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可是一直怀疑,歼灭会稽南部都尉的人,就是你!”
金茂心中“咯噔”一声,表面上装作面瘫,佯装镇定道:“岳父大人真会说笑。”
“你以为我在危言耸听?”唐瑁叹气道:“若不是你成了我女婿,我会这么帮你?”
这件事,金茂觉得很有发言权,明明是你要嫁女儿给我,怎么反过来了?
唐瑁却不给说话的机会,竹筒倒豆子般说了许多隐秘之事。
“这一路上,哪有山越的影子…”
“朱儁可是派了不下十股斥候,方圆数百里,只有你手下山越最多…”
最后,唐瑁给出最后暴击:“你有那么多粮,难道朱儁会信你只有这么点兵?”
“连我都不信!”
大意了!
金茂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计划,居然在这个地方露马脚。
“不对!”金茂意识到:“他可能在诈我。”
金茂沉着脸说:“岳父大人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您是想说我造反吗?”
唐瑁深深叹息,拿手指指点点:“你啊你,我若是要害你,何必多费这番口舌?”
金茂却不信:“若是将军怀疑我,大可砍了我,又何必要废那力气教我?”
唐瑁笑了:“你还是太年轻,哪有因疑罪就杀了自己刚提拔的别部司马?”
“朱儁在找契机罢了。”
虽然金茂很想认同唐瑁的话,但他知道现在谁都不能信。
“郡朝何必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金茂起身:“若没别的事,下官告辞。”
见恐吓不了金茂,唐瑁无奈丢出底牌:“你不相信对吧?”
“我也不相信,但有人能证明这件事!”
唐瑁拍拍手,一个表面无须的身上满是脂粉味的男人从屏风后走出来。
这人先给唐瑁行了大礼,起身后,面对金茂也非常有礼,但讲起话来有些娘娘腔:“金司马可想担任会稽南部都尉之职?”
原来是个太监,但说的话可一点也不娘们!
而且随军的太监,可不就是监军?
金茂也不知道这人什么官职,依然作揖回礼:“见过寺人。”
“金茂不敢奢望。”
太监摆摆手:“今儿托了唐爷爷的福,是想跟金司马商量正事。”
“实不相瞒…”
太监巴巴地将南部都尉吃空饷的事,以及南部都尉上供十常侍张恭的事,还有希望金茂继任南部都尉的事。
通通说了一遍。
金茂很想捂住耳朵就当没听见,这么重要机密的事,别让我知道啊?
只怕是他一拒绝,第二天就见不到升起的太阳了。
所以,金茂敢拒绝吗?
他不敢!
“岳父大人,您可害苦了我。”金茂哭丧着脸埋怨:“您就不能直白地跟我说这件事吗?”
“哼!”唐瑁怒哼:“有事岳父大人,没事就一口一个郡朝,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婿!”
没法子,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
不过,金茂不放心地问:“我资历尚浅,如何能当此大任?”
唐瑁表示不用担心,马上就过年了,明年他就能举金茂为孝廉,现在金茂也算有战功在身,到时候,朱儁上奏表功,十常侍张恭再花点钱一运作。
这件事就成了。
当然,钱肯定得金茂出。
金茂听得目瞪口呆。
还有这种操作?
要知道东汉举孝廉都得等40岁以后才有资格,他过完年才17啊。
只能说,不愧是你,汉灵帝。
大家皆大欢喜。
金茂也知道小太监是张恭心腹,名叫张铁。
张铁也明确地说了:“当了会稽南部都尉后,吃空饷的份额都要上供阿父。”
金茂保证:“没问题!此事结束后,明年就能上供。”
张铁非常满意,从金茂献出两万石粮开始,他就把主意打到金茂身上。
而对于金茂来说,比起上供些钱,会稽南部都尉可香多了。
这可是汉灵帝授权的正经官职,别管来路怎么样,那也是秩比二千石的大官!
职权范围比一个县令或者别部司马,高了不知多少。
再加上老丈人还是郡守,以后整个会稽郡还不是他一人说了算?
到那时候,得有多少地归他管,一年又能产出多少,想想都兴奋。
这么看的话,唐瑁眼光还真是毒辣。
也许唐瑁早就知道呢。
(本章完)
第62章 百密一疏
十二月初三。
历时一个多月,朱儁率军抵达永宁县。
永宁县自县长到县吏,全都来拜见。
从这些人嘴里,朱儁得知附近山林就有数千瓯越,果断下令清剿。
当朱家私兵全副武装待命。
这次,金茂又一次刷新对正规军队的认知。
只见三千私兵分成三个部分:重装步兵、轻步兵和轻骑兵。
重装步兵手持铁盾,单手持环首刀,全身着甲,就是那种带铁盔的全身铁甲,数量不多,也就三百余人。
轻步兵分长短兵两种,长兵以矛和枪为主,短兵则是刀盾兵,手持木盾那种。
长兵、短兵半数穿全甲半数都穿半甲,戴半盔,数量最多有两千五百左右人。
轻骑兵装备弩、弓和环首刀,着全身甲,数量最少,不到二百骑。
就这装备,抛开军事素养不谈,金茂兴不起一点对抗的想法。
再看看手下,大多连布甲都没有,大部分半甲,只有极少数不带头盔的全身甲。
随着朱儁下令,金茂也带人冲进山林,倒不是去杀人抢功,而是想尽可能地救一些出来。
事与愿违。
经过交流,金茂得知这些瓯越不仅见过龚磊等人,还打过交道。
虽然很不人道,但金茂还是把瓯越尽数杀了。
接下来,他将面对一个严峻的问题:万一朱儁得知真相,那该怎么办?
三天后。
金茂怀着忐忑的心,回到永宁县大军驻地。
一眼就看到数百被俘虏的瓯越,金茂暗叫不好。
别人都有俘虏,就他没有。
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
金茂怎么也没想到,前两关都过得那么顺利,怎么就倒在了最后一关。
再回去抓俘虏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金茂胡思乱想之际,传令兵从中军大帐走出,手执令箭,往地上一掷。
“斩!”
数百刀斧手,挥舞手中利器,几百俘虏,人头落地。
其中一颗正好滚到金茂脚边,那瓯越脸上有着浓浓的不甘,金茂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金司马,将军召你议事。”
恰在这时,传令兵不合时宜地一句话,让金茂想得更多。
“多谢,我这就去。”
话是这么说,但金茂心里快要失去理智:“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临近大帐,最里面的朱儁身影若隐若现,金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随机应变,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能露出破绽!”
这是最后的计谋,也是唯一的可行性方案。
整理仪容,金茂长吸一口气,缓步进入大帐,尽量按照往常一般半跪抱拳行礼:“拜见将军,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行全礼。”
金茂低着头,看不清朱儁面容,只听得竹简缓缓卷起,才有一声疲惫的长叹。
“起来吧。”
“谢将军。”
金茂起身,看到朱儁满脸愁容,问道:“何事烦扰将军?”
经历过唐瑁那一场,金茂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个年代的官可没有纯粹的清官。
要想知道对方想什么,最好主动点。
“无事。”朱儁起身反身观看背后的堪舆图,背对人。
这情形无形中给了金茂莫大的心里压力。
这一刻,金茂无比清醒:“要真没事,就不会单独召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