处理着各种军中事务,李基反倒是在优哉游哉地品茶。
郭嘉尽管没有顾雍那么任劳任怨式的勤勉,但经过了李基的一番指导过后,区区数千兵马的军中杂务对于郭嘉而言,处理起来不过是顷刻之间且毫无纰漏。
好用!
爱用!!!
相对比天资不足的夏侯兰,郭嘉可明显强多了。
忽然,郭嘉的动作停了下来,手中捧着一卷竹简向着李基走了过来,开口道。
“先生,主公来信。”
尽管郭嘉并无正式拜刘备为主,但作为李基的书童,郭嘉如今却也同样是随着李基的立场称呼刘备为主公以表尊敬。
李基闻言,略显慵懒的神色一收,接过那份竹简打开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李基才略有些无奈地将竹简收了起来,道。
“主公又在催促我返回吴县了。”
郭嘉闻言,有些不解地问道。
“先生,主公为何会催促先生回去?如今会稽郡与山越不敢轻进,正是敬畏于先生之名也,一旦先生离开,局势立变。”
李基幽幽地道了一句。“距离我大婚之日,已不足七日了。”
顿时,郭嘉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大婚??!!
七日?!
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再放到眼前还在不急不缓地泡茶的李基身上,郭嘉只觉得小脑都莫名地跳了跳。
一时间,原本郭嘉还以为是刘备不满于李基迟迟未能解决吴郡南部所面临的威胁,打算准备临阵换将,所以心中大为不满,还准备为李基叫苦……
而李基的这一句回答,愣是让郭嘉硬生生将所有的话都给吞了回去,道。
“那先生确实宜速归吴县,再请主公再派人前来钱唐县坐镇。”
“确实,差不多该回吴县了,主公原本也就只给了我两个月半的期限,不知不觉期限已至。”
李基有些感慨地道了一句,甚至莫名地有些舍不得。
毕竟在真正进入到相持阶段之后,身处钱唐县的李基反倒是完全地闲了下来,军务以“锻炼”为名交由郭嘉代为处理。
每日李基基本就是在县衙门口露露脸,隔江威慑一下郭异,其余时间基本在县衙之内除了泡茶之外,也就是看书下棋了。
再者有着郭嘉这么一个无论是天文地理,还是行军韬略都能谈论一番的书童,李基非但没有觉得无聊,反而算得上生活颇有几分怡然自得的味道。
甚至,如今李基为了今后可能存在的艰苦战役做准备,还恢复了每日跟着赵云练习剑技,锻炼一番身体的习惯。
看似出征在外,实则安逸养生……
不过安逸的时间过得终究会是特别快,以至于不是刘备来信催促,李基都忘了距离大婚之日仅剩七日了。
郭嘉不忘提醒道。
“先生,如若临阵换将的话,还须请主公那边先遣援军,再换将。否则待先生一离开,恐怕苦等良机许久的郭异会立刻有所异动。”
“届时替代先生之人,未必能御敌于外。”
第226章 为大婚献上贺礼
“不用了。”
李基笑着将手中的竹简放到了一角,然后不急不缓地啜了一口茶水,方才接着道。
“吾大婚之日,便是此战尘埃落定之时……”
顿了顿,李基似是想起什么,开口道。
“不过奉孝若是有意,我倒是可让你暂留钱唐县之内代我主持一下大局。正好如今吴郡南部也是奉孝对于一应军务最为熟悉,有奉孝在此,我纵使离开也不会产生任何混乱。”
郭嘉闻言,先是被李基那颇为自信的宣言一惊,然后听清后面的话语之后,心中感动于李基的看重与信任,但还是连连摇头,道。
“先生大婚乃是大事,我自是想在先生的大婚宴席之上讨一杯水酒来解一解歇了两个多余的馋虫,还请先生成全。”
李基见状,也不勉强。
且李基更清楚郭嘉拒绝的理由绝非是为了两杯水酒,更重要的是恐怕郭嘉自诩能力不足,尚且还不是真正出仕的时候。
尤其是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下来,郭嘉越是了解,越是发现李基的学识可谓之“渊博”二字,甚至学富五车都不能与之相比。
不仅仅是对于郭嘉所知的一应典籍都倒背如流,甚至还不时地道出许多郭嘉过去闻所未闻的观念以及理念。
此前夏侯兰受限于自身能力,即便是偶有所闻,那也是似懂非懂,不解其意。
但郭嘉显然不同,还处于少年时期的他不仅天赋非凡,且还没有形成固化的思维观念,对于许多新奇理念的接受程度极高。
因此,越是与李基相处下来,郭嘉就越发感觉受益匪浅,对于李基也是越发的敬重。
尤其是李基闲来无事之间,还亲自摆了一个“四渡红水”沙盘与郭嘉相互推演。
对此,郭嘉一开始原本还是自信满满,自觉破解亦非难事。
不料,当真正陷于其中,方知一次料敌于先不难,但想要不出错漏地屡屡料敌于先,那却是难如登天。
而多次尝试下来,郭嘉在“四渡红水”沙盘之中推演出来的最好结果,也不过是略胜郭图一筹,但想要达到在李基口中堪比留侯张良那等天纵之才的层次,却始终还有不少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