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松了口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听到这句话,他就放心了。
“什么条件?”
木静荷轻笑一声,淡淡道:
“应天商行最近多出了一披上好的貂皮大衣,听说是来自北平,
毛大人要帮我打通其中商路,
让妙音坊也有这等上好的貂皮售卖。”
“貂皮?”
毛骧听后身体一下子挺得笔直,脸色古怪到了极点.
若是没记错的话,貂皮正是北平行都司操持的事,还有一个纺织商行,而且愈发壮大。
“有困难?”木静荷发问。
“非要不可?”毛骧反问。
木静荷点了点头:
“妙音坊做的是贵妇人生意,她们之所以喜欢来妙音坊,正是因为天南海北的新奇物件,
这些东西别地没有,只有妙音坊有,所以来妙音坊是一种身份象征。
而现在这些貂皮,品相极好,手艺决然,
若是妙音坊没有,难免落了下乘。”
听她絮絮叨叨,毛骧只觉得心烦意乱,想要弄到貂皮不难,
但与北平行都司做生意,这不是资敌吗?
深吸了一口气,他沉声开口:
“此事我会命人去办,一月内会有结果,另外.北平可能不是源头。”
木静荷眉头微皱,明媚的眼睛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小嘴微张:
“大宁的东西?”
毛骧泄气一般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大宁纺织商行的东西,
貂皮是朵颜三卫从山里弄得,在大宁加工,
下游售卖是踏雪商行以及刘思礼的商行,
刘思礼的商行锦衣卫暂时不想接触,所以.可以从踏雪商行采买。”
木静荷用看傻子一般的眼光看他,
安静许久后,她才嗤笑一声,说道:
“毛大人,妙音坊卖得就是独一无二,
从踏雪商行进货,岂不是与应天商行的一般无二,如何卖得上价?”
“制式甲胄也不错,貂皮大衣想来也是如此。”毛骧说道。
木静荷有些无奈,看了毛骧一眼:
“若是独一无二,能卖出十倍的价钱,
若是随波逐流,也就挣个辛苦钱,这个道理毛大人不会不懂吧,
锦衣卫这么多年,操持这么大的摊子,花费几十万两,
若是随波逐流,要挣几辈子?”
毛骧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他长叹一声:
“我尽力而为,但锦衣卫帮不上什么忙,你需要自己联络。”
木静荷想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大宁知道妙音坊是锦衣卫的产业吗。”
“不知。”
“那就好。”木静荷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
“五万两银子晚些送过来,毛大人您可要省着点花,
小女子就算是再能赚钱,也禁不住你这么花。”
毛骧脸色有些尴尬:
“放心放心.过些日子宫中就发钱财了。”
木静荷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声音婉转:
“锦衣卫若是指望着宫中钱财过活,毛大人这指挥使也就不用做了。”
说罢,她扭头就走,
纤细扭动的身躯让这阴冷房舍都徒增了几分暖意。
等他走后,毛骧孤身一人坐在衙房中,神情复杂,心中隐隐有些烦闷,
仕途不顺,钱财不多,无人可用。
虽然锦衣卫威名大涨,
但他却觉得,面对的困难似乎越来越多了,而且竖了这么多的强敌。
“唉”
想到这,毛骧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一股彷徨弥漫着周身,
“这官当的有什么意思.”
这时,一名年轻吏员手拿一份文书匆匆走了进来,
“大人,衙门送来的文书,卫大人说请您过目一二。”
毛骧闭目养神,手掌撑着身体,喃喃道:
“不是说了吗,有事他自己拿主意,不要打扰我。”
“大人,卫大人说这份文书非同小可。”
“拿来。”
毛骧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接过文书,仅仅是打开一看,
心中迷茫与困意就悄然消失,
他双目圆瞪,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但当看到下方三司衙门的大印之后,毛骧才确定文书是真的,
但这愈发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流放戍边?还是去辽东?
以他的本领,能够轻易察觉其中端倪,
必然有着他所不知道的隐情,
甚至是多方博弈之后,才出现这个结果。
深吸了一口气,毛骧手拿文书,面带思索,沉声道:
“告知卫大人,将文书下发吧,锦衣卫明日移交众多犯人。”
“是!”
吏员转身离去,毛骧没有再虚度光阴,
而是站起身整理衣袖,踱步走出了秘密衙房,
他要去了解一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临近傍晚,应天城北城门,距离关闭城门还有一个时辰,
但此刻的北城门已经早早封闭,不准行人进出,
商贾车马都停留在一众官道的岔路上,甚至不能进入大路等待。
这让许多商贾掌柜面露不满,
但当他们看到应天商行那独有配色以及载满货物的三轮车也不能进入后,
心中愤懑刹那间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发生了什么?
若是他们没有记错的话,
北征大军的中军与后军,已经早早入城.
不少人看向城门位置,那里城门大开,
身穿银甲的军卒森然站立,
门口的鹿寨、拒马等阻拦之物被尽数挪移,
一行十余人等在门口,一看便气势非凡。
领头之人是燕王朱棣,身旁是户部尚书赵勉、兵部尚书沈溍,以及户部右侍郎傅友文,身后还跟着一众经历主事。
值得一提的是,燕王身后则是两名身穿绯袍的大太监,
从四品的神宫监少监温诚,正四品的御马监太监马宏涛。
温诚还是与以往一般无二,四十余岁的模样,整个人都充斥着一股淡然。
一旁的太监马宏涛五十余岁的模样,负手而立,
一身大红绯袍尤为刺眼,浑身散发着富贵之气。
御马监的职责是掌御厩马匹并典牧所关收马骡之事,还掌控着部分皇庄生意,在十二监中权势极大。
燕王朱棣侧头看向马宏涛,发问:
“人什么时候到?”
马宏涛躬身一拜,恭敬说道:
“燕王殿下,说是酉时便来,应当是快了。”
“嗯”
朱棣点了点头,眼神中布满血丝,整个露出一股疲惫,
这几日他一直在纠缠皇庄账目,
他以前从未想过,钱财一道,
居然有如此多的门路,其中弯弯绕绕让他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