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挥金如土的柳凤年,那门头儿眼都直乐,笑呵呵的收下银票领着三人进入门中。
这轻影小筑竟然装饰的文艺无比。
不仅墙上挂着各种书画,那琵琶乐器也多种多样散散落落的充当着装饰。
不晓得的人,仿佛进入了一座书院……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楼大厅处一桌一桌的客人,客人们三三两两,要么轻轻小口酌酒,要么轻声笑谈嘴中之语客气又文雅。
比之刚刚从大门而入点那些客人不晓得高了多少档次。
海无恙见到此景,那皱起的眉头不自觉放了下来。
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
他真就已经为这教坊司通通皆是那淫言秽语,当真没想到楼中的轻影小筑居然像是……文人聚会??
“爷,您买的是咱们的二楼雅座,这边来。”
小厮笑容满面的领着柳凤年陆远之以及表弟三人来到楼梯前。
海无恙的神色也被周围的气氛感染的轻松起来,他看的出来,周围都是一些文人雅士,多是读书学子,已经达官贵人多些。
看来教坊司中也有净土。
海无恙心中对于风月场所的感官悄然的发生着转变。
看法变了,海无恙也慢慢放松,身子也自然了许多。
柳凤年与陆远之二人倒是没发现海无恙的转变。
这二人一边调笑一边点评这轻影小筑的装饰,慢慢的落后在了海无恙身后。
三人随着小厮上了二楼。
二楼这边想要进入雅座有一个拐角。
来到拐角处小厮转身,看着身后的海无恙言道:“三位,这边过去就是雅座,就剩一席最后无人雅座,你们坐在那里就可以,小的先下去招待别的客官了。”
海无恙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他转身看了一眼陆远之与柳凤年二人,见二人并没有落后太远,便转身迈过拐角。
突兀的,迈过拐角的海无恙身子陡然顿住。
他的脸色僵硬无比,眼神直勾勾的盯住一出坐了人的雅座。
“慵娘应该马上就会出场,大兄,今日真能好好见识一番!”
“那是自然。”
柳凤年与陆远之二人也慢慢跟了上来,见柳凤年楞楞的站在那里。
柳凤年一脸疑惑,“祛沉,你站在这里干嘛?”
海无恙仿佛没有听见柳凤年的话,依旧僵硬的站在原地。
陆远之也一脸不解,走了上去,与海无恙并肩。
他刚要开口,突然也是眼神一凝。
下一瞬间陆远之的脸色变得无比精彩。
柳凤年看二人表现,心想,这二人是怎么了?难道慵娘提前出场?见到慵娘神采风姿看的入迷了?
当他迈步过去,顺着二人目光看去之时,同样眼神愣住。
顺着三人眼神望去。
一道熟悉无比的身影也僵硬的坐在雅座上,向着三人看来。
那熟悉的身影旁边坐了着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看到同伴的脸色不对,遂一脸关切的问道:
“海大人,莫非是此间饭菜美酒不合口味?”
熟悉的身影僵硬一笑,“没有,只是身体一时有些不适,无妨,无妨。”
……
让三人齐齐僵硬的人,赫然就是大舅本舅,那新晋兵部郎中的海睿海大人!!
良久之后。
“嘶~”
陆远之倒吸一口凉气,昨日饭桌上大舅与舅母的话语萦绕耳边:
“夫人,明晚为夫便在衙门住下,不回来了。”
“老爷何故此言?”
“本以为新入职际,无甚繁忙,不料今日在衙门之中见得上官,有意考校,明日便在衙门处理公务了”
…………
处理公务??
大舅,什么公务需要您来教坊司的轻影小筑来处理啊???
下一瞬间,陆远之的神色突然变得无所事事,他一脸自然,仿佛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拉住依旧处于呆滞状态的海无恙给柳凤年使了个眼色,一路来到那空空的雅座旁边。
三人坐在座位上,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一时间气氛变得诡异无比。
看到海无恙那空洞的眼神,陆远之心中理解的很。
任谁在夜总会偶遇自己亲爹心中的信仰都会崩溃吧。
更何况自从大舅中了探花之后,海无恙是把大舅当做榜样与偶像来看的……
从海无恙那呆呆的状态,陆远之看的出来。
他,塌房了
“咳咳。”
陆远之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他看着海无恙笑道:
“无恙,大舅新官上任,与同僚应酬一二,也是理所应当。”
“对对!祛沉不必多想,伯父也只是与同僚饮酒,并未做何出格之事,理解一二嘛!”
柳凤年听闻,赶紧笑呵呵的劝慰海无恙。
海无恙慢慢从刚才那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恢复平淡,轻轻点头道:
“此事无恙自然知晓。”
说完,便不再搭理二人。
看着神色如常的海无恙,陆远之一柳凤年对视一眼,遂纷纷笑道:
“这就是了,来祛沉,喝酒!”
海无恙淡然点头,端起桌上酒杯,一撩袖子,碗口大小的杯子被他一饮而尽……
第69章 周怀礼
海睿,字润泽。
就在刚刚,他在教坊司的轻影小筑偶遇了自己的嫡子以及亲外甥。
这个在家中威严了二十多年的读书人,生死攸关将外甥护至身前没有任何羞愧的朝廷命官。
在这一刻,老脸有些发红。
想起昨日自己一脸威严的在饭桌前与众人言自己公务繁重,晚上要加紧处理公务。
当时说的有多为公为民,有多正气凌然,此时的他就有多社死。
越是想,他就心中就越有一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辈子再也不出来才好的感觉……
“海大人看,可是有何不妥?”
那海睿身边坐着的胖胖的男人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海睿,他心中也升起疑问,自己这位新上任的同僚,方才还好好的,怎得现在开始不对劲起来?
海睿闻言,尴尬一笑,随口敷衍道:
“许久未曾饮酒,有些不胜酒力,甘大人,见笑了。”
海睿兵部的同僚唤作甘敬,乃是兵部的老干部,昨日海睿新上任,二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之时,便是他提议今日同来教坊司快活。
“想必贤弟是思睹慵娘罢?”
甘敬眼中带着几分揶揄,调侃了一句。
海睿以笑容掩饰此刻尴尬,眼神时不时的看向陆远之他们那桌,一时间有些心不在焉,随口敷衍道:
“小弟却是不曾见过慵娘风采,又何谈思睹?”
“哈哈哈!那慵娘将要出场,风采如何,贤弟只需一观,保准你心中满意。”
甘敬大笑一声,提上手中酒杯,来,小酌一杯!”
海睿依旧尬笑,此时的他仿佛屁股上扎了钉子,只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
另一桌,陆远之与海无恙三人推杯换盏,本还有些热闹的酒桌,随着海无恙只是闷头喝酒,也变得有些沉默。
此时的海无恙已经是脸色通红,眼神浑浊,醉意早已渗满全身,只是脑中还算有些意识,并未有说什么浑话。
“祛沉,可不能再喝了啊!”
柳凤年到底还是海无恙交心的朋友,眼见无恙一杯接一杯,哪能不知道自己这好朋友心中起了些心结?
“害,想喝就让他喝呗。”
陆远之倒是笑着拍掉了柳凤年伸出的手,斜眼看了一眼沉默不语是海无恙,转头对柳凤年言道:
“一通大醉后,甚么事过不得?都是男人,许些小事便堵与心中?凤年你太小看无恙了。”
陆远之一边说,一边给柳凤年使眼色。
柳凤年秒懂,赶紧点头大笑道:
“大兄说的对,祛沉又岂是心思不通达之人?!”
三人正在闲聊,突然传来一道令人牙酸,又让人犯恶心的声音。
那是一种公鸭嗓中又带着娘炮的嘲讽,听的陆远之浑身刺挠。
“咦呵,这不是舍长嘛?不曾记得今日休沐,怎地会出现于此?难不成是借公行私之便?”
这一道声音硬生生让三人的好心情降至低点。
陆远之抬头看去,只见一迈着八字步的年轻人走来。
这人手中一把不伦不类的折扇,一身锦衣,满脸嘲讽,那油腻的脸上一根长寿毛突兀的往前延伸,脸上的表情看的陆远之手都有些发痒。
但是年轻人腰间那白芷玉佩,以及衣服上纹绣的贵丝,让他心中有些微微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