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真正的战场上杀敌,绝对比不上眼前这些浑身散发着从容气息的前军斥候部军卒。
毛骧也不知该如何准确地形容这种差别。
若非要描述,那便是一种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后,面对任何大事都能保持的沉稳静气。
皇庭禁军的带队人是武定侯郭英。
陆云逸和毛骧同时拱手抱拳,恭敬地说道:“拜见武定侯爷。”
武定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在眼前的前军斥候部军卒身上打量了一番,然后轻声说道:
“出发吧,天亮前务必将逆党捉拿归案。”
“是!”
陆云逸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言。
身旁的卫兵迅速拿起令旗,在空中挥舞起来。
刹那间,整个军队的阵型发生了变化。
在一片寂静中,前军斥候部向北进发。
军卒们三人一组,看似松散,实则紧密相连。
三人并排前行,三列组成一队,三队又构成一个百人队。
如此一环扣一环,紧密无间。
武定侯看着这一幕,眼睛微微眯起,看向身旁的郭镇:
“好好瞧瞧,用心学学,这便是都督府最近一直在钻研的三三制。”
郭镇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并没有过多地关注那三三制的阵型,而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他心中充满疑惑,
怎么没有听到军令?
仅仅依靠军旗,就能下达如此复杂的军令吗?
“跟上。”
武定侯挥了挥手,身旁的皇庭禁军整齐地迈步跟上,锦衣卫则跟在队伍的一侧。
城外的官道一片漆黑,军中零星的火把只能勉强照亮脚下的道路。
整个军队宛如一条在黑暗中蜿蜒前行的巨龙。
郭镇终于忍不住,小声开口问道:
“父亲,儿臣怎么感觉,眼前的前军斥候部比禁军还要精锐。”
武定侯郭英的胡子微微抖动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你的感觉没错。”
郭镇面露惊愕之色,郭英接着解释道:
“不仅是眼前的前军斥候部,就连刚刚从前线归来的龙武卫,都要比禁军精锐。
养尊处优终究比不上在外历经厮杀。
此事是为父的疏忽,
你本应在他们回京之时,就去见识一下这些精锐之师的气魄。
在京城待了几个月,他们身上的锐气已经被消磨了一些。”
郭镇脸色复杂,紧紧抿着嘴唇,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
“父亲.那孩儿是不是也该寻求外放,去前线历练厮杀?”
“你?算了吧,老子拼死拼活这么多年。
就是为了你们不用上战场,
你们倒好
一个个都想去前线,那前线是那么好去的吗?
今晚你先好好看看,战阵厮杀究竟是怎样一番景象,到时候再做考虑。”
郭英眼窝深邃,目光投向远方的黑暗
十里的距离,在疾驰的行军速度下,转瞬即至。
丑时初,整个军队已经抵达广兰屯田卫之外。
前军斥候部的斥候早已四散出去,开始收集屯田卫的各种情报。
陆云逸看向毛骧,问道:
“毛大人,现在可以说说是哪一部叛乱了吧。”
武定侯郭英也将目光投向毛骧。
陡然被两人注视,毛骧呼吸猛地一滞,沉声道:
“武定侯爷、陆大人,叛乱之人是指挥佥事周新豪、千户方月桥、庄平灵。
陛下有令,广兰屯田卫百户以上军官尽数抓捕受审,生死不论。”
说完之后,武定侯郭英和陆云逸从怀中拿出先前送来的密信,缓缓打开。
当确认信上的内容与毛骧所说一致后,二人又将信收了起来。
如此做法,能够最大程度地确保无人假传圣旨。
在京畿之地执行任务,大多遵循这一流程。
陆云逸看向武定侯,问道:
“武定侯爷,是强攻,还是亮明身份入寨。”
“入寨吧,现在天色已黑,贸然行动可能会导致死伤。”武定侯淡淡地说道。
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点了点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不多时,一名禁军百户手持令牌和火把,走上前去,与广兰屯田卫的守卫进行交涉。
“我乃武定侯麾下百户,此时前来,奉圣命缉拿逆党,速速打开寨门!”
此话一出,原本昏暗的烛火骤然明亮起来。
整个广兰屯田卫的寨门上,多了几分光亮。
随后,一个吊篮被缓缓放了下来。
那百户将令牌以及圣旨放入吊篮之中。
随着吊篮缓缓升空,没过多久,上面便传来了喊声:
“还请诸位将军稍等片刻,我等这就前去禀告大人。
场面一片寂静,两千余军卒静静地等待着。
微风轻轻拂过,却无法驱散夏日的燥热。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将近一刻钟过去了,广兰屯田卫的大门却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这让不少人心中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武定侯眼睛微微眯起,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杀意。
“烂透了啊。”
“再通知一遍,一盏茶之内若不开寨门,我们就强行进入。”
“是!”
那百户再次冲上前去,进行交涉。但寨门上的守卫依旧回复:
“还请大人们再等等,已经去禀告大人了。”
寨中,指挥佥事周新豪脸色严峻到了极点。
即便刚刚惊醒,
但此刻的他,没有丝毫的睡意。
他迅速穿上甲胄,手持长刀,快步朝着指挥使所在的房舍赶去。
来到房舍前,他便看到从两个方向赶来的方月桥和庄平灵。
“大人,事情败露了!!”
“怎么会这么快?我们还没来得及行动啊。”
二人显然没有周新豪那般镇定,此刻满头大汗,浑身颤抖。
听到二人的话,周新豪只是抿了抿嘴,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现在不能惊慌,更不能出去投降。
你我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死了,其他人都别想活。”
“那可怎么办啊。”
长相粗犷的庄平灵此刻惊慌失措,完全没了主意。
周新豪指了指不远处的房舍,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沉声道:
“陈大人还在熟睡,你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能再回头了。
把他控制住,我们命令军卒攻击敌人,然后趁乱寻找机会逃走。”
“啊?”方月桥瞳孔剧烈收缩:
“大人,这可是谋逆的大罪啊。”
周新豪突然笑了起来:
“就凭咱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早就已经是谋逆之罪了。
抓一个大人又算得了什么。
行了,别废话了,奋起反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要是落到禁军手中,你们知道陛下的手段,
不光家人保不住,你我也都活不成。”
周新豪低声喝道,然后径直朝着房舍走去,对着值守的两名军卒说道:
“快快让开,我们有要事禀告大人。”
“周大人,我们得先进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