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封贴木急匆匆地冲了进来,脸上不复淡然,反而有些惊慌:
“侯爷,整个彰德街已经被禁军封锁,就连咱们门前也有人停留!”
“什么?”
陆仲亨猛地直起腰,眼中闪过荒谬:
“怎么会?宫中要动手,怎么没有人来告知?”
封贴木面露焦急,狠狠地跺了跺脚:
“侯爷啊,到了这个时候,就不要纠结此事了,
明显是宫中准备擒贼先擒王,对于外面那些反叛之事不管不顾。
侯爷,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万一,他不是来抓本侯的呢?”
陆仲亨眼中闪过一丝期盼,依旧心存幻想。
封贴木猛地摇了摇头,看向身旁的两位少爷,吩咐道:
“快来,与侯爷从密道走,老奴安排人阻拦一二,稍后就来!”
陆仲亨的两个儿子也从呆愣中反应过来,连忙上前:
“一人扶住一边,爹.走吧。”
陆仲亨眼中闪过不甘,心中愤恨几乎要喷出火来,
如此仓促,他的一些准备几乎都没有用上!
但见外面越来越亮,沉重的大门响起敲击声:
“开门开门!!”
声音传来,陆仲亨彻底放下了心中侥幸,眼神愈发黯淡:
“走走吧。”
封贴木一边吩咐护卫挡住大门,
一边带着父子三人向后院跑去。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假山前,封贴木上前,按住了一块凸起的石头,
“咔”的一声轻响,
轰隆隆的响动随之出现,假山上出现了一个幽深黑洞:
“侯爷,公子,您先进去,老奴来殿后.”
陆仲亨站在洞口前,最后回望了一眼奢靡府邸,
呼吸急促,最后看了一眼后,便钻了进去
封贴木坠在最后,确认没人跟上来后,
这才将洞口关闭,追了上去。
洞口修建整齐,脚下是完好的青石板路,
两侧还有烛火点亮,照亮前路。
“爹咱们能跑出去吗?”
看着前方深邃的黑暗,驸马都尉陆贤颤颤巍巍发问。
陆仲亨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沉声道:
“放心吧,这处地道是故元权贵所有,直通城外,
当年进入应天时我就发现了,一直没有向外透露,就连朝廷都不知道。
在城外,为父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钱财,
咱们离开应天,去两淮,去找韩国公!”
这么一说,陆贤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心中涌出一阵怅然若失,
就这么要离开京城,着实有些不舍。
有这等心绪的不只是他,陆仲亨亦是如此,
甚至眼神都有几分空洞,
终究是住了二十年的地方,
如今狼狈逃离,真是不体面。
一行人没有再说话,而是沿着道路快步行走,
走了将近两刻钟,地道才有了明显的变换:
“快到了,小心一些。”
陆仲亨提醒道。
不多时,几人来到了一处沉重铁门前,
陆仲亨上前从怀中拿出一枚钥匙,插入大孔
“咔”门锁打开,陆仲亨猛地一拉门,
浓郁的光明刹那间涌了进来,照亮了大半洞口。
陆仲亨眯起眼睛,等恢复光明之后,
他看到眼前一切,猛地呆愣在原地。
陆贤也看了过去,同样如此,瞳孔骤然收缩。
前方是一个宽敞的屋子,能看到墙角还堆放着一些木箱,
此刻被翻开,露出了里面的金银财宝.
而让他们震惊的是,一名身穿飞鱼服的中年人默默站在屋中,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吉安侯,夜深人静,这是要去哪?”
“毛骧!你怎么会在这!!”
陆仲亨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发出怒吼!
毛骧双手环抱于身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朝着他身后抬了抬下巴。
陆仲亨身体一僵,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一点点回头看向身后
封贴木默默地站在那里,不知何时手中已经提上了一把长刀,平静地看向前方,
“你!你是锦衣卫?”
陆仲亨脸色猛地涨红,
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挫败感从心底升起。
若封贴木是锦衣卫,
那他这几年的行动算什么?
大声密谋?
封贴木没有了往日的谦卑,淡淡开口:
“侯爷,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哈哈哈哈哈。”毛骧猛地发出大笑,笑得无比畅快:
“给本官拿下!!”
第755章 一鲸落,万物生
濠州定远,韩国公府规模宏大,
东起东面城墙,南至南边城墙,西边紧邻黉学苍,北到东门南后街,占据了定远城很大一块位置。
这里风景宜人,周围都被栽种上了象征安定、祥和、长寿的银杏树。
正值夏日,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十分动听。
但此时,韩国公府却没有了往日的热闹,
反而大门紧闭,一片肃穆。
整个定远城人迹罕至,大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
就连往日人山人海的集市也空空荡荡,
整座城池像是变成了一座死城。
嫩绿色的银杏叶掉落在地,
莫名增添了一抹萧瑟,让人不知所云。
这个状况一直持续到将近正午,
定远城的四方城门突兀传来一阵响动。
微风轻轻吹过,吹动着今日未打扫的落叶,在落叶与萧瑟中,
一队队身穿黑甲、浑身血污的军卒从外涌入。
他们身穿黑甲,手持长刀、长枪,头戴红缨头盔,
脚步并不整齐,但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一股肃杀之气开始弥漫。
猩红的脚印踩在干净的青石板路上,尤为扎眼,
但很快就被其他脚印覆盖,最后只能看到一片模糊.
军卒很快就将位于东南角的韩国公府团团包围,
他们排列整齐,长枪如林,
战马骑兵站在后方,似是也感受到了这一股肃穆,变得安静无声。
一道道目光刺向那高悬的“韩国公府”匾额,神情复杂,
一股别样的情绪开始从心中滋生。
整个府邸门口静悄悄的,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从这等萧瑟中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