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够拿下轵关,就能轻易进入河北,让整个冀州大地在西凉铁骑的铁蹄下颤抖。
“可太师有没有想过,袁绍反应真的有那么迟钝吗?”
“就算袁绍现在没有想到,可一天后、两天后,也必然会想到。”
“太师现在传信李傕、郭汜,就算二位将军整顿兵马的速度再快,恐怕少说也要半月的时间,才能将大军派往轵关。”
“而袁绍的邺城距离轵关,最多三、四日的路程,明显占据着地利。仓促行军、千里出兵都是军中大忌!这可是太师曾经亲自教导给朕的兵法,难道太师现在已经忘记了吗?”
天然的距离障碍,让朝廷一方调动士卒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袁绍。
袁绍人家能够随时掌握朝廷大军的动向,而朝廷却对袁绍那边的情况两眼一抹黑……在这种情报信息处于极度劣势的状态下,朝廷如何能够在对袁绍的战事中占得先机?
董卓显然并未被刘协说服:“既然如此,孤就亲自出征,前往河东整顿兵马讨伐袁绍!”
“若是无法从轵关通行,就顺汾水北上,攻取晋阳,自阳泉由井径攻打河北!”
刘协牙疼:“太师可知攻打晋阳要多少兵马?要运出去多少粮食?”
“太师难道忘了之前朕与太师在市肆上见到的那对母女吗?若是再行兵戈之事,关中只怕还会多出上千对、上万对那样的父子、母女!这难道是太师想要看到的事情吗?”
董卓此刻脾气也翻涌上来:“陛下以为臣这般急于讨贼是因为谁?”
“太师便是为了朕,也不能行无用之功!”
“什么叫无用之功?陛下莫不是不信任臣,以为臣不能攻下河北,顺利讨贼?”
“打仗打的就是国力!朕不是不信任太师,而是如今国力衰微,便是此时姜尚、孙武来了,他们依旧难为这无米之炊!”
刘协平日总是顺着董卓,基本不与董卓争执。
可在这样的国家大事上,刘协却不愿退让半分:“还望太师体恤百姓,与民更始!”
“嘭!”
董卓羞恼至极,直接扫倒桌面上的竹简,使其重重砸落在地上。
“哼!”
董卓还将自己的屁股挪动了一些,让自己背对着刘协,一个人缩在边缘,生着闷气。
刘协走上前,强行来到董卓的对面。
“哼!”
又是一声冷哼,董卓继续挪动,调转到了另一面……
“太师!”
刘协声音幽怨急切,但董卓依旧不为所动。
显然,这仗,他一定要打!
体恤百姓……那是他董卓应该考虑的事情吗?
便是之前从董白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仁义”,但董卓依旧执拗的不肯妥协。
刘协见到董卓如此,也有些不耐。
“太师能够为朕考量,替朕讨贼,朕自然倍感欣慰!”
“可太师这一动,必然会伤及关中根本!朝廷根本!为了一时之气,却枉顾百年的根基!太师如此作为,难道真的算是顾全大局吗?”
董卓——
“臣本武人,自然不能顾全大局!”
……
那还聊什么?
刘协脸色也有些难看。
可偏偏,他还不能对董卓太过指责。
董卓之所以这般暴怒,执意要出兵,不还是因为他刘协吗?
可现在刘协却因为其他事情对董卓叽叽歪歪,不领情面……倘若刘协代入到董卓的视角,必然也会觉得愤怒与委屈!
刘协没错,因为他是天子。
董卓也没错,因为他是人。
双方僵持,眼见谁都心怀怒气不愿说话,刘协干脆也拂袖离去,不愿待在此地。希望等到董卓的火气降下去后自己细细思虑。
“实在不行让渭阳君过来劝劝董卓?”
可很快刘协就将这条计策丝滑的揉成一团废纸,直接丢到脑后。
董白毕竟还年幼,虽然自己本身有着仁义之心,却并不会将这份仁义传递给董卓。
以那小丫头片子的心性,刘协估计她反而会被董卓策反——
“陛下为何不能领会祖父的好意呢?”
本来刘协就够烦的了,可不能再让董白掺和到里面,继续将这事情越搅越浑。
刘协苦恼的走在未央宫的大道上,想要踢些石子撒气,却发现宫人将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根本没有让自己泻火的法子。
回到自己宫室中,刘协还处在郁闷之中,便又听到宫人来报——
“陛下,柱国将军吕布方才就来到宫外求见。听闻陛下前往太师处后,就一直在侧门守着,不知陛下是否要召见?”
怎么又来一位?
今日这未央宫,怎的就这般热闹?
可刘协正值郁闷,只以为吕布也是过来请战的,于是心中愈发厌烦:“不见!”
宫人将刘协的话带了出去,可不多时又折返回来。
“陛下,吕布将军直接跪倒在宫室之外,说陛下若是不见他,他就一直在宫外不走了。”
?
吕布堂堂一名武将,怎么还学着文臣开始逼宫了?
莫不是非要朕赐一顿庭杖他才能满意?
不过好在刘协突然反应过来,猛然察觉到里面的不对。
若是吕布真的要逼天子出兵,那听闻自己方才的太师那里,何不直接过去,与太师在一起逼宫的好?
况且,吕布明明是柱国将军,又是太师义子,为何要躲在侧门候着?难怪方才刘协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吕布。
加上现在“陛下不见我我就死给陛下看”的态度,更是让刘协觉得吕布应该不是要来逼宫……
“算了,让奉先进来吧。”
如果说刚才刘协只是猜疑,可在见到吕布后,刘协就直接笃定了自己的看法!
“奉先何故锦衣夜行?”
要知道,之前吕布在觐见天子时,虽然没有“顶束发金冠,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系狮蛮宝带”那般骚包,但也是打扮的威风凛凛,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员无双战将。
可今日的吕布,却披着一件粗布麻衣,头上还戴着宽大的兜帽,仿佛生怕别人认出他吕布一样。
吕布见到刘协,也宛若见到了救星,当即跪倒在地——
“陛下!臣的妾室有喜了!”
有喜了?
刘协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他很快就面露欣喜!
“奉先有子嗣传承,难道不是好事吗?”
“以奉先的武勇,若生出来的是男孩,那假以往日必然也是一员良将!!!”
虎父无犬子!
若是吕布能够留下血脉,那刘协是真心为吕布感到高兴!
可谁料吕布却依旧哭丧着脸——
“臣无子嗣,自然也希望有男儿继承血脉。”
“可……臣怀孕的妾室,便是太师之前的那名妾室啊!”
……
……
良久,早已呆滞的刘协才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谁怀孕了?”
“是太师的妾室!”
那女子刘协见过。
大长腿,大屁股,胸襟也格外开阔,是个能够生养孩子的好手。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孩子是谁的?”
吕布哭丧个脸:“臣不知道啊!!!”
“当时臣行房之时,用了后进的姿势,突然发现有些异样,于是臣……”
刘协咆哮:“朕不想听这些细节!说重点!重点!”
“反正当时察觉不对,便找来医者号脉。据医者判断,其怀孕已有三月!”
三个月。
那个时候,董卓显然还没有将自己的小妾赠予吕布。
但是!
吕布那个时候,早就与那小妾私通上了。
所以这孩子是董卓的还是吕布的,那还真不好说!
“你、你……”
刘协有些无语。
“之前行房时可用鱼鳔?”
“鱼鳔味重,不敢使用。”
我嘞个谨慎吕奉先唉!
刘协头皮发麻:“你可知道,若是太师知道此事后,必然会将小妾要回?”
董卓期盼孩子期盼的太久了!
现在忽然有子嗣出现,他还不得乐疯了?
别说是将妾室赠予了吕布,就是将妾室赠予了天子,他也依旧敢将妾室所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