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武松,也是心大,连带陷阵营军汉,也都心大。
见识了几番无穷无尽的场面,那什么十万二十万的场面,如今看五千人,那就不是场面。
石秀在问:“指挥使,咱是等着还是去迎?”
武松一语:“先等着,再去迎,只待他们近些了,堡寨之上都看得清楚了,咱就去迎!”
“得令!”石秀点着头,还别说,大大咧咧的二哥,如今当真有头脑,好似是最近两三个月,跟着将军读了一些书,不白读。
也不知道读的是什么书……
倒也有些奇怪,朱仝在往那堡寨压去,是上山的态势,那堡寨里鼓声是有,号角也起,一时之间也不见人冲出来。
朱仝倒是左右来说:“鼓声响得这么久,贼人也不出,便是怕了咱们,想着让援军先打。”
这是说给左右听的,朱仝其实心中也担忧,便是想尽办法提升麾下士气。
西边,也起鼓声,忽然是喊声震天,冲啊杀啊,响彻寰宇,朱仝也回头看了一眼,援贼已然在冲锋,武二哥更也迎着冲去,便是就要打起来了。
朱仝连忙又看堡寨之内,还没开门,朱仝只管喊:“再往前再往前!”
其实是仰攻,堡寨之上,箭矢一番在射,射得甲胄叮当作响,朱仝依旧来喊:“还往前还往前。”
若是贼人还不出来,那就直接堵到门口外二三十步去,只要不挨檑木滚石,把门口堵住来打也不是不行,那堡寨头前,还当真有一片比较平缓的小空地,也更适合厮杀。
果然,贼寇开门了,也是喊杀震天,呼呼啦啦而出,一眼看去,那门洞之内,那门洞里面,皆是人头攒动。
“随我冲上去,堵住他们!”朱仝喊是在喊,但他脚步最快,人也最前,便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
一身铁甲,两个大锤头,迎面就去砸,倒是这堡寨之内,铁甲着实不多,头前在水寨那般损失惨重,此时所剩铁甲,不过零星而已。
朱仝自是寻着铁甲去,当面铁甲之人,其实与他打过一次,就是景德。
自也互相不认识,两人照面,只管互相来敲。
朱仝左右之人,也帮着上前来敲,战阵也讲不了什么武德,就是仗着铁甲多,便是更奋勇,一拥而上去敲就是。
只看得那呼呼啦啦而出的贼军,陡然脚步皆是一止,当真就被堵在当场,前面在打,后面在拥,惨叫哀嚎,连连就起。
这般场面,朱仝也管不得许多,脑袋也空,心思全无,只管一个一个照头去敲。
再看西边,更是惨烈,武松陷阵第一,一柄大朴刀,无招无式,只管去抡,抡到人身上,就好似牛拱车撞一般,必把人抡得悬空而起,重重落地,那骨骼碎裂之声,此起彼伏。
管你是穿甲还是不穿甲,莫不如是。
陷阵陷阵,就是往敌阵去陷,也就是陷入敌阵。
武松一马当先,只管往敌阵去深陷,身后石秀,左右百十女真,杀起人来,那更是一往无前。
瞬间,一千陷阵勇士,成了人字型,武松在“人”字尖顶,众人左右雁行排开,只管跟着脚步往里去。
贼人军阵之中,有正将夏侯成,他赶来驰援,也见敌军不多,本以为一阵而去,前后一夹,便是局势就解。
却哪里料到,被这般悍勇之人迎面撞上,局势变化太快,好似那官军锋矢突击,无人可挡,犹如无人之境。
夏侯成当场有些懵,初一接阵,怎的会是这般!
万万不可,自是一定要挡住官军进攻之力,只要挡住了,便是稳住了阵脚,人数的优势才能再发挥出来。
挡谁也就不用说了,那披甲持大朴刀的巨汉,太过显眼,不看他都不行。
那就只管往那巨汉去迎,去堵截,只要堵住那朴刀大汉,官军进攻之势立止!
这也不必如何谋划,也不必如何犹豫,下意识里就是决定。
夏侯成来也,来拦武松武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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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好贼!
夏侯成披重甲在身,一杆浑铁枪在手,只管带着左近百十号披甲汉横向而来,便是要堵住官军锋矢。
倒也不远,四五十步的距离而已,还真是那武松过于显眼,不仅人高马大甲胄鲜明,更是他面前之贼军,那是人仰马翻,上下翻飞。
那夏侯成,既不是什么神将,也不是什么飞将,不在这些所谓组合之内,他名号单独一人,武艺高强非常。
故事里他能与鲁达打得来去,虽然落败,但也能从容而走,为了追他,连鲁达自己都追失踪了去……
可见,他不是那些什么神将飞将可比,也可见为何右丞相祖世远会派他带兵来援乌龙岭。
只看横向四五十步而来的夏侯成,竟是能连连打倒陷阵营的好几个披甲军汉,横向突来,快速无比。
武松正是打杀冲击得起劲,哪里注意到横向而来之人,只待武松朴刀再挥而去,又把一人横向击飞,陡然只感觉耳旁风声作响。
武松下意识里一低头,果然有一杆浑铁枪从脑袋上空横扫而过。
便是这一下,武松立马知道有高手近前,脚步不冲,稍稍一止,朴刀先往旁边一扫。
只待扫去,也没扫到人,如此是为了争一个反应时间,只待扫这一下,千军万马之中的武松才身形一定,转左去看。
来人也是壮硕非常,一脸棱角分明,那浑铁枪已然收去再来。
武松朴刀也起,只管先挡,便是此时,武松略有一种被人有心算无心之感,贼将好似偷袭,略占去了上风。
只待挡这一下,其实,就是整个陷阵营冲击的锋矢陡然一止,局势对整个陷阵营而言,皆是不妙。
若是不能凿穿击溃贼阵,真到了对峙拼人数的局面,那陷阵营的伤亡就会放大不少,乃至也有落败的可能。
武松立马牙关一咬,只看那目光就红,面色狰狞之下,朴刀连连挥舞!
按理来说,一般人,哪里挡得住武松这般日夜打熬出来的巨力。
偏偏当面这厮,就真的能挡住,好似还并不十分吃力。
只道武松会急?
他还真不急,反而狰狞的面色之中出现了一种难看至极的摄人笑容,口中也还有话语:“许久不曾遇着敌手了!”
那夏侯成其实心惊不已,不为其他,只因为他其实从未在战阵之上遇到这般敌手,要说强人,他也见过,比如四大元帅,皆是强人,但他与四大元帅之间,虽然有过切磋之事,但从不曾真正搏命。
便是切磋起来,夏侯成虽然稍有一点点不足,但也不曾真正落过下风。
只看今日,本是占了上风的夏侯成,便是被这官军将领几番朴刀大力来挥,倒是成了下风之感,那官军将领竟是还能从容说话。
夏侯成手中动作完全不停,只管再去搏,浑身的力气,浑身的武艺,最快最大力,浑铁枪也着实不轻。
架住朴刀就去抢攻,攻势不成就再来架,只管是有来有回。
当真是这般两个大汉在打,左右近处,那是无人靠近得来,也说军阵之中容不得什么武艺比拼……
其实,也不一定,为何?若是两人皆有巨力,旁人碰上就倒,擦上就伤,击中就亡,那这两人搏命之时,左右就真能形成一片领域一般,旁人是真的上不来。
还真就容得这两人在千军万马的密集战阵之中,比试起一番手段。
只看武松喉头之间,发出某种低沉的声音,不似呼喊,不似嚎叫,就是嗯嗯呜呜嗡嗡的某种低鸣。
伴随这般低鸣,便是武松浑身解数完全使尽,那大朴刀在来去,还有那双极为猛捷的鸳鸯脚,永远都能在刁钻之时也出。
只看那夏侯成,他若与旁人比,本也是硬桥硬马的路数,却是此时与武松一比,武松才真是那硬桥硬马的路数,夏侯成反倒成了那个左右来去、上下翻飞、闪转腾挪之人。
只待来去十几二十合,武松已然就知道,眼前这厮……武艺绝顶的好!
但眼前这厮,却有一样缺点,那就是精通的两样,既打熬出了一身巨力,又练了一身灵动的枪法。
便是这两样,哪一样都是极强,放在江湖上,都是少有敌手。
但也就是这两样,哪一样都没有练到真正巅峰绝顶之强,或者是……这厮以往没有见过巅峰绝顶之强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就好比武松,他其实只把一样练到了巅峰绝顶,那就是浑身巨力,武艺之道,却走的是精干之法,就是简单有效,横来直去。
好比鲁达也是这个路数。
又好比卢俊义、史文恭之流,他们自是另外一个路数,身上巨力不差,但把武艺精通到了巅峰绝顶。
按照武松的理念里,这两样东西,总要有个主次。但眼前这厮,没有主次,便是两样皆强横非常,但就是两样没到个巅峰绝顶之处。
因为这两样东西,到得绝顶之处,必是有冲突的,力气过大,一招而去,去势就大,回势就会慢。
换句话说,力气到得绝顶,就不可能过于精妙灵动。精妙灵动若要求绝顶,那就不可能还带无比巨力。
强求两者兼具,那必然两者皆不到绝顶,此武艺之道也!
那该如何胜?
武松心下就有定计,以己之长去拼,那就拼力气,拼悍勇,拼那一往无前。
就看武松,朴刀已然不挥了,人只管往前去,去作甚?
去堵住那左右灵动之夏侯成,因为当场人数太多,再如何避让,空间也狭小有限,先不拼命去挥兵刃,先把距离缩短,把人堵在一处。
却是那夏侯成的浑铁枪还在挥来,武松脚步不退,兵刃不挡,只管身形一躲,躲过一下,那铁枪又来。
武松如何做?竟是不管不顾,伸手去捞,他在搏命之时,频频如此犯险,那就是抬手去抓那挥舞的兵刃之长杆。
夏侯成目光岂能看不见?心中一愣,怎的还有这般犯险之人?
是犯险,那自也有险处,若是捞不到,岂不被兵刃打个正着?哪怕若是捞到了,如此巨力挥舞之兵刃,又岂能是手臂抓得住的?不免那手臂手掌也当受伤或者断裂。
武松不在乎,只管去捞,眼疾手快,不知多少次生死之时的拿命去搏,搏出来的敏锐之感……
竟是真让他再次凌空抓到了兵刃长杆,便是以往,他连林冲的兵刃也这么抓过,虽然满手鲜血淋漓。
这一次不同,他抓到了,却是感觉手掌炸裂一般的疼痛,小臂更是已然剧痛之感,大臂更是被震得麻木一般。
但他在这霎那间,就真的抓到了兵刃,何以?
日夜不辍,打熬出来的巨力也!
蓄势已久的朴刀,已然在空中挥去,武松竟还有那自得的笑容:“该我了!”
夏侯成连忙去拔长枪,那猛力一拔,昔日里引以为傲的巨力,在这一刻竟是瞬间没起到作用。
武松要的,就是这一瞬间,巨大的朴刀泰山压顶而来,带着武松浑身十二分的力气。
夏侯成本欲再拔长枪,便是知道,一下拔不出,再拔一下,定然不可能还拔不出,不可能有人以一手之力超他两手之力。
只可惜,那朴刀来了,不给他第二拔的机会,若是还执意去拔,便是拔出来了也来不及。
夏侯成唯有双手拿住枪尾,奋力往头顶一抬,便是把长枪枪杆去挡那硕大的朴刀。
噹!
就这一声,好似两人都是瞬间静止了一下,好似那铁枪的枪杆,已然弯折,那朴刀更是崩缺了刃口,刀是好刀,枪也是好枪。
那人,那夏侯成,已然身形一矮,两只手臂早已麻木得好似没有了。
便是地面,好似都起了尘土在扬……
瞬间再看,鸳鸯脚飞踢而去,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就在夏侯成那胸口之上。
夏侯成只感觉天旋地转,脑袋昏懵,胸口骨骼之脆响清晰无比,好似整个心肺都要炸了一般。
武松稍稍一顿,也是缓一口力气,便再去杀。
却是哪里想到,那倒地去的夏侯成,第一时间竟还能翻身站起,只是站起之后,转身要往人群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