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国:若狭之虎的崛起 第88节

  而此时的武田信繁对家中发生的这一切浑然不知,直到几日后相继收到武田信虎和武田晴信的来信,这才意识到,踯躅崎馆已然变天了。(本章完)

202.第201章 信至但马

  将现任当主放逐出境,并非一件易事,特别是面对对武田信虎这样一位好勇斗狠的当主时,更要考虑周全。

  对内,武田晴信获得了包括板垣信方、甘利虎泰、穴山信友、小山田信有、饭富虎昌在内的家中大部分重臣的支持。

  这些重臣之所以会支持武田晴信,原因也很好理解:首先,武田信虎在位时期,完成甲斐一统后,便致力于“领国一元化”推进武田氏集权,这一过程中削弱或是铲除了不少国人势力,引发了家中重臣的恐慌和不满。

  其次,武田信虎连年对外用兵,且前中期收效甚微,使得甲斐国力几近瘫痪、百姓苦不堪言,导致领内重臣对他的支持率大幅降低,虽说后来取得了一些胜利,但得知他准备继续对信浓用兵后,家臣们忍无可忍,最终决定拥立武田晴信继位,将那只“恶虎”赶出甲斐。

  因此,与其说是武田晴信拉拢了武田氏的家臣和国人,不如说是这些家臣和国人主动将他推上了家督的宝座,毕竟若是再让武田信虎这么搞下去,那些家臣和国人怕是就要朝不保夕了。

  当然,要想将武田信虎放逐到骏河,还是需要目的地——骏河方向的“话事人”今川义元同意才行。

  好在对今川义元的说服上,武田晴信并没有花太大力气。毕竟这位今川家的新任当主,也是通过政变才得以继位,在他看来,相比应付老练能打的岳父武田信虎,与同辈的武田晴信的合作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而且换一种思路,武田晴信将自己的父亲送到骏河,既表现了对今川义元的诚意,也是一个有利今川氏的安排。

  为什么呢?因为只要今后武田晴信做出任何不利今川家的事,今川义元大可利用扶持武田信虎复位的名义,随时侵攻甲斐。姑且勿论武田信虎会否合作,但大义名分永远都在收留岳父的今川义元那边。

  换句话说,武田晴信为了赢取今川氏的支持,把最大的麻烦,也是最大的底牌、人质送给了今川家,这宗交易完全合符了两家的利益。

  因此,一个想放,一个愿意收,交易便就此达成了。不过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明面上毕竟是今川家帮忙照料武田信虎,该付的钱,该承担的花销武田晴信可是一点都不能少。

  在今川义元的连连催促下,武田晴信不仅往骏府送去了大批礼金和宝物,作为武田信虎的“隐居料”,还顺便把他的“女中众”(侍妾)也一并送了过去。通过这一系列的善意举动,表达出希望武田信虎在骏河安安稳稳度过后半生的美好愿望。

  不过,受到这般羞辱的武田信虎,始终咽不下这口气,总想着劝说今川义元借他几百军势,让他得以重回甲斐夺回家督之位。

  可今川义元也不傻,自是没有答应他的要求,这使得武田信虎将脑筋动到了远在若狭的武田信繁身上,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书信。

  信中内容除了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懑之情,便是希望武田信繁能回归甲斐,招揽仍支持自己的家臣,与武田晴信分庭抗礼,并且趁机将自己迎回甲斐,父子二人合力将武田晴信那个逆子赶下家督宝座。

  信寄出去没多久,一名武田信虎的“熟人”也来到了骏府城,那人不是别人,而是武田信虎亲手提拔重用的原虎胤。

  原氏一族原本是下总国千叶氏的重臣。永正14年(1517年),居城小弓城被足利义明所夺后,原虎胤与父亲原友胤一同前往甲斐投靠武田信虎成为武田氏家臣。

  原友胤投靠信虎之后屡建功绩,原虎胤亦被武田信虎赐与偏讳“虎”字,以足轻大将的身份效力。

  大永元年(1521年),在甲斐饭田河原的战斗中击杀今川军的福岛正成(传闻是北条纲成的实父)而获得功绩。此后,原虎胤便在武田信虎的提拔下逐步成为能与“二职”“二山”并驾齐驱的重臣。

  由于自己目前获得的一切都是武田信虎赐予的,因此原虎胤对武田信虎很是忠诚。若不是放逐事件发生时,原虎胤正在信浓前线,凭借他的实力和武力,武田晴信的这次政变还真不一定能成功。

  丧失了“伯乐”的原虎胤,事后即便得到了武田晴信的加封许诺,但挂念背井离乡的武田信虎,还是毅然决然地放弃了甲斐的一切前往了骏河。

  得知原虎胤追随自己赶来骏府,原本郁郁寡欢的武田信虎,稍微来了点精神,立即接见了这位忠臣。

  见到武田信虎那一刻,原虎胤不禁有些惊讶,昔日血气方刚的甲斐猛虎,短短几天没见,却似乎衰老了十岁不止,不仅身形消瘦,就连两鬓也多了许多白发。

  “主公!”原虎胤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跪在武田信虎面前久久不能平静。

  “好啦,我不好端端地坐在这里么,没什么大不了的。”虽说还没从前些日子的悲伤和失望中走出来,但在原虎胤面前,武田信虎也只能强装镇定,尽可能语气平和地劝慰道。

  “那些家伙太可恶,竟然唆使少主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请主公放心,甲斐国内定还有拥护您的家臣和国人,您只要返回甲斐,振臂一呼,那些逆贼定会束手就擒。”原虎胤义愤填膺地向武田信虎建议道。

  “回甲斐?谈何容易。”武田信虎固然生气,但还是对时局看得比较透彻的,“将我赶到骏河,绝非太郎一人所能办到,想必是得到家中大多数重臣的支持才会成事。若真是这样,就凭我现在这点随从,又如何能回得去呢?”

  “确实如主公推断,板垣骏河守、甘利备前守,还有穴山伊豆守、小山田出羽守等等,许多重臣都参与了谋逆。”原虎胤直言不讳地说道,“不过,我们可以向今川家借兵,您毕竟是今川治部的岳父,只要你开口,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若真如你想的那样,我又岂会困在此处?”武田信虎无奈地苦笑道,“为何是趁我出访骏河的时候发难,难道还不够明显么?你说的这招,我又未尝没考虑过,只可惜无法得逞啊。”

  听到这番话,原虎胤也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那里,脑袋中思考了半晌,也没有想出其他计策。

  不过,很快,武田信虎的一席话,打断了他的思路:“我已经写信给次郎了,只要他肯回来,我便有机会聚拢更多支持我的势力,到那时,便内外呼应,夺回甲斐,事成之后,我会把家督之位传给次郎,以安众心。”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原虎胤颇为赞同似地点了点头,可很快又陷入了怀疑:“要是典厩殿下不肯回来,又该如何应对呢?”

  “不回来?哼。”武田信虎不屑一顾地嗤笑道:“家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还能继续游览美景,对其父兄的争斗置之不理么?”

  “主公,请恕臣直言。”原虎胤小心翼翼地当着武田信虎的面揣测道:“这件事,怕是典厩已经知晓或是有所察觉。不然,你说即便有再美的风景,他也不至于在若狭待到现在不肯不回来吧?”

  “这件事,我自会当面向他问清楚。”武田信虎回答道,“当务之急,便是让次郎尽快赶来骏府与我汇合。至于你,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在我这边安心待着,等次郎赶来,我们一起商量下一步计划。”

  此时,武田信虎被放逐的消息,不仅在甲信,东到奥羽,西到筑紫,皆已经传播开来。不过由于事不关己,除了与之关系紧密的几方势力,大部分大名都没有对此产生多少重视。

  而相关的势力当中,除了当事方之一的今川义元,受到触动最大的当属远在小田原城的北条氏纲。

  得知消息时,这位北条氏的第二代当主已经身处弥留之际。作为将后北条氏的疆域从伊豆、相模,扩张至武藏半国、上总、下总、安房各一部分的承上启下的雄主,他对武田信虎被放逐一事不可谓不重视。

  他以这件事为鉴,在临终前,强撑着身体,给后继者北条氏康留下来五条遗训:

  其一,家中之人,上至大将、下至普通武士,皆当以“义”为先,违者,纵使取得一国也必受辱于后世;

  其二,身为国主,不论对待武士还是百姓,都要以慈悲为怀,一视同仁;

  其三,切忌做出僭越骄横之事;

  其四,厉行节俭之风;

  其五,胜利固然可贵,然取胜后戒骄戒躁、不轻敌怠慢则更为可贵。

  这个第五条,便是北条氏纲时常说的“打了胜仗之后更要系好头盔的绳带(勝って兜の緒を締めよ)”,这在之后的日本可谓脍炙人口。

  可以说,武田信虎被放逐一事,是他身体力行为后北条氏上的一节课,也正是这节课,成为后来北条氏康时期,后北条氏全面强盛的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借鉴。

  随着武田晴信站上历史舞台,关东甲信一带,今川氏亲、武田信虎、北条氏纲三者争斗的局面彻底翻篇了,取而代之的是今川义元、武田晴信、北条氏康这批年轻人,他们的奋斗史,闪烁着丝毫不逊于其父辈的光芒。

  而除去上述三家,最受这一事件影响的,便要数若狭武田氏了。

  由于武田信繁四处游历,居无定所,故而武田信虎和武田晴信的亲笔书信,都是先送到爱宕山城,再由武田氏的飞脚或者忍者转交到武田信繁手中。

  正是如此,甲斐的这场变故,义重得到的消息要比武田信繁还要早上一些。而他,也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打起了武田信繁的主意。

  “典厩现在身在何处?”义重向山本重幸问道。

  “目前正在但马呢,前两天源内来信说,典厩等人途径此隅山城,准备南下去往生野一带游历。”山本重幸回答道。

  “我这一亩三分地,怕是都被他逛遍了。”义重无奈地说道,“你派人把信送给他,告诉他,让他来先回爱宕山城一趟,我想跟他见上一面。”

  “哈!”山本重幸点头应允。

  没几天功夫,信便送到了武田信繁手中,攥着分别来自父兄的亲笔书信,他陷入了巨大的犹豫中不能自拔。

  武田信虎的信不必多说,可武田晴信的信,却让武田信繁踌躇不已。

  信中将放逐武田信虎一事的来龙去脉大致讲述清楚,与武田信虎信中充满戾气的不满和恼怒不同,武田晴信的这封信中,流露出的多是无奈和情非得已,既有对武田信虎的惭愧,也有对自己起事的必要性和正义性的强调。

  虽说表达方式和语气迥然不同,但两人的目的却是一样的,那便是希望武田信繁尽快回来,助自己完成大业。

  一边是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父亲,一边是跟自己感情深厚的兄长,此刻的武田信繁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其实,在奉命出使若狭时,他便能从蛛丝马迹中觉察到家中暗流涌动,也早已察觉到武田信虎和武田晴信的关系已经如火山那般,进入了喷发之前的寂静。

  正因为如此,他才迟迟不愿返回甲斐,不想卷入这场纷争。可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即便自己躲得远远的,火山喷发后的灰烬还是飘到了自己身上。作为甲斐武田氏的一员,他似乎不得不做出一个抉择,即便这个抉择注定会伤害一些人。

  “典厩殿下,我家主公请您收到信后,回爱宕山城一叙。”就在武田信繁陷入沉思之时,一旁的虎之助打断了他的思绪。

  “武卫殿想见我?”武田信繁脑子里灵光一闪,心想:“不如趁此机会听听他的意见。”

  于是乎,武田信繁便调转马头,带着一众随从折返爱宕山城,并于七月十日得到了义重的接见。

  两人见面后稍作寒暄,聊了聊这些时日来武田信繁的所见所闻、所感所得,不过很快,话题便转移到了甲斐那摊子事情上。(本章完)

203.第202章 甘愿效力

  203.

  “典厩,你在这里也待了两个月了,是时候回去了。”寒暄过后,义重直截了当地说道。

  武田信繁没想到,义重会这般直接地让自己返回甲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武卫殿,您这是要赶我走吗?”

  “并无此意,”义重先是否认,继而反问道:“毕竟家中发生那么大事情,你难道不想回去看看么?”

  “父兄相争,在下确实应该回去一趟,可是……”

  “可是什么?”义重见武田信繁欲言又止,便追问道。

  “可是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兄长,在下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是回甲斐,还是去骏河,在下目前还拿不定主意。”武田信繁一脸为难地回答道。

  “这确实是件棘手的事情,”义重深以为是地点了点头,“回甲斐,就意味着不孝;去骏河,便是兄弟阋墙。殿下觉得为难也是情理之中。”

  “您分析的是。”武田信繁点了点头,“因此,听闻您召见在下,在下便赶忙动身前来,为的就是听听您的意见。”

  “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掺和其中不太合适吧?”义重故作推辞道。

  “您是若狭武田氏的当主,与本家同气连枝,并不是什么外人。”武田信繁言辞恳切,“况且殿下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定能有独到见解,若是愿意点拨一二,在下定感激不尽!”

  “殿下过奖了。”义重谦虚道,“不过既然你提出来了,那我便帮你分析一二,至于最终怎么做,还是要你自己决定。”

  “在下洗耳恭听。”武田信繁诚恳地向义重叩首拜谢。

  “在我看来,殿下有三条路可以走。”义重分析道,“其一,回甲斐;其二,去骏河;其三,留丹后。其中,前两条路的利弊殿下已经很是清楚了,我就不再赘述,倒是这第三条路,殿下可曾想过?”

  “实不相瞒,在下也曾想过。”武田信繁承认道,“不过想着已经叨扰殿下这么久了,实在难以启齿。”

  “殿下多虑了。”义重向他表态道:“我之前说过,你想在这里留多久都可以。我想说的是,你想留下来,原因为何?是单纯的想逃避呢,还是另有打算?”

  “丹后远离甲骏,在下确实想待在这里,不想掺和其中。”武田信繁回答道。

  “殿下是京兆的嫡次子,据我所知,你在家中的拥趸并不少于你的兄长大膳大夫,这种情况下,京兆亟需借助你的力量重返甲斐,而大膳大夫则希望通过你进一步凝聚家中合力,使得甲斐尽快恢复稳定。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听着义重的分析,武田信繁连连点头:“您说的没错,家中确实有不少家臣和国人支持我,但我却不想当什么家督,我只希望父兄能够和睦。”

  “可现在,他们已经决裂了,你一旦回去,势必会改变现在的局面,不论是站在谁那一边,对另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伤害。因此,我才建议你继续留在丹后。”

  “这并不是让你逃避,”义重提醒道,“我是希望你利用这样一个身处事外的机会,去公正地调和、化解双方的矛盾。毕竟一旦你去了甲斐或是骏河,便不存在‘公正’可言,那时候你再想调解他们,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对于义重的这番解释,武田信繁觉得确实有道理,自己扮演一个中立的角色,才能有资格、有理由去同时劝说父兄,才能更好地修复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您说的有道理。”武田信繁点了点头,“那在下便待在这爱宕山城,暂时不回去了。不过……这样一来,不知要打扰您到什么时候,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武卫殿,在下决不能在此白吃白喝,还请允许在下为您做点什么,也算是对您的一点报答。”

  “你这是哪里的话。”义重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着回答道:“我还是那句话,天下武田,同气连枝,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您可以不介意,但在下不能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您的恩惠。”武田信繁眼神坚定,言之凿凿地表示道:“请您一定要给在下一个报答您的机会否则,在下实在无颜在此久留。”

  “既然殿下这么说……”义重沉思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不知殿下是否愿意,暂时为本家效力……你别误会,这只是暂时的,你若是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开,绝不会令你为难。”

  “您是说,让我出仕贵方?”对于义重的这番表态,武田信繁颇有些意外。

  “你若是觉得为难,就当我没说过吧。”义重明白,武田信繁毕竟是甲斐武田氏的嫡次子,让他以客将的身份出仕若狭武田氏,确实有些不妥,但为了留住这员大将,义重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坦露心迹,至于武田信繁是否应允,他则无法预测。

  “殿下且慢,”武田信繁彳亍良久,终于下定决心道:“既然留在丹后,为您和若狭武田家效力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在下资历尚浅,不知哪里能派的上用场?”

  听到武田信繁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义重内心激动不已,可表面上,他还是要尽可能地保持平静:“殿下若是愿意,我将给与你本家一门众的地位和待遇,和武田常陆介一样,参与本家内部事务的管理,必要时还要作为大将威慑不臣、出镇一方。”

  “一门众?”武田信繁赶忙谦让道:“在下不过刚刚元服,怎能和常陆介相提并论,殿下若是瞧得上在下,给在下一个客将的身份即可,一门众实在不敢当。”

  “你毕竟是来自甲斐武田家,作为一门众或是连枝众都无可指摘,还请不要推辞。”义重耐心劝说道,“你也知道,本家人丁单薄,亟需一门众的帮助巩固地位和权威。请你作为一门众参与本家事务,不仅是给你名分,也是给本家多一分保障。”

  听到这,武田信繁沉默了,他其实并非不愿意出仕若狭武田氏,只是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能匹配上义重给予的厚望。而此刻义重这番解释,又让他产生了动摇,似乎为了若狭武田氏,他确实必须这么做。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容从命了。”思来想去,武田信繁最终还是答应了义重的请求,随即朝着义重跪拜道:

  “承蒙主公厚爱,从今日起,臣武田次郎信繁就出仕若狭武田家了,此后必当竭诚奉公,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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