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武更是失望,但也知道这件事实在麻烦,毕竟是走私,但苏武又问:“你可知周遭,何人吃得下这般数目?不能拖长,最多三个月就要有。”
郁保四直接摇头:“无人可成此事!”
倒也符合常理,这个数目实在太大,若是拖得好几年,又意义不大。
苏武陡然想起来一个人,问了一句:“大名府卢俊义也无此能?”
郁保四稍稍犹豫,慢慢来说:“河北玉麒麟,他倒是名声在外,生意也大,若是给个两年时间,慢慢来……兴许能成,但三个月,必然不成。”
“若是加钱呢?”苏武最后的一个能想到的办法了。
“这倒也不一定是加钱的事,若是要人犯险……倒也不知将军识不识得河北玉麒麟?”郁保四问得聪明。
苏武也就懂了,加钱这件事,兴许还真不那么重要,人情才更重要。
卢俊义是有贩马的渠道,但这条渠道,定然也有个安全系数,若是超越了这个安全系数,一旦出事,损失本钱是小,整个渠道都毁了。
所以……好似也不成。
除非有这个人情在!卢俊义人情不得不还,豁出去了干。
苏武点着头,说其他:“郁保四……”
“小人在。”郁保四一脸尊敬。
“往后啊,贩马之事你接着做,你来多少我要多少,多市价一成与你结算。但你也要帮我一些事,你麾下也有不少人手,往后军中马匹喂养,乃至病疫防治,马匹繁育,皆付你手,这也是一门生意,这门生意与你了。”
苏武知道,人才最重要,郁保四,就是马匹这一道的人才,做牲畜生意,特别是马这种金贵的牲畜,其实风险极大。
有老话说,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郁保四能在这一道上赚到营生,从相马之术,到保养喂养,再到病疫防治,必然都是内行。
也是骑兵更重要,不论与谁打仗,若是有一支精锐骑兵,那实在是做梦都要笑醒。
如今,骑兵就是苏武的梦。
这个梦得实现。
只看郁保四起身,拱手大礼:“愿为将军效死!”
“吃酒吃酒……”苏武倒也客气。
第58章 容我再思虑,再思虑
只待这顿酒吃完,走在回知府衙门的路上。
栾廷玉也开口问:“将军,一千匹马,着实不敢想象啊,十万贯的马钱,每月支出更是天文数字,还有骑士耗费,将军怕是捉襟见肘……”
捉襟见肘这话倒是客气了,是缺口极大。
苏武自己也算:“一副好甲,也要四五十贯,不说多了,三千披甲汉,十四五万贯……”
这个时代,金属制品,再加细致手工,贵得难以承受。
压力山大,却也更让苏武去畅想,若是有这么一支三千人的军队在麾下,那该是个什么场景。
栾廷玉也在点头:“是啊,这么多钱,还有军汉俸禄,养精锐自不比养懒汉,不说多了,一个月一人支去两贯军饷总是要的……”
苏武摇着头,不能再算了,再算下去,梦想好似就要破灭了,他现在手中,满打满算,三万五千贯不到。
又想那大名府梁中书,给自己的岳父蔡京送个生日礼物,便是十万贯出手。
而晁盖抢了这十万贯去,就成了梁山的启动资金,但这十万贯对于梁山而言,其实也并不是很大一个数目。
故事里,梁山中后期,至少有三到五万的人口,若是真算下来,十万贯,一人不过两三贯钱,又怎么可能养得活?
但梁山很长一段时间里,日子都过得挺好,为何?
还是他妈抢劫来钱快!抢青州,抢独龙岗,抢曾头市,抢高唐州,抢东平府,乃至抢大名府……
就是这么各处抢,抢完,那就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
忽然觉得,当土匪好似也不错。
像苏武这正经人家,为了钱,愁得脑壳疼。
更也想起了许多故事,做什么香水、肥皂之类……
苏武自问,能弄出来吗?
倒是也能,毕竟这些只是基础的物理与化学知识,原理不难,多试验,总能成。
比如说肥皂吧,这玩意需要大量的动物油脂,若是大批量生产,上哪去弄这么多动物油脂来?一个月一百斤?还是五百斤?亦或者几吨?
能生产多少肥皂去卖?东平府一地,能有多少动物油脂?外地?又要多少人手去收集?怎么保证动物油脂运输还不腐败?
植物油脂更就不谈,比动物油脂还难以获得。
乃至这个时代条件所限,生产方式肯定也是污秽不堪……
香水更不说,倒不是酒精多么难,反而香料是限制,香料本就是奢侈品,这个时代,一些香料,某种程度上就是香水。
寻常香味的香水也并不能直接带来某种革命,市场其实也不大。
再加上材料稀缺,收集制作,繁琐不堪,自己捣鼓着玩兴许还行,大规模生产,要解决的问题多如牛毛。
至于制盐什么的,盐本也就是官府生意,贩卖私盐本身也就是黑道的门路,这个事情,要么就做,要么不做,没那么门道可言。
至于什么提纯精盐之类,归根结底,要么还是与官府合作,若是私自贩卖精盐,反而是给自己找麻烦,成了众矢之的。
说来说去,这个问题,还是贩卖私盐或是在官府下做正经盐商的问题,不存在多么高明。
时代的局限性,就是如此,除非苏武能当场手搓蒸汽机,那才是从根本上改变了生产方式与格局,但这件事,苏武当真做不来。
当然,水力纺纱机之类的,也不是不可,苏武其实还是做不来,只是知道个原理,实在是暂时没有时间在这里耗费。
这些路数,在此时此刻苏武面前,着实有些行不通。
真要赚钱,反而找知府衙门里取一张酿酒的凭证,酿酒贩卖,这才更现实许多,大宋的酒还真值钱。
酿酒……这件事得干,不难,苏武弄许可凭证,孟玉楼来开个正店。
正店就是有酿酒资格的店,可以往外卖酒贩酒。
乃至,独龙岗三庄,粮食产量颇丰,贩卖粮食往那东京去,也是门大生意,也可以是酿酒原材料供应商。
这两门生意,是可以让一个宋朝人变成首富的生意,也是长久生意。
还得想偏门!来钱快的偏门!
一路上,苏武是思绪万千,但他知道,偏门就来自法律不允许的地方,但又要符合大众的利益,不能真的丧良心……
回了府衙,苏武自就去见知府程万里,有要事相商。
程万里屏退左右,与苏武坐在后衙书房,只听得苏武一通说。
程万里便是越听越是心惊:“当真那梁山之贼与董平要回来报复?”
苏武认真严肃点头:“必然如此,所以此番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再也不敢往东平府来!如此才是一劳永逸,相公方可安睡。”
吓唬一下,也是寻到了程万里的弱点,刀兵之事,人身安全,他是真的有些怕。
程万里面色起白:“你自谋划,你自操弄,定要让贼人再也不来我东平府。”
“但这事,还是要相公帮衬一二……”苏武又说。
“啊?”程万里愣了愣,便问:“你刚才说引蛇出洞瓮中捉鳖,总不是要本府当这个诱饵来引蛇出洞吧?”
苏武立马摆手:“不是不是,知府相公出街,前有开路,后有殿后,左右护卫鸣锣,下官自也随在左右,那些贼人来得不多,必然不敢轻易冒险。再说相公平常里也不会去那偏僻之处,若是相公不带太多人,还去偏僻处,那些贼人又岂能不怀疑其中有诈?”
程万里连连点头,下意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对对对,想来那些贼人必然不敢对本府下手。”
“倒也怕他们日日在暗中惦记着……”苏武接着又是吓唬,其实也就是给程万里一种焦虑。
“那你直说……”程万里被“恐吓”两番,其实也明白苏武有所求。
苏武直言了:“相公,那董平最惦记何人?”
程万里人就站起来了:“万万不可!”
“相公稍安,相公稍安……”苏武还得立马去安慰,接着说:“那梁山之贼,是要救那刘唐,那董平更要报仇雪恨,两相一合,只怕他们目标就是相公掌上明珠,若是此番不引蛇出洞,不外乎也是日夜遭贼惦记,那岂不永远不得安生?”
程万里坐下来了,显然心中犹豫不决,当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为何偏偏是程万里的女儿?
因为程万里的女儿能换回刘唐,其中道理也简单,刘唐在相公们眼中,只是一个小贼而已,更也不是领头的劫匪,岂能有程万里的女儿贵重?
真要到了救女儿的时候,程万里去求梁中书把刘唐带来换女儿,梁中书又岂会为了这点事当真得罪同僚。
更重要的是,梁中书的岳父蔡京,如今与程万里的恩相童贯,关系甚笃。
蔡京这辈子,因为新旧党争,元佑党争等事,起落极多,之所以而今又能身居高位,最重要的一次起用,就是仰赖童贯使尽了浑身解数,才把在杭州的蔡京再次推荐到了当朝皇帝赵佶的面前。
所以蔡京与童贯,此时算是一党,利益共同体。
程万里与梁中书,也就不必多言,所以,程万里的女儿若是被绑,绝对能换回刘唐去。
苏武怎么来想,程万里的女儿定然就是梁山目标所在,风险小,收益大,还能满足梁山与董平两方的需求。
把女儿拿出去做诱饵,程万里又岂能轻易答应,即便犹豫来去,最后还是说道:“苏武啊,此事,本府当真应不下口。”
苏武便是再说:“相公万万放心,我已备得精锐悍勇之辈百十人,更有武艺绝强之人在侧,万万不会让令嫒出得丝毫差错,下官更是亲自护随左右!”
程万里看着苏武,似还是不舍:“苏武,不是我不信任你,我知你一心为公,更是忠义无双之辈,效死不在话下,只是……此事吧……容我再思虑,再思虑……”
(兄弟们,我爱你们!)
第59章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相公有所不知,那梁山之贼,不是一般贼寇,其中能人不少,狡猾非常,且还有一个叫做吴用的人,号称智多星,此人还真有几分聪慧,若是不当真设计,他们怕是万万不会上当。”
苏武想得许多,想来想去,便只告诫自己,梁山万万不能小看,哪里做差了一点,都有可能功亏一篑。
这也是苏武如今反复自我提醒的事,就是一定不能小看了敌人与对手,不能真的以为自己当真有那超越时代的智计。
程万里似也有些烦了,摆摆手,倒也不是说什么重话,只说:“明日再说明日再说……”
苏武自也知道进退,不再强求,拱手退去。
他也知道,这件事,其实当真有些强人所难,但这日日被贼惦记的事情,实在又不能不去解决。
不说其他,苏武也不可能永远绷着弦来面对这件事,他的事情也多,若是真一个不慎,让梁山之人得逞了,后果不堪设想。
程万里也从后衙书房出门去,却是出门走得几步,忽然有一个声音:“父亲……”
程万里吓得一跳,当然也反应过来了,转头去看:“你在此处作甚?不声不响,骇人一惊。”
只看屋檐转角,走来一个女子,先是一福,再来开口:“父亲,我只是听人说有客人来了,便是来看看……”
“看什么?”程万里眉头一皱。
“就是看看……”姑娘家就这么答。
程万里眉头皱得更深:“头前你不是见过了吗?又来看什么?”
程万里兴许……感受到了一点奇怪的苗头,一个大姑娘家,没事跑出来看什么男人?
便是也知道,自己这个闺女,还当真有些不一样。
就好比上次,他自己六神无主的时候,这亲闺女还能安之若素,更能出言来安慰他这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