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面色不悦,说道:“这汤药是我所喝,如果有人更换汤药,是不是在谋害我?我服用药石一年以来,还是初次发生此事。”
“这~”
刘琦欲争口舌之利时,蔡氏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出来,笑道:“夫君且喝汤药,琮儿亲自为夫君熬制。”
说完,蔡氏用挑衅的眼神看了眼刘琦。
刘琦怒从心起,他大体反应过来了,这汤药的问题必然是蔡氏从中捣鬼,否则怎么会出问题。
“怎么回事?”刘表指了指刘琦的汤药,问道。
刘琦忍着怒气之时,蔡氏坐到刘表身侧,柔声说道:“伯玮走了神,当是不小心把妾冬季熬制的茱萸汤当成夫君的汤药,端了过来。”
说着,蔡氏用那嘲弄的眼神看向刘琦,好心叮嘱说道:“伯玮不可粗心大意,今拿错掺有茱萸的汤药尚可,并无什么影响。若下次换成有毒之物品,恐你父有性命之危。”
“且故有言,治大国如烹小鲜,你为刺史,镇守江左,却如此粗略,怎能继大事呢?”
“父亲,事实并非如此!”
刘琦哪受过这委屈,再次解释说道:“父亲,琦今日从王医师手上拿的汤药,我亲自尝过,想必其中另有蹊跷。”
闻言,刘表拄着拐杖,不满说道:“王医师今日有事告假,怎么还会出现在府上。”
“嗯?”
刘琦瞪大眼睛,看向一脸无辜的蔡氏,气不打一处来。他已经知道自己肯定被坑了,肯定是这几日自己在父亲面前刷孝顺的行为,戳到刘琮的肺管子。蔡氏勾结、王医师先给自己正常的汤药,又让侍女趁自己不备暗中替换汤药,以来达到给自己上眼药的目的。
见刘琦心有不满,刘表沉着脸,说道:“我本以为你能下江东,磨炼自己,理政治军,能改粗略之行。今日看来,伱并无多大长进,甚让为父失望。”
在刘表看来,刘琦的过多解释是在掩饰他错误的行为,特别是王医师的出入问题上,让刘表在怀疑刘琦是不是在说谎。
被鲁肃、刘备多次叮嘱的刘琦,克制自己的脾气,没有继续争辩,而是拱手说道:“既然有母亲侍奉汤药,儿先退下。”
“嗯!”
刘表没好气的让刘琦退下。
“夫君别生气!”
蔡氏端着汤药,柔声说道:“琮儿知夫君怕苦,特意让往中加了糖饴,今且尝尝。”
刘表感慨说道:“琮儿甚是仁孝啊!”
刘琦的孝顺被刘琮拿来用了,在刘表患病时,刘琮奔走操劳,为刘表端屎端尿,端茶送药,让刘表甚是感动。毕竟人老病重之时,最感动的不就是这种孝顺的儿子吗?
刘琦在外征战,又怎么能照顾得到。且之前刘琦回豫章,已经把家眷带走。刘表病重期间,全由蔡氏、刘琮操持。待刘表病稍微好了点,对刘琮甚是喜爱,夸奖不已。
出了大堂,刘琦眼见还脸上抹灰的刘琮,朝他面前走来。
刘琮面带笑容,说道:“兄长,服侍父亲非你之所能。今且归府休息,切莫不要再惹父亲生气。”
刘琦露出不屑的表情,讥讽说道:“莫非你以为行如此被卑劣之事,便能得到嗣子之位?”
刘琮见刘琦气闷,笑容愈发热烈,说道:“成与不成,不在兄长,而在父亲。”
“哼!”
刘琦带着愤懑的心情出了府,冒着雪花,继而坐上马车回到府上。
刘琦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将大氅交给侍从,气闷说道:“叔父,琦被小人暗算,更换父亲汤药,以来中伤我。父亲又被那蔡氏蒙蔽耳目,不听我分说言语。”
坐在榻上阅览书籍的刘备,放下手中的事,问道:“怎么回事?”
面对关切的刘备,刘琦将事情经过吐露出来,又抱怨了蔡氏的阴险,以及刘琮的卑鄙之事。
知晓事情经过,刘备心中亦是愤愤,说道:“此妇人之心甚毒,今府上婢女侍从都被其收买,切不可再行侍奉汤药之举。”
刘琦面露忧愁,说道:“子敬,今我父亲久不下立嗣之心,刘琮又借文学虚名,拉拢荆楚士人,渐增名望,今当如何是好?”
刘琦当下不知如何是好,他本以为凭借拿下江左的战功,回到荆州能稳稳的成为嗣子。可没想到刘琮在刘表患病期间,凭借着侍奉汤药的行为,又利用蔡氏、蒯氏的资源,拉拢那些知名的荆楚文人,以为争夺嗣子之位。
在蔡氏、蒯氏的帮助下,除了水镜司马徽外,众文人与刘琮往来亲密。有了这些文人的吹捧支持,刘表长期之下,又见刘琮仁孝,亦是动摇了立刘琦为嗣子的念头。
二刘入襄阳以来,刘备言语谈论间有隐约谈及嗣子之位时,不是被蔡夫人打扰,就是被其他人打扰。且刘表的态度亦是隐晦不明,似乎认为当下不用立嗣子。
鲁肃紧皱眉头,说道:“公子,蔡氏深得车骑将军信任,秉持府上,不可与其力争内务之事。今公子立下战功,令人瞩目,无人能夺。以肃观之,当静候时机,每日向将军问好,结交荆州贤才。”
“只得如此!”刘琦叹息说道。
在州牧府上,喝完汤药的刘表顾忌自己的身体健康,叹息说道:“身体久病难好,恐怕命不久矣!”
蔡夫人认真地为刘表擦拭身体,说道:“夫君身体硬朗,何来胡言乱语。今曹操威震河北,夫君降服江左,当为中国双雄。若夫君不在,谁能抵御曹操?刘琦粗略,又无大才,安能挡之!”
刘表望着屋顶上的梁木,心中嘀咕道:“伯玮不成,莫非仲璜能成?”
刘表心中难以定夺在于嗣子之位,不是他不想选择,而是他难以选择。选择刘琦为嗣子,蔡瑁、蒯越这些人不服;选择刘琮为嗣子,意味着刘备及霍峻可能会背弃刘琮。
他虽不知襄阳城内情况如何,但他却知道现在能维系双方这段关系的人唯有他自己。一旦他选择其中一人担任嗣子,势必会引起一方的巨大震动。
曹操一统北方,数十万大军在手,天下能抵御曹操,除了他的吴楚,谁还能与曹操抗衡。在曹操南下在即前,选择任何人出任嗣子,似乎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我要活着啊!”
刘表深叹了口气,握着蔡氏的手,深情说道:“我今能走,却不舍爱妻。”
蔡氏温柔地笑了笑,继而又专心地为刘表擦拭老迈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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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
(本章完)
第179章 议兵吴楚
公元206年,建安十一年,正月。
隆冬北国,雪花纷飞,山岭白雪皑皑。
壶关城楼上,曹操望着崎岖艰险的太行山道,心中诗意大发,沉声诵道:“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
“好诗!”
曹操话音刚落,曹仁立即鼓掌喝彩,说道:“司空文韬武略俱全,大志蕴含于胸,古来少有豪杰如此!”
“不知此诗为何名?”曹仁问道。
曹操沉吟少许,说道:“孤征讨壶关,行太行山道,见羊肠坂之艰险,观太行大山之崔嵬,心中之感慨。此诗且名为《苦寒行》何如?”
“彩!”
曹仁带头鼓掌喝彩,众文武开口喝彩。
“哈哈!”
曹操看向陈琳,笑道:“孔璋,孤做此诗何如?”
祭酒陈琳沉吟少许,敬服说道:“司空之诗,古直悲凉,情真切切,暗含沉郁之气。琳吟读而来,不禁回忆起羊肠坂之艰险,我军行军之难。”
说着,陈琳拱手说道:“恭贺司空既破壶关天险,又为世间留此佳作。”
“哈哈!”
曹操挥了挥手,笑道:“此《苦寒行》孤斟酌多日方得,或有字词纰漏。孔璋文采斐然,且劳烦为孤推敲诗词不足之处。”
“《苦寒行》已经是佳作。”陈琳谦虚说道:“琳且退下,为司空抄录诗词。”
“可!”
陈琳退下,曹操将目光落在曹仁身上,说道:“今日得破壶关,子孝谋略有功。今思子孝前后战功,可向天子奏封你为都亭侯了。”
闻言,曹仁大喜过望,躬身拱手,说道:“多谢司空赏识,仁当竭尽忠心以报国!”
曹操举兵围攻壶关一个多月,因城池坚固难克,大为暴怒,下令城破之时,城中将士尽坑杀之。
曹仁及时劝谏,言壶关城池坚固,粮草丰蓄,将士见无生还之希望,必会奋力抵抗,让曹操以仁德示下,壶关则易克之。曹操从曹仁之语,过了几日,壶关果被攻克。
“文谦何在?”
“末将在!”
个子矮小,有好斗之气的乐进趋步而出。
“文谦率军攻破壶关,战功卓著,今孤已向天子表你为折冲将军。”曹操说道。
乐进面露喜色,拱手说道:“谢明公恩典,进莫敢忘明公提拔之恩!”
曹操拍了拍乐进的肩膀,对于这个亲自一手提拔起来的部下甚有好感。相比于曹仁当下才封都亭侯,乐进早在十年前征讨吕布之时,便拜封都亭侯了。
说着,曹操看向众人说道:“得破壶关,大破高干,诸位之封赏,孤已命人奏表,送至许昌天子之手。”
“谢司空恩德!”众人拱手应道。
程昱捋着胡须,问道:“司空,我军攻克壶关,高干败军而逃,远走南匈奴求援,今当奈何?”
曹操手扶剑柄,不以为然说道:“高干败走,已不成大害。袁氏消亡,河北平定,呼厨泉岂敢收留贼子高干?”
在官渡之战时,南匈奴呼厨泉应袁绍之命,配合郭援、高干出兵关中。钟繇联合关中诸将,以马超、庞德为将,大败袁氏联军。呼厨泉转而臣服曹操,不敢进犯关中。
“奉孝?”
郭嘉裹紧身上的大氅,咳嗽说道:“明公,高干败军而逃,远走南匈奴。呼厨泉必不敢收留,然嘉恐高干将从关中、洛邑南下,投靠刘表。今当命人严加巡逻,不可放高干下荆州。”
曹操吩咐说道:“可从奉孝所言!”
顿了顿,曹操又心有顾虑说道:“南匈奴自入塞以来,人口激增,常扰并州百姓。孤欲治之,又恐南匈奴不顺,令其反叛,将如何知其心?”
郭嘉斟酌些许,说道:“明公,南匈奴二百年来,入并州移居,虽有胡人之风,但亦有我汉民之俗。且我大汉以护匈奴校尉治之,单于臣服我朝,是为汉妾,虽有反复,但可以信之。”
自从汉武帝北击匈奴开始,两汉不断打击匈奴,最终导致南北匈奴分裂。南匈奴南下归顺东汉,北匈奴留居草原。南匈奴便成为了东汉王朝的看门狗,护卫边疆,亦有随军北击北匈奴。但随着东汉没落,鲜卑南侵,南匈奴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顿了顿,郭嘉说道:“嘉听闻伯喈公之女蔡昭姬,于关中之乱时,被南匈奴左贤王所掠,产有二子。明公欲试探南匈奴是否有谋叛之心,不如命人以金赎买蔡琰。若左贤王能忍此辱,则南匈奴无叛乱之心。”
曹操点了点头,笑道:“奉孝之策巧妙,孤与伯喈兄素有往来,今其身亡,又无子嗣,可以此为名用金换蔡昭姬归国。”
“明公英明!”郭嘉、程昱恭维道。
谈话间,侍从趋步而来,说道:“启禀司空,荀军师携令公之书信,从许昌归来,且有重要事宜上禀。”
“公达!”
曹操面露喜色,急忙说道:“且让军师到大帐等候,孤速速便来。”
说着,曹操对郭嘉、程昱,说道:“今并州得平,河北安定。今令公书信又来,可议征南伐北之事。”
“诺!”
从曹操收到高干叛乱的消息,到初平并州之乱花了不到五个月的时间。期间为确定下一步的战略方向,让荀攸回了趟许昌,与荀彧联系沟通。
至于荀彧为何被尊称为令公,在于荀彧出任尚书令,因名高重德,故尊称荀令公。
……
大帐内,曹操坐在榻上,左右荀攸、郭嘉、程昱、曹仁等心腹要人分坐。
荀攸手中捧着热水,以驱寒气,说道:“明公,益州刘璋遣中郎将阴溥入朝奉礼致敬。令公斟酌再三以为可表加璋为振威将军,其兄刘瑁为平寇将军。其阴溥之言语,常有谦卑恭顺之意,言益州上下心慕明公威德。”
曹操翻阅刘璋送表的公文,露出了笑容,说道:“江左并入荆楚,倒是让刘璋深感威胁。今遣使送表,当向天子臣服之意。”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