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1100节

  敢在这驻有十余万重兵的营寨里肆意行事?

  本官可没这个胆子。”

  詹徽面色如常,只是说话的语调抑扬顿挫,似乎在有意讥讽。

  “詹大人,都察院行事应当遵循规矩,

  随意给人安插罪名,岂是正人君子所为?”凌汉继续说道。

  詹徽露出几分不耐烦,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凌大人,你都已离开都察院,又何必在此指手画脚?

  都察院有自身的规矩,陛下让我们查办何人,我们便照做。

  若真如凌大人所言,事事都按规矩来,

  这朝堂上下,还有哪个官员能逃脱?

  难道您要将他们都关进都察院的大牢不成?”

  “天理昭昭,自有王法!”凌汉言辞激烈。

  詹徽猛地侧身,厉喝一声:

  “够了!若事事都依王法,凌大人又怎能以秀才身份入朝为官?

  要知道,如今这茫茫朝野,有多少举人都求不来一官半职。

  凌大人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今日逆党之事,背后主谋宫中已然知晓,暂不查办他们,是为了日后一并清算。

  若凌大人执意追查,恐怕这京官的位子也坐不稳了。”

  凌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眉心突突直跳,干枯的拳头紧紧握住。

  “詹大人不也是秀才出身?若按规矩,您同样不能在朝为官。”

  詹徽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凌大人此言差矣,本官的秀才与你可不一样。

  本官父亲曾任吏部尚书,后奉陛下之命编撰《皇明宝训》。

  那时,父亲身体已然抱恙,整日咳血,却仍拖着病体,硬是将《皇明宝训》编撰完成。

  之后致仕养病,身体稍有好转便又应召起复,最终累死在任上。

  其忠诚之心,天地可鉴。

  我詹氏一门,对陛下与太子忠心耿耿,自然无需如那些举人、进士一般,经历层层考量与打磨。

  是不是进士出身,对本官与宫中而言,又有何关系呢?”

  “这分明是任人唯亲!”凌汉勃然大怒,脸色涨得通红。

  “不任人唯亲,难道要任人唯疏?

  凌大人想必也不愿看到手下尽是些不听使唤的吏员吧。”

  詹徽侧身,手指先点了点凌汉的胸口,又指向自己,

  “你我尚且如此,更何况陛下?

  若陛下整日都要与你这般自诩清流的朝臣争论对错,这天下大事还如何推行?”

  詹徽向前一步,用手背轻轻拍了拍凌汉的胸口,笑着安抚道:

  “将你调离都察院,是因为你太过执拗。

  陛下乃开国之君,这天下是陛下亲手打下,他远比你我聪慧。

  陛下怎么说,都察院便怎么做,

  又何必非要与陛下争个是非对错?

  本官在朝为官多年,深知一个道理,陛下知晓的事情比我们多,考虑得也更为长远。

  就拿眼前缉拿大川卫指挥使与和阳卫前任指挥使一事来说,

  他们看似清正廉洁,可谁知内里藏着怎样的龌龊?

  难道你非要与陛下论个高低,非得让陛下将证据摆在你面前,你才肯行事?

  凌大人啊,朝堂诸事,并非简单的对错之分,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若想不明白,恐怕这刑部侍郎的位子也难以保住。”

  话音落下,高台之下依旧熙熙攘攘,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詹徽放眼望去,只见百余名身披银甲的军卒正将一名四十余岁的大汉从营地中押出。

  那大汉始终低垂着头,面如死灰,唯有双脚无意识地挪动着。

  “瞧,若他真是清白无辜,怎会这般反应。”詹徽说道。

  凌汉走上前来,静静地看着大川卫指挥使被拖走,嘴唇紧闭,眉头紧锁。

  这时,又有一人被押了出来。

  此人正是和阳卫的林士安,与之前那位不同,

  他闹得厉害,整个人剧烈挣扎着,

  嘴里不停喊着冤枉,坚称自己与此事毫无关联。

  “那他又作何解释?”凌汉面无表情,眼中满是讥讽。

  “他呀,不过是一个蠢人做了蠢事罢了。”詹徽说道。

  “仅仅是因为没有跟随曹国公去杀官?”凌汉眼中的讥讽愈发浓烈。

  詹徽有些诧异,转过头看向凌汉,见他如此模样,无奈地笑了笑:

  “凌大人啊,您还是没明白其中道理。

  看来您这刑部侍郎的位子,怕是快要坐到头喽。

  林士安战功赫赫,为人也算清廉,但他不够忠诚,这难道还不严重吗?

  曹国公在外,身负京军统帅之名,代表的是朝廷。

  曹国公下令,他竟敢违抗,这等人.还能指望他为朝廷做什么?

  真到了危急关头,便是朝廷祸害与隐患。

  如今不除,难道还要留着他日给朝廷找麻烦?

  对陛下而言,犹豫不决便是不忠。凌大人,您好好思量思量吧。”

  凌汉脸色变得极为严峻,手臂上青筋暴起:

  “那鸿胪寺卿曾静远呢?他一家老小大多战死沙场,只剩他这一根独苗,难道他也不忠诚?”

  詹徽思索片刻,笑着说道:

  “他呀,纯粹是太蠢了,有个与朝廷作对的儿子也就罢了,

  看在他家功勋的份上,陛下本不打算追究。

  可他竟然散播流言蜚语诋毁朝堂大员,还被当场抓住。

  要是我是曾静远,早就将那儿子逐出家门了。

  可他却傻乎乎地受人挑拨,上疏弹劾,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陆云逸乃是大将军一手提拔的悍将,南征北战,未尝一败,已然成为天下年轻军伍楷模,他却偏要去招惹。

  若大将军不压制住这股风,又如何能服众呢?”

  凌汉听后无言以对,陷入沉默。

  詹徽笑了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大人,还是那句话,朝堂大事,并非简单的对错之争。

  您此刻的举动,不还是在与我争论对错吗?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罢,詹徽大袖一挥,迈步走下高台,一身绯袍随风飘动。

  刚刚见过陛下与太子,走出皇城的陆云逸,

  迎面便看到身披甲胄、神色匆匆走来的冯云方。

  陆云逸眼前一亮,目光越过冯云方,看向他身后,

  只见二十余名亲卫也都身着甲胄,威风凛凛。

  “这样看着就顺眼多了,穿着甲胄,热不热啊?”陆云逸上下打量着他,关切问道。

  “回禀大人,不热。”冯云方回答。

  “放屁,这么大的太阳,怎么可能不热?”

  陆云逸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

  “每人的月钱再加五两,就当是高温补贴了。

  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逆党猖獗,也是无奈之举。”

  冯云方与一众亲卫闻言,脸色一喜:

  “大人,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

  紧接着,冯云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

  “大人,军中传来消息,大川卫的指挥使与和阳卫的指挥使都被从军中带走了。”

  “现在?”陆云逸面露诧异。

  冯云方点点头:“就在两刻钟前,大川卫的指挥使被带走时,没什么反抗,像是已经认命了。

  倒是和阳卫的林士安,挣扎得厉害,嘴里不停地喊着冤枉。”

  “他不是早就被免职了吗?怎么还在军中?”陆云逸愈发诧异。

  冯云方脸上神色有些古怪:

  “大人,他虽被免职,但麓川一战为他增添了不少威望,

  这些日子他一直待在军营,只是不怎么露面。”

  陆云逸点了点头:“知道了,城防军那边有什么变动吗?”

  “聚宝门的许多守卫都被抓了起来,京府以及其他各处衙门也抓了不少人。

  至于这些人能不能再被放出来,就不好说了。”

  “抓了多少人?”

  冯云方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低声说道:

  “城防军抓走了一个千户所的人,京府及各处衙门抓的人不下五百。

  大人,现在城中的气氛紧张得很,人人都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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