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豹爷从身后的墙上取下一个包裹,他当着丁守道的面将包裹打开,将一件件玩意给取了出来。
里面有镊子、小锤子、小拇指般大小的锋利小刀、竹签子、钳子等林林种种十多种刑具。
而且这些刑具上全都透着一股暗红色的锈斑,令人一看就心头发渗。
豹爷拿起一把镊子伸到丁守道的面前,仿佛炫耀般的说道:“你看……这个镊子其实很好玩的。它每次只会从你身剪出一块米粒大小的碎肉,而且我们只要你胳肢窝下的肉,因为那里最疼了。
你再看看这些竹签,它可以很轻易的钉进你的指甲缝里,然后将你的指甲完整的分离出来。
还有,你再看看这些钳子,我一般都是用来夹碎人的手指和脚趾的,都说十指连心,可能你对这句话感受不深。
不要紧,待会你就会感受到的……”
“你不要说了……我说……我都说还不行吗?”
豹爷的话还没说完,受了一夜酷刑的丁守道终于崩溃了。
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不迫和狠辣,哭得眼泪鼻涕都流淌了出来。
“嘿嘿……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也省了昨夜的那通皮肉之苦。”
看到丁守道终于崩溃,豹爷心中大喜,随即打了个呼哨,很快便进来了两名书吏。
他们来到丁守道面前坐了下来,豹爷搬来一张桌子放在两人面前。
随后来人掏出笔墨纸砚,准备好之后便开始了审讯……
“爵爷……这是丁守道以及那些盐商们的口供,他还交待了这些年和兰仁宪等扬州一众官员的书信往来以及账册的藏匿之所。”
看着伍云春送来的厚厚一叠的口供,贾瑜随即翻看起来,看了几张后,贾瑜心中大喜。
“好……有了这些口供和账册,我倒要看看兰仁宪还能如何狡辩?”
“爵爷,有情况。”
就在贾瑜准备将口供拿去给林如海看的时候,头上还裹着纱布的赵秋白走了进来。
只见他朝贾瑜一拱手:“爵爷,根据探马收到的消息,金陵的江南大营出动了,如今正朝着扬州而来,预计七八日后便能抵达扬州。”
“江南大营?勇毅伯路培毅?”
听到江南大营这个名字,贾瑜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江南大营的总督路培毅虽然也是勋贵,但他这个勋贵和宁荣二公、镇国公府、理国公这些开国勋贵并不一样。
路培毅的伯爵是铁网山事件后才封的,当年的铁网山事件,先太子率领他的东宫兵马和忠于太上皇的兵马在铁网山杀得血流成河。
虽然最后先太子兵败自刎而死,但太上皇也一方也是死伤惨重。
在这场大战后,对开国勋贵一脉有些不信任的太上皇又封赏了一批新的勋贵用来和那些开国勋贵相制衡。
为什么上次京营在潼关之战时几乎全军覆没,太上皇只处置了一个谈卿云后便不做声了,也没有对涉案的文官痛下杀手?
原因很简单,因为太上皇早就知道,过了那么多年的太平日子,京营早就不是开国初期那支打得元蒙落花流水的无敌大军了。
这批铁网山事件后提拔起来的勋贵才是太上皇真正的铁杆和底牌。
而这位时任江南大营总督的路培毅便是当年参与了铁网山之战的人。
一想到这里,贾瑜就感到有些头大……
“没想到路老爵爷居然也跟扬州的这些盐商搅合到了一起,这下有些难办了。”看到贾瑜送来的口供以及江南大营出兵的消息后,林如海不禁长叹了口气。
贾瑜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岳父大人,这个路培毅怎么回事?
他一没有圣旨,二没有兵部的调兵公文,他怎敢私自出兵?
一旦朝廷追究下来,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贤婿你有所不知。”
看到贾瑜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林如海解释道:“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号是太上皇在神武五年,布置在江浙一带的重兵。
江南大营是步卒和骑兵,将北大营主要是水师。
太上皇之所以创建这两个大营,起初的用意便是用来压制和威慑江南各地,同时是防止沿海一带的倭寇。
为此,太上皇也给这两支大营以特权,在必要危急时刻可以不经圣旨和兵部公文可以紧急出动进行平叛,只需日后上折子说明缘由即可。
而这两支大营数十年来从未动用这个特权,没想到江南大营今日却为了你而动用了,老夫也不知道应该恭喜你还是说你运气不好呢。”
看着林如海似笑非笑的目光,贾瑜有些哭笑不得:“岳父大人,您就不担心路培毅这个老家伙真的把小婿给干掉么?”
“你小子还用得着老夫担心?”
林如海没好气道:“脱脱不花的十万大军都没能耐你何,路培毅这个老头真能击败你才是见鬼了。
不过老夫担心的也正是这点,你小子下手没轻没重的,倘若真把路培毅给揍了,导致江南大营损失惨重,太上皇绝对饶不了你。”
贾瑜瞪大了眼睛:“路培毅这老小子绝对是跟那帮子盐商勾搭在一起了,您还替他说话?”
林如海只是淡淡说了句:“打狗还需看主人,别忘了路培毅可是太上皇的人。
你真要把江南大营给重创了,信不信用不了半个月,召你进京的圣旨立刻就会送到你手上。
然后你铁定被削爵,搞不好还会有牢狱之灾?”
第224章 抓人
“太上皇又如何?”
对于林如海的话贾瑜并不是很赞同,他反问道:“江南大营可不是小婿主动喊他们来的,他路培毅都明火执仗的带着大军杀过来了,还不许咱们反抗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对于从后世穿越而来的贾瑜来说皇权并非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套对他根本不好使。
他果断的说:“岳父大人,非是小婿对您不敬。而是此时此刻,咱们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倘若那路培毅真的领兵来到扬州城下,那就说明那路培毅已经做好了跟咱们兵戎相见的决定。
倘若咱们还是畏畏缩缩,失去了殊死一搏的心思,等待咱们的只有死路一条,要知道现在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贾瑜的话也让林如海身子一震,喃喃自语了一声:“是啊……已经没有退路了。”
沉吟了良久,他才苦笑道:“看来,自从玉儿她娘去世后,老夫便存了得过且过的心思,再也无复当年的豪情壮志了。
也罢也罢……既然老夫认下了你这个女婿,咱们便是一家人,你决定的事情老夫自然也会无条件支持你。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便放手去做吧。
就算搞砸了,大不了老夫豁出这张老脸,亲自去神京向陛下和太上皇请罪。”
“父亲!”看到林如海这么说,黛玉的心里便是一紧,拉住了他的衣袖担心的看着他。
“岳父大人不必担忧。”
看到一心为自己着想的林如海,贾瑜心中感动之余也不禁生出了一丝愧疚。
自己的行为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无疑是极为离经叛道的,要是换做哪个古板的老头,搞不好就得来个大义灭亲。
可林如海却依旧毫无保留的支持自己,这份信任和爱护才是最难得可贵的。
他诚恳的说道:“岳父大人,安重荣曾说过,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小婿虽然对那個位子没有野心,但也不想做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您为了陛下在巡盐御史的位子上苦熬了十载,为了那点盐税把姑母和表弟的都搭进去不说,差点连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说句大不敬的话,现在也该为自己着想一回了。”
当林如海听到那句: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时,整个身子都颤动了一下,一旁的黛玉也好不到哪去,一张小脸吓得煞白。
直到贾瑜说了后面的话时,两人的脸色才好了不少。
不等林如海说话,黛玉便恨恨的使劲在他胳膊上用力拍了一下,骂道:
“好好的尽说混帐话,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去,转眼间便是大祸临头,纵然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元春姐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再说,倘若你有什么事,让我和元春姐姐怎么活。”
看到黛玉小脸煞白,泪珠滚滚的娇弱模样,贾瑜的心也忍不住一疼,握住了她的小手柔声安慰道:
“玉儿你莫担心,我怎么可能去做傻事呢?这辈子有了你和元春相伴,我此生足矣。”
“哼……我还不知道伱们男人,向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黛玉被握住手后心中大羞,轻轻抽了一下却没能抽出来,只能任由他握住,只是嘴里却依旧不依的训斥着。
“好了,你们也得注意点,老夫还在这呢。”一旁的林如海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用不满的目光扫了两人一眼。
看到自家老父的目光,吓得黛玉赶紧用力把小手从“魔掌”里抽了出来。
不过经过这么一番混科打岔,刚才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贾瑜继续道:“其实陛下对于岳父大人还是挺看重的,否则也不会让小婿带着王太医过来为您治病了。
别的不说,就凭咱们翁婿此番能为朝廷带来超过这么多的银子,纵然小婿做得再过份一些,想必太上皇和满朝的文武也会捏着鼻子认下了。”
“呵呵……”林如海意味深长的看了贾瑜一眼。
“三思,你老实说……这次抄家你到底从中昧了多少银子?老夫才不相信,八大盐商和二十多家商贾积攒了一个多甲子的身家只有那么点。”
相处这么些日子,林如海也算是摸清了自己这位便宜女婿的秉性了。
这小子就是胆大包天的主,从这小子一年多前还是一个差点饿死,到现在积攒了偌大的身家,要说他是一个清廉如水的人,估计三岁小孩都不信。
而且,雁过拔毛那可是大夏官员的通病了,光凭朝廷给的那点俸禄够干嘛的?
别的姑且不说,就连他自己,在扬州的这些年里,即便没有刻意贪腐,不也积攒下了偌大的身家吗?
自己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位沾了毛比猴都精的毛脚女婿?
听了林如海的话,贾瑜只是嘿嘿,冲着两人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林如海倒吸了口子凉气:“两百万两……你小子胆子够大的。
这么多银子可不是小数目,派人运送银子的时候小心点,倘若被人抓到,你纵使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两百万两银子光是光是大车就得装数十辆,还得一路护送到京城,换做一般的商贾还真是难办到。
不过对于贾瑜而言却不是什么难事,那上万的大军可不是摆设。
所以林如海也只是嘱咐了两句便不再说了。
只是他却怎么也没注意到贾瑜听到林如海说的两百万两银子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意味深长的神情。
不过他也不想纠正,算是默认了林如海的话了。
但他接下来又道:“岳父大人,咱们给朝廷的银子可不止是抄家的那五千六百多万两,等到咱们将从八大盐商的手里收回的盐引拍卖后,估计咱们还能来个大丰收。”
“罢了罢了。”
林如海摆了摆手,苦笑道:“老夫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速度。
以后的事老夫就不管了,只管在府里养病就好。”
听到林如海这么说,贾瑜心中一喜,知道林如海已经对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表示了默许,而他也会在背后默默的支持。
有了林如海的背书,贾瑜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放下了。
他跟林如海和黛玉说了一声后,便匆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