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老太太,各位老爷、太太,珍大爷他……去了……”
胡太医的话音刚落,屋内立即响起了一阵哭声……
…………
“你说什么……贾珍死了?”
当昌平帝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正陪白皇后以及几名嫔妃在后花园里赏花。
戴权躬身道:“是的陛下,就在几个时辰前,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突患重疾走了。”
昌平帝轻哼了一声:“这个贾珍,早不走晚不走,居然在这个时候走,他可是真会挑好时候啊。”
对于这话,戴权可不敢胡乱搭话,只是低着头不做声。
白皇后也在一旁道:“倘若本宫没记错的话,昨儿个定远伯刚刚在荣国府纳了妾,四王八公那帮子勋贵还到荣国府贺喜,怎么今儿个就传出贾珍薨了的消息呢?”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戴权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只是贾珍薨的时候太医院的胡太医也恰好在场,据胡太医说,贾珍是因为昨儿个白天在荣国府的时候已经饮了不少酒,回府后又喝到了三更。
估计是饮酒过度,这才导致痰饮瘀血阻滞,最后心失所养,心脉不畅,这才突然薨了的。”
昌平帝不置可否道:“都察院和太医院其他太医怎么说?”
像贾珍这样的国公府的一府之主薨命,可不能简单了事,必须要太医院以及都察院的人一起过去调查一番死因后才允许发丧的。
戴权道:“太医院和都察院的人联合过去之后,查看一番后也得出了跟胡太医一样的结论。”
“哼……这倒是便宜他了。”昌平帝的面色也不大好看。
贾珍平日里生活穷奢极欲,为人荒淫无耻,虽妻妾成群却依旧对自己的儿媳妇心怀不轨,作为皇帝的昌平帝又怎能不明白。
只是这些年来神京的局势颇为微妙,他也不好明着动宁国府,只待等上一段时间再动手,没曾想这家伙倒先自己把自己玩脱了,这也让昌平帝心里有些不爽。
“对于……贾瑜呢,这小子在干嘛?”昌平帝突然问道。
“回陛下的话,贾爵爷今儿个吃完午饭便去了城外的虎贲大营巡视去了。”
“这个贾三思,也太拼命了吧。”
白皇后有些心疼道:“他昨儿个刚纳妾,今儿个怎么也该留在府里陪陪他的新娘子吧?
我可是听说了,昨日他纳的那名妾侍可是元春同父异母的妹妹呢,怎么也不在家多歇会?”
昌平帝冷然道:“贾瑜身为虎贲营总兵官,巡视虎贲营是他份内之事,怎么能称为辛苦?”
白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陛下您可别忘了,昨儿个可是他的新婚之夜呢,今天他就得去巡视大营,您还想让他怎样?”
昌平帝轻哼了一声:“他既然端了这碗饭,就得干这份活。
倘若连一个虎贲营都管不好,朕又怎么放心将更重的担子交给他?”
白皇后笑吟吟道:“看来陛下早就有心重用贾瑜了呢。”
昌平帝不吭声了,良久才说到:“自从京营在潼关大败后,原本满额的八万大军,如今只有不足三万人。
现在王子腾已然被革职,偌大的京营群龙无首,朕打算让贾瑜将京营的胆子挑起来,但又顾虑到贾瑜的年纪太小,是以现在还没拿定主意。”
白皇后嫣然一笑:“陛下莫要诓骗臣妾,您心里恐怕早就有主意了吧?”
昌平帝无奈的笑了,“知朕者莫过于梓童啊,朕确实有了主意,原本打算过两天就下旨的。
只是今天刚收到一份奏报,扬州那边出了乱子。林如海那边出事了,可如今正是收盐税的要紧关口,扬州实在离不开他,所以朕打算派一个人过去帮他,思前想后居然发现满朝文武里居然只有贾瑜一个人适合,你说荒唐不荒唐?”
白皇后好奇道:“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昌平帝沉默了一会才道:“林如海得了重病,可江南的盐税还没收上来。
林如海在密折里说,江南那边的盐商已经开始在搞小动作了,倘若朝廷再不有所动作,恐怕今后的盐税就更难收了。
难得林爱卿身患重病却依然一心为了朝廷,他这个最后的要求朕又怎么人心拒绝?”
白皇后依然不解:“那为什么一定要让贾瑜去?别人不行吗?”
昌平帝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因为这次去的人是要带兵去的,否则朕怕镇不住那帮利益熏心的盐商。”
白皇后沉默了,神京城里那帮子带兵武将的德行她是知道的,倘若是去九边和门股鞑子甚至满清鞑子交战的话或许还能撑两下子。
可去的地方若是江南这种天下一等一的富庶之地的话,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那帮盐商拖下水。
但她随即又担心道:“陛下,别人去您不放心,可贾瑜去了您就放心了吗?
要知道他的年纪比乾儿还小一岁呢。”
昌平帝头一回露出了无奈的神情,“朕又何尝不知道呢,可谁让朕手头没人呢?”
白皇后不说话了,心中不禁为自己的丈夫感到悲哀。
别看神京城里的武将看似一抓一大把,可这些人大部分效忠的都是住在龙首宫的太上皇。
剩下的那小部分即便表面上投靠了昌平帝,但在忠心度上还得打上一个问号,即便忠心度没问题,但也很难保证到了江南后不会被那些盐商给拉拢过去。
千万不要怀疑那些盐商腐蚀人的能力,昌平帝在位十三年,扬州就换了六任知府,全都是因为贪腐被抓的。
看到白皇后沉默不语,昌平帝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你也害怕贾瑜到了扬州后也会被那些盐商给拉拢吗?”
白皇后轻叹了口气:“臣妾确实有些担心,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昌平帝轻哼一声:“孩子……谁家的好孩子会不停的求着朕给他赐婚的。
上次更是想让朕给他一个平妻的名额,美的他?
不过这次倘若他能办好这件差事的话,朕倒是不介意给他一个恩典。”
说话间,一名太监来报:“陛下……定远伯贾瑜递了牌子求见?”
昌平帝听后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梓童,你们先玩一会,朕有事先回去了。”
“陛下,那您先去忙吧。”
当昌平帝回到御书房时,贾瑜已经在外头等了好一会了。
看到全身披挂的贾瑜时,昌平帝原本严峻的神情缓和了一些,开口道。
“昨儿个才刚刚娶新媳妇,今日就得去巡视大营,看来你没有偷懒啊。”
贾瑜拱手道:“陛下说哪里话,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臣既然领了这份差使,自然就得尽力将这份差使做好。上对不起陛下的厚爱,下对不起百姓的期待,臣还不如回家种地呢。”
昌平帝嗤笑一声,“种地……那也得你会才行啊。”
贾瑜尴尬的笑了笑,要说种地这种事,即便他两世为人,确实都没做过,这点昌平帝说得倒也一点没错。
“你知道这么晚了,朕还把叫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臣不知。”
“你看了这封信便知道了。”
说罢,昌平帝让戴权将一封信交给了贾瑜。
贾瑜打开信笺,上面第一句话便是臣扬州巡盐御史临海冒死启奏……
当贾瑜将信笺看完后,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格外凝重了。
他缓缓道:“陛下,江南之事已经严峻至此了吗?”
“是的。”
昌平帝点点头:“朕自登基以来已有十三载,昌平元年的时候江南盐税尚有五百六十八万两,此后每年都在减少,到了昌平五年时,江南的盐税已减至三百万两。
朕不得不将最器重的林爱卿派去了江南,林爱卿也确实不负朕的厚望,在他去的那几年里江南的盐税又升回了五百多万两。
只是林爱卿为此付出的代价便是爱妻和幼子皆亡,为了保住他唯一的骨血,他不得不将爱女送到了荣国府以求得庇护。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宁荣两府的子孙虽多有不肖,但朕看在林爱卿和已故的贾代善的面子上都忍下了。
朕之所以叫你过来,是希望你能带着一支兵马坐镇扬州一段时间。
一来是替林爱卿撑腰,二来是震慑江南的那些魁魅魍魉。
而且林爱卿在信中也说了,他的身体恐怕撑不了太久了,而且他已然给荣国府去了信,让他寄宿在荣国府的女儿赶回扬州侍疾。
你这次去扬州的话,就将他的幼女一并带上吧,记住一定要保护好林爱卿那位唯一的骨血。明白吗?”
贾瑜一抱拳:“陛下请放心,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昌平帝点点头:“那朕就放心了。”
205.第205章 托付(续)
205.
当贾瑜接到贾珍嗝屁的消息时,已是他从皇宫回到家的时候了。
唐贾瑜踏着月色回到定远伯府时,就从元春的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
对此,贾瑜并不感到意外。
头孢配酒,立刻送走。
这句话可不是白喊的,而且为了让贾珍走得彻底,贾瑜甚至还加大了头孢的药量,可以说只要贾珍一喝酒,肯定是必死无疑。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了一副震惊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昨儿个贾珍不是还挺精神的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这个妾身也不大清楚,或许珍大哥本身就有什么隐疾,昨天夜里才突然发作的吧。”
元春柳眉微蹙,此时的她小肚子已经开始微微凸起,身子已经开始略微显沉,说了几句话后找个椅子坐了下来。
说实话,她也觉得贾珍的的死有些突然,明明昨天的时候还好好的,宴会结束后还跟自家夫君发生过冲突,怎么今天就突然死了呢。
想到这里,元春微微叹了口气:“夫君,妾身知道您对珍大哥不怎么待见,昨儿个还跟他动了手。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贾家的族长,如今他既然不在了,咱们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贾瑜点点头:“这个我明白,我贾瑜再怎么样,也不会跟一个死人计较的。”
“你能这么想就好。”
元春想了想,“如今珍大哥的灵鹫就摆放在宁国府,按理说咱们夫妻都应该过去送他最后一程。
只是妾身如今身怀六甲,探春妹妹又是刚过门,都不方便过去,所以只能您自己去一趟了。”
“这个没问题,我明天亲自过去。”
看到贾瑜这么痛快的答应下来,原本还担心自家夫君闹情绪的元春这才放下心来。
她握住了贾瑜的手,柔声道:“夫君……妾身知道您为了贾府背地里付出了许多。
而且还被一些人误解,但希望您能看在妾身和探春妹妹的份上不要和他们计较。”
贾瑜耸了耸肩:“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谁让我的两个媳妇全都是荣国府的人呢。
真要是跟你们吵架了,伱们两人一发狠,全都跑回了娘家,那我可就要独守空房了。”
“呸!”
贾瑜的话引来了元春和探春的齐齐轻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