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愁眉苦脸的难受,却还是多谢。
也不等卢俊义来问,苏武只管先说准备好的说辞:“也是刚一入城的时候,便在街面酒肆碰上了你家的管家,当时不识得,只看他在身旁与人吹嘘一二,听得只言片语,便说的是一些腌臜之事……便多看了几眼,未想到的员外家中,又看到了他……如此才……唉……未想是真!”
卢俊义心中一紧,立马来问:“可知他与何人在吹嘘?”
苏武摇着头:“便也不识得,但口音不似北人,当是个南人,南方人,看起来像个客商打扮。”
苏武这个借口,其实不好,但也无奈,只要合理,毕竟李固已死,戳穿不了就行。
卢俊义心中稍稍一松,南方客商就还好,毕竟远在天边,不日便也要走,即便乱说几语,旁人倒也不敢多信多传。
“再谢都监直言此事。”卢俊义再拱手。
“也是知道此事了,不知真假,但见员外如此豪爽待人,不免心中不忍,吃酒之后,心中越发难安,无奈之下,方才与小乙出此下策。也怕是假,所以只管与小乙去说,若真是假的,便只让小乙怪罪我就是了……”
苏武尽量照顾着卢俊义的情绪。
“都监当真用心良苦啊!”卢俊义感叹着,又是拱手。
“也是员外待人以诚……”苏武答道。
“唉……”卢俊义便是叹气,又道:“如此,两条人命在手!”
燕青在旁接了一语:“都监待人如此真心,便是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辨明此事真假,适才与都监无礼,小人惭愧,万望都监海涵!”
说着说着,燕青当真跪地一拜。
苏武自也起身去扶:“无妨无妨,谁人乍一听这般事来,岂能不怒?”
燕青更是不好意思:“也是小人适才吃酒少智,都监何等人物,岂会在这种事上随口乱说……”
“小乙啊,当真不必如此了。”苏武摆着手,便也是诚恳待人。
却听燕青又说:“如今两条人命不好打发,都监谋事行事如此缜密,我家主人请都监来,大概也是想让都监出个主意。”
这话自不是假,卢俊义也点头:“都监……”
苏武岂能没有主意?但还是要想一想才问:“不知那两人都是何方人士?”
“这奸夫淫妇……”卢俊义先是咬牙,接着再说:“两人皆是大名府人,奸夫乃魏县人士,淫妇娘家就是城外……”
苏武点着头,再说:“这般,明日大早,小乙准备好家中车架,无人之时,早早把两具尸首放在车中去,把车架行到一个偏僻处去,我自去接管车架出城,小乙早回,就说夫人带着管家出城探亲,傍晚就回。待得傍晚时分,员外就派人出城到处去寻,寻不到就去报官,只管说夫人与管家探亲未归……”
“然后呢?”卢俊义立马再问。
“过得一两日,员外家中就接到了绑匪勒索之信,要钱一万贯,再去报一回官。过得几日,我在东平府剿贼,杀绑匪之贼数人,意外寻到两具肉票尸首,如此破案结案。”
苏武说完,看向卢俊义,这一计,里子面子都有,还合情合理合法。
“好好好!”卢俊义已然是连连点头,这个办法实在好,这位都监着实不凡,心下立马一松。却是又问:“都监带着两具尸首,如何好出城去?万一……”
苏武就答:“就看明日索超兄弟麾下军汉在哪个城门上值,他麾下大小军将与众多人马多识得我,无妨。”
燕青已然也说:“都监当真好智谋!头前无状,再拜都监海涵!”
燕青又要来拜,苏武又是起身再扶。
就看卢俊义也又是起来躬身大礼,苏武便也去扶,扶了这个扶了那个,只说:“不必如此,员外义薄云天大名在外,此番当面,更是一见如故,些许小事,不在话下!”
苏武也还有私心,绑票之贼,当出自梁山。
便是如此,卢俊义与梁山,明面上边是仇恨深重了,虽然只是表面上的仇恨,但只要传入江湖人耳中,便也足够。
这般卢俊义当也不会大大咧咧自以为是,没事就一个人去挑战梁山整个团伙了。
乃至往后宋江吴用之流,还得想方设法来给卢俊义解释那绑匪不是来自梁山,这种事,又如何向整个山东河北的江湖人解释得清楚?
这自是苏武的连环之策。
卢俊义大礼没有拜下去,小礼还是在行了,只管说道:“都监如此见义而为,这份情面,我自记在心中,四百匹,一个月之内,定然亲自送到东平府去,不需钱财,送给都监!”
苏武只说:“那不可,这是长久生意,自当不让员外亏了身家。”
“我说送就送!”卢俊义大手一挥。
苏武却笑道:“我说给钱就给钱。”
“这……”卢俊义愣了愣,也是奇怪,这般大的好处,谁人会不要?怎的这位苏都监竟是不要?
“员外,你我相交,自在交心,就如我与那索都监一般,意气相投,若是心中只念钱财,岂不教人耻笑?”
苏武面对这些真正称得上好汉的人,自有一套。
卢俊义想得一想,只道:“既是如此,若是都监不弃,愿与都监义气当先,磕头拜天!”
“正是我愿!”苏武哪能矫情?
卢俊义抬手一比:“请!”
说完,卢俊义转身向北,跪地就下。
苏武自是往一旁同跪!
卢俊义口中有语:“今日仓促,但情分不减,我卢俊义鲜少受人大恩,今日大恩在前,兄弟义气在心,义薄云天,难以为报,愿与兄弟三拜而下,从此上不欺天,下不负地,同心进退,生死相依!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卢俊义磕头就下。
苏武自也要说一番:“与卢员外今日结义,便是卢员外人品贵重,有情有义,自是同心进退,生死相依,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也是磕头而下。
两人三拜,这回苏武先开口:“见过哥哥!”
卢俊义立马摆手:“自当……”
“哥哥年长数载,莫要推辞。”苏武再是先说,心中并不在意这些,这个事情并不重要,而今与卢俊义之间,要的是这份真挚情分,人家大了好几岁,自己非要为长兄,实无必要。
“那兄弟我就托大了!”卢俊义如此来答,便也是互相在扶。
燕青在一旁,少了几分阴霾,而是喜笑颜开:“恭贺主人,恭贺都监,如此结义之情,当真快慰人心!”
苏武便笑着说:“小乙,此事还不得声张,只待我破案结案之后,才能与人说这结义之事,如此方才合情合理。”
燕青连连点头:“我知我知……”
卢俊义转头又与燕青说道:“往后,该称都监一声……叔父才是!”
燕青也不扭捏,只管一拜:“拜见叔父!”
苏武乍一听来,却还有几分扭捏了,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只管拱手在笑,还问:“既是叔父,莫不哥哥就是义父?”
卢俊义看了一眼燕青,一想这些年来的养育,又想燕青在身边的贴心,还想今日……
卢俊义只问:“小乙,你可愿意?”
燕青哪里还有不愿,只有满心的欢喜,跪拜就下:“孩儿拜见义父!”
苏武点着头:“如此甚好啊,小乙也当真是招人喜爱,皆大欢喜。”
本是一场阴霾之事,此时三人竟都是笑脸。
燕青还说:“那我去后院赶紧收拾……”
苏武也说:“既然明日要出城回去,此时,时候还不算太晚,也当先去辞别一下索超兄弟,以免明日他见我忽然而去,还以为我心中有什么不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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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拔毛虎武松(为盟主【在云端呢】加更)
大早,苏武在一个小巷子里上了车,栾廷玉来驾车。
车里,两具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尸体,绳索绑缚无数。
苏武叹了一口气,只说:“往东城出去……”
倒是头前多虑,出城之时,并未有人上前来认真检查。
如此,一路直奔东平府阳谷县去。
弄几个贼寇来杀这件事倒是好说,东平府里别的不多,贼寇不少,特别是那梁山水泊。
这事吧,倒是该让朱贵正儿八经交一个投名状了,让朱贵给个消息,梁山出门采买之人,必是晁盖吴用等人较为信任之辈,就杀几个这般人就是……
一路回,又到景阳冈,景阳冈当真在修路,做工的人还算不得很多,苏武看得几番,再上了景阳冈北边的山去,山上倒是热火朝天忙碌。
凿石的凿石,挑土的挑土,伐木的伐木。
见得林卯,林卯也带着苏武到处看看,说着这里存粮,那里存水,这边建一个瞭望塔,那一圈是堡寨城墙……
堡寨不大,依山势而圈,倒是选址极好。
苏武其实满意,但此时却说:“堡寨还需要大一些才好,往后会来不少人。”
林卯也问:“哥哥,何人还来?”
苏武其实不确定,便答:“兴许往后要驻军在此。”
当然,这也不一定,只随着事态而变,此时苏武所想,是想那青州二龙山之事,就是鲁智深与杨志的事。
若是忽悠好了,鲁智深与杨志麾下也有几百号人,总也要个地方安置,其中挑出一些青壮的从军去,其他的安置在这里其实挺好。
林卯点头:“那就再扩大一圈,只按照能住得一两千人来建。”
“房舍可以暂时少建,人多了的时候慢慢再来建造,但这堡寨城墙要扩一下。”苏武吩咐着,也说:“这两天再差人给你送两千贯钱来。”
北宋一朝,在建堡寨这件事上,从官方到民间,都很热衷。乃是昔日里,范仲淹与西夏人打仗,后期的主要战术就是建堡寨。
而今山东地面,官方的与民间的堡寨也是众多,比如花荣的清风寨,那就是官方堡寨,比如曾头市与独龙岗三庄,就是民间堡寨。
从景阳冈视察完毕,苏武带着两具尸体,又去了阳谷县,都是顺路。
先去那河道码头之处看看。
刚一到,就看到人山人海在围着看热闹。
人群也在起哄:
“打打打!”
“这厮着实不长眼,武参军亲自在此收税,他还敢叽叽歪歪扯东扯西!”
“打,往死里打!几个人持刀都打不过参将空手,真是好笑!”
“什么好汉,说一大堆!原来都是软脚虾!”
“武参军,往死里打!”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便也听得武大的声音在喊:“罢了罢了,二郎罢了……”
苏武笑着往人群里进,不知谁先认出来他,便是一声喊:“苏将军竟是来了!”
众人都在回头,便是让出一条路来,还有此起彼伏的见礼。
苏武直往里进,码头石台之上,正看七八个人倒落满地,武松自是耀武扬威站在当场,便也回头来看苏武。
那武大当真拦在武松头前,就把武松拦住了,此时也回头来看苏武。
武松上前拱手:“哥哥,你从大名府回来了?”
苏武笑着点点头:“没闹出人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