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1637节

  只有几盏微弱的灯笼映照着地面的狼藉。

  整个集市大半摊位都变得东倒西歪、凌乱破旧,仿佛遭遇了盗匪洗劫。

  几道身影在其中清扫,显得格外凄凉。

  河道依旧被封锁,十几条官船牢牢地挡住了河道,

  吏员手持火把在上面来回走动,像是夜间的伥鬼。

  而那些被封锁的船只依旧停留在原地,

  一些商贾掌柜以及船老大至今还没有睡,彻夜整理船只,

  准备在明日一早就离开朱仙镇,

  这个地方,实在太晦气了!

  港口不远处的漕运衙门内,依旧灯火通明。

  一众吏员没有归家,站在大院中面面相觑,

  听着正堂内的吵闹,脸上露出古怪。

  “马大人,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看看外面,集市被搞得一团乱麻,上百条船只被翻了个底朝天,

  您知道他们是怎么骂咱们的吗?

  骂咱们是只知坑害百姓的大明虫豸!”

  魏启文身穿绯色官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对着静坐的马陵川毫不客气地破口大骂。

  马陵川脸色平静,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场景。

  他在轻抿了一口茶水后,抬起头,眼神晦涩地说道:

  “魏大人,说够了吗?”

  “不够!”

  魏启文袖袍一甩,回过神来怒目而视,

  “你说,现在怎么交代?

  朱仙镇的名声若是因为此事臭了,你就是开封府、河南布政使司的罪人!”

  “魏大人,大帽子扣得倒是极为利索。”

  马陵川轻哼一声,

  “本官开展防汛有何不对?

  搜查集市、登船检查有何不对?

  若因为此事,引得那些商贾百姓嫉恨,哼那他们就是刁民!”

  魏启文没想到眼前之人居然如此厚颜无耻,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

  “马大人,本官不与你扯这么多,

  你告诉本官,何时能够消停?

  偌大一个漕运衙门,你我整日在为这点小事吵吵闹闹,

  河堤还修不修了?

  黄河水还治不治了?

  京城的李大人刚来,想必知道李大人是带着任务来到开封,

  为的就是等雨季过后修筑堤坝、水库,平灭水患。

  现在呢?

  丢下他一人去丈量水位、去巡堤,

  你我在这里吵吵闹闹,还闹成了这样一副难堪样子,

  这等事传出去,本官都觉得丢脸啊,

  你我这不是尸位素餐,这是什么?”

  马陵川被他说得脸色难看,放在一侧的拳头紧握,呼吸略有急促。

  “魏大人,事情什么时候结束不是你我说了算,

  你在这里与我大吼大叫无用。

  若是本官所做不满,大可以上禀布政使大人,由两位大人来秉公处置。”

  魏启文眼中闪过一丝恼火。

  若是能让布政使司的人出面,他又何必在这里大呼小叫呢?

  今日堵住了这么多的百姓与商贩,

  其中不乏背景深厚之人,早就已经将状告到了布政使司衙门。

  但偏偏,衙门无动于衷,

  像是什么都不知道,静静地看着漕运衙门内斗。

  马陵川将他的表情收于眼底,

  对于这位老对手,他心情复杂。

  虽然爱占一些便宜,但魏启文是个真做事之人。

  “魏大人,你我相识多年,也斗了许久。

  但今日这般事,本官说得不算,不能管也不敢管。

  我劝你一句,少掺和,少说话,

  事情过去之后,你我依旧高官俸禄,过得快活日子。”

  魏启文眼眸圆瞪,其中尽是血丝。

  他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眼前之人在京中有靠山,他可没有!

  若是真的坐视不管,和稀泥不做任何表态,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正当他欲破口大骂之时,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连带着惊慌地呼喊:

  “不好了,决口了,决口了!!陈桥镇堤坝决口了!!”

  整个漕运衙门一下子陷入死寂,

  只有报信之人的呐喊在响动。

  正堂内落针可闻,魏启文与马陵川呆愣在原地,眼中闪过不可思议。

  魏启文的反应要快一些,他猛地指向马陵川,破口大骂:

  “妈的,看看你们干的好事,你可把老子害惨了!”

  说罢,不等马陵川回话,魏启文掉头就走,

  一边跑还一边脱官袍,

  很快就只剩下利索的内衬,速度步伐快了许多。

  “走走走,漕运衙门所有吏员去堤坝,

  不在的去家中叫,告知县城府衙,防止百姓流窜,

  让他们待在朱仙镇别动,这里是高地,不会淹!”

  他一边跑一边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有了今日这一遭波折,朱仙镇内的流言蜚语是沸沸扬扬,

  若这个时候城内百姓乱了,那才是真正的弥天大祸。

  很快,马陵川也脱掉了繁琐的官袍,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

  他脸色同样难看,

  一颗心跌入谷底,心中一直叫唤着完了完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马陵川思绪片刻,狠狠一咬牙,朝着截然相反的地方跑去。

  马陵川快马加鞭,来到了朱仙镇府衙。

  这里以及附近的半条街都已经变成了唐敬业带来的两千军卒的驻地。

  门口的守卫也尽数换上了军卒,

  以至于马陵川这位布政使右参政来到这里,居然被阻拦在外。

  “马大人,军务在身,无令不得入内!”

  马陵川满脸茫然地看着阻拦他的两名军卒,眼中闪过荒谬:

  “放肆,本官堂堂三品官,进府衙还要你等准允?”

  说罢,他就准备强闯,但两名军卒却死死禁锢住他的手臂,让他不得寸进。

  这让马陵川气急败坏:

  “跋扈,跋扈至极!”

  “你们,现在去告诉唐敬业,

  他妈的发大水了,这次所有人都要玩完!!”

  他奋力挣扎着,破口大骂,连祖宗十八代都骂了出来,

  听得两名军卒面面相觑,脸色凝重。

  二人对视一眼,使了个眼色,一名军卒掉头就往衙门内跑。

  不一会儿,他又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大人有令,让马大人进来,只能他一人!”

  至此,两名军卒才将马陵川放开,甚至还报以微笑:

  “见谅,马大人。”

  对此,马陵川毫不领情,只是朝着一旁狠狠啐了一口,骂道:

  “丘八!!”

  不多时,兜兜转转的马陵川被领到了府衙后堂的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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