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开历史辅导班 第109节

  一个才十一二岁的美人胚子,有手段,有脑子,狠起来六亲不认,一有机会便丝毫没有对父兄留手的打算,自己只是起了个头,她就把武家的后路全给堵死了。倒是确实影响不到武如意本人,可哪怕两个兄长再是对她不好,总归也有血脉相连吧?

  这么搞,她就不担心武家绝后吗?

  武如意自幼就惯会察言观色,她在武家就是这么长大的。

  见皇后如此神色,她猜到了些什么,于是笑道:

  “皇后娘娘,您似乎只知道奴那两位兄长对奴母女二人不好,却未曾听闻过其他?”

  “奴父亲公务繁忙总是不在家。他在家时,二位兄长装模作样倒是挺好,可他一离开,他们便动辄对奴母亲出言不逊,甚至言辞侮辱,可以想见,等父亲彻底离世后,他们会做出何等更过分的事情。”

  “虽是继母,可从小到大母亲没有一点亏待他们的,偏偏他们狼心狗肺,刻薄寡恩,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

  “谁对奴好,谁不好,奴心里有杆秤,奴不会平白无故地做这些事情,只是有些事情要斩草除根才好——当然,若他们能接住这泼天的富贵,也是奴命中该有此劫,无怨无悔。”

  长孙皇后已经彻底坐直了身子。

  听到武如意的话,她隐约摸清了这对母女在武家的处境。

  武如意说的没错,武士彟还没死,他们就已经这样子了,那死了之后呢?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继母,三个同父异母、平日被欺凌惯了的姐妹,孤儿寡母,可不就是任人摆布吗。

  也难怪武如意在历史上会毫不犹豫地进宫。对当时的她而言,进宫当一个最末等的妃嫔,也比受制于人看不清前路要好。

  “……好。”

  长孙皇后思绪纷呈,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的手指轻敲着,道:

  “伱出去准备一下寄给你父兄的书信罢,写好了拿给本宫,若无问题,等与陛下商议好,本宫会将其连同圣旨一起发往荆州。”

  “还有什么想法么,现下可以都说说。”

  立政殿外传来了通报声,是魏国公夫人应召前来了。

  武如意第一次不顾宫中礼仪,直面凤榻上那位眉眼温和、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心中升起万千波澜。

  但到最后,她也只是笑了笑,道:

  “皇后娘娘,奴生于武德七年,无缘得见当年风起云涌,可如今,似乎天下有一场更大的风云要被搅弄开来了……”

  “奴衷心希望您和陛下能够成功。”

  “不止是因为家中那乌七八糟的事情。”

  “只是,一本书,对于天底下的很多人而言,真的很重要。”

  隋末乱世时,武如意还没出生。

  武德九年的玄武门之变时,她也才两岁。

  而今贞观九年,那位志向远大的皇帝陛下,要对传承上千年的门阀世家动手了……

  有幸遇上,也不枉她活一遭!

第129章 张良你心眼子淬过毒?!

  洪武十年的朱元璋,在酝酿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大到藩王制度和海禁策略,细至危机四伏的东宫与权柄滔天的淮西勋贵。

  贞观九年的李世民,在磨刀霍霍打算用阳谋割裂五姓七望,打算以印刷术来一次门阀大洗牌。

  而在大秦,始皇帝二十九年。

  嬴政也没有闲着。

  下课后,他就立即从寝殿到了章台宫,召见了张良、蒙恬和扶苏。

  被喊过来的扶苏一脸茫然:

  “……阿父,孩儿方才还在将作少府里看他们干活呢,您有什么事?”

  张良摸了摸鼻子。

  他刚才其实也跟着扶苏一起在那边看热闹,毕竟是一种用树皮制成、但轻薄如丝帛的文字载体,换了任何一个读书人都无法拒绝了解吧?但现在嬴政突然喊人,张良又是刚刚决定要去,还跟着扶苏这长公子一起去,难免有点心虚。

  蒙恬倒是猜到了陛下的意思。他恭敬道:

  “陛下,您是想跟臣等商议一番今次的考试题目?”

  考试题目?

  嬴政这种人居然还要考试?!

  张良瞬间就精神起来了,没说话,但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嬴政,满脸都写着“快告诉我我想看笑话”。

  跟大秦的其他臣子不同,张良既然敢谋划刺杀始皇帝,那他本来就是个不怕死的,在嬴政面前也没有秦臣一般的恭敬畏惧,最主要的是,嬴政本身也不是很在意他的无礼。

  嬴政略微颔首:

  “不错。”

  “先生他给所有人都留了两天,其实算起来,加上今日下午和下次课程的上午,该是三天时间。”

  “这道题本身有一定难度,即便是三日功夫也不一定能考虑周全。”

  “蒙恬,你同扶苏和张良说说,让他们一并参与吧。”

  之所以要召见他们,其实也是因为嬴政想集思广益。

  大方向上,嬴政自己可以把握;操弄人心玩阳谋这一套,张良很熟;国家大事离不开军队,蒙恬刚好就在了;至于扶苏……在如何将百家杂糅后套上儒家皮囊这件事上,自幼由大儒教导的大秦长公子,无疑是一位很好的人选。

  得要这群人都综合起来,才能将那道题目给做好。

  但等蒙恬将考试的事情给讲完了之后,扶苏却没有吭声。

  思索了一阵后,扶苏蹙眉忽的开口:

  “阿父,孩儿以为,要完成这样一份国策书,还差了一个人。”

  嬴政有些兴味地挑眉问:

  “谁?”

  扶苏拱手:

  “李斯!”

  嬴政刚才还懒懒散散斜靠在榻上的身子坐直了。

  他眼底含笑,看向自己的长子:

  “朕记得你先前对他的敌意很重,恨不能让他跟赵高一起去死,怎么这会儿竟然想起他来了?”

  “更何况,无论是你学的儒家,还是张良所学的黄老之术,抑或是蒙恬的兵家之法,都与李斯学的法家冲突巨大,你叫他参与进来,岂非给自己添麻烦么?”

  扶苏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阿父,您说的确实是实话,可我大秦以法立国,也以法治国,百年来一直如此。”

  “不论儒家、黄老或兵家,要如何治国,大秦也不可能废除律法,否则这刚刚平定的天下本就有许多六国余孽蠢蠢欲动,一旦律法松懈过快,大秦原本良好的治安便会一夕崩散。”

  “更何况,您的意思是想套着儒家的皮囊将百家杂糅其中,法家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孩儿对李斯是有私愤,可您也说过了,留着他是因为他有用,也因为他是个在您面前不敢轻举妄动的宵小鼠辈,叫他来此商议,有利无弊,您就在这儿坐着,他又怎敢放肆?”

  嬴政刚才仅在眼底的笑容愈发扩大,连向来绷着的嘴角也轻轻翘起。

  看来,跟朱元璋学的那套果然是派上用场了。

  让这不谙民间疾苦、一直关在深宫里读书的孩子多看看奏书,多做点事情,这才多长时间,扶苏就肉眼可见地成熟了许多。先前还对李斯喊打喊杀,这会儿竟然就能主动提出要叫李斯来帮忙商议国策完成题目了。

  “扶苏,你果真长大了不少。”

  嬴政缓缓颔首,笑道:

  “既然你没有意见,那便召李斯觐见,你们几人一同商议吧。”

  …………

  李斯被召见进宫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的一样,汗流浃背。

  哪怕换了身干净衣裳,他的汗水也止不住地往下流。

  无他,实在是上次被始皇帝召见时,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大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进宫是不是要遭逢大难,所以临出门前,甚至都已经跟家中妻儿老小交代好后事了,让一家人都骇得不轻。

  但直到进入章台宫之后,李斯才发现,这里多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主座上的始皇帝自不必说,旁边的长公子扶苏、上将军蒙恬也都是熟人了,可在场唯独有一个衣着简单朴素、相貌阴柔美若女子的人,他完全没有见过。

  能在章台宫里同这三位坐在一处的,自然不可能是普通人,但要是哪家后辈,或是什么隐士名人,李斯自问他应该多少听说过。可是这样长相的,他在记忆里搜寻了好半天,愣是没找出个能对号入座的。

  李斯行礼后,不等他问起,始皇帝便主动开口了。

  “扶苏和蒙恬你都认得,另一位,则是朕最近新收下的能人。”

  “李斯,伱可曾听闻,韩地有个张家,张家有个遗孤,名为张良的?”

  听到这个名字,李斯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先前始皇帝让自己去找一个名为张良的人,可查出来对方是六国余孽后又不杀,只关在诏狱里头,他是知道这件事的,但由于后续事宜都交由黑冰台处置,所以这事儿他也只知道半截。

  难道说……眼前这个阴柔漂亮得不似男子的家伙,是张良?

  那可是个图谋刺杀陛下的家伙啊!

  李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陛下,张良此人——”

  话没说完,嬴政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便将后面的所有话都给堵了回去。

  此时,李斯才幡然醒悟过来。

  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张良之前都被关进诏狱里了,他能不知道此人是个什么身份么?

  如今陛下能让张良坐在这里,且刚才又说已经收服,那一切就都不是他能置喙的了。

  见李斯已经老老实实地不再多说,嬴政对这家伙的上道颇为满意。

  他冲蒙恬淡淡道:

  “你再跟他大致说一次,不必隐瞒,大体方向也告诉他,朕就坐在这里,你们商量。”

  若论口才,蒙恬这种军伍之人其实并不擅长,但没办法,在场众人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扶苏虽然愿意让李斯参与讨论,可这不代表他对李斯的敌意减轻了。正相反,如果今天李斯不上道,对于改革的总体方向有极大意见,绝不同意,死活坚持法家,那他会毫不犹豫地请求自己父亲斩杀此獠。

  留着李斯是因为他有用,既然现在没用了,那还留着干嘛?

  而张良的身份,李斯很清楚,他现在对张良的才能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人是个反贼,要张良跟他沟通,还不如叫扶苏上呢。

  始皇帝堂堂帝王,就更不可能跟李斯解释。

  最后一圈算下来也就只剩下蒙恬了。

  蒙恬无奈地拉着李斯到旁边坐下,将这一考题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讲,又说明了张良日后的身份才能,并着重阐述了郡国制,以及陛下决意改变当下大秦发展方向的事情。

  李斯听得眼睛发直。

  别人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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