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如何从天子宫室内走出来的。
他只知道自己走了很久。
若非不小心走入了一处军营,被士卒唤醒,只怕李儒不知还要沉沦多久。
“此处是哪里?”
“是北军五营的驻地。”
士卒虽然奇怪李儒为何能转悠到这里来,但见到李儒身上品级不低的官服,还是客客气气的提醒:“现在正是士卒温习课业的时候,不能进去打扰。”
温习课业?
李儒感到奇怪:“士卒温习的,自当是战场上纵横的武艺,可为何却听不见半点喊杀之声?”
士卒笑着解释:“并未温习武艺,而是温习识字的课业。”
“我们是北军五营之一,统领校尉又是柱国将军张济的侄子,更是需要全部识字。”
“本来之前教导识字的先生不多。可最近却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子弟愿意前来授课!”
“就比如今日来到我们营中上课的人,正是当朝太尉的儿子,唤作杨修!这样的人物,我们以往怕是连见都见不到一面,可如今却愿意来给我们这些粗鄙武夫传道受业解惑,士卒们又岂有不认真的道理?”
士卒说着也是有些遗憾:“可惜今天刚好轮到我值守,不能进去听讲。还请上官不要进去打扰,不然的话我那些同袍怕是活撕了我!”
李儒一怔。
踮起脚尖,伸长脖颈。
李儒果然看到,在军营内部的校场内,搭着一间草棚。
无数士卒正规规矩矩的坐在原地,听着最前方一年纪有些稚嫩,同时举止也有些狂放不羁的儒生授课。
台下还坐着一少年将领,时不时就脸红脖子粗的和讲台上的儒生争辩,惹得台下士卒哄堂大笑。
兵与士,原来也能够这般和睦相处?
李儒此刻,脑海中只有两个字——
大同!
有些羡慕的看了一眼讲台,看了一眼那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李儒便默默转身离开。
他知道,这里,并不属于他。
天子说的没错。
他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再站在这里,站在世人面前。
的一些小问题~~
各位读者大大好啊,今天主要是想说一些第二卷出现的一些问题。
正如第一卷的主题是“孤勇”,第二卷的主题其实就是“变革”。
这里的“变革”,既是国家体制的变革,也是各个人物的变化。
国家体制的变革其实很好写。
均田、府兵、造纸、世家的合作,提高生产力。
这些在别的书里面其实已经写过太多,所以我也基本就是简单一笔带过,尽量做到不水文。
但人的变革其实有点难。
第一个是董旻,对天子的态度由仇视变成了推崇,这个算是后面第三卷“反击”的一个伏笔。
第二个,也是最关键的,便是董卓。
改变董卓,或者说调教董卓这样一个心智坚定的枭雄,其实很难。
即便经历了王允之死、刘协将其带出宫,亲眼见到百姓惨状,以及董白的亲身示范,都很难改变董卓心中的成见。
毕竟,如果真的能随意改变一个人的心智,那刘协可能就是真的是穿越过去的魅魔了。
所以,想要改变董卓的方法,我一开始想的就不是嘴炮感化,而是让太师有一个孩子。(第三章就提起过)
不知道我的读者里面有没有已经成为父亲的人,如果有的话,大家其实很容易感受到孩子对一个男人的改变。
有了孩子,其实也就有了顾忌。
有了顾忌,做事就不会无法无天。
所以董卓才会去施行善政,一点一点的朝着“周公”的那个方向进化。
而因为刘协现在年纪实在还太小,要是真有一个姓董的儿子出生,后面肯定会引发新的争议,所以我才想让董卓的儿子姓刘。这样的话既能让董卓有所改变,也不至于在刘协和董卓之间制造分裂。
当然,大家前面反应那么激烈肯定也是我的错。
因为新书上架要爆更的关系,基本上天天日万。外加我这个月状态不太好(痛风犯了,一直在忍着疼给大家码字),所以在一些应该处理的细节上没有处理到位,导致情绪上有些生硬,不太细腻……
这样确实也影响了大家的观感,这点三章诚恳的向各位读者大大道歉。
所以我也是想着尽快压缩第二卷的内容,尽快进入下一个新的阶段。
至于感情和细节上缺失的一些东西,我尝试着后面能不能亡羊补牢,让太师的转变不那么生硬。
无论如何,还是感谢读者大大们自上架以来的追读订阅~~~这本书首订数据其实不太好,但现在还是冲上了千均,所以三章真的十分感谢各位读者大大~~~
后面还是会继续日万,不过我肯定也会多思考,多琢磨,在一些问题上处理的更细腻一些,不影响各位读者大大的感官,还请各位读者大大继续追读订阅哦!
第132章 分田
从未央宫中出来的李儒,不顾身上的伤痛,便直接收拾好行李,一路只走小道,朝关东方向而去。
披星戴月,日月兼程。
身后仿佛是有猛兽追赶,片刻不敢停歇。
可李儒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如何能够经历这般颠簸。
在走到新丰县境内时,李儒正顺着侧道赶路,没成想双眼忽然一黑,之后便觉得自己脚踝失去了力气,狠狠磕在了旁边的石头上。
当李儒再次醒来时,已是在一家农户之内。
李儒下意识去摸自己的怀里。
那里,有着李儒藏起来的一柄短刃。
还在。
确认了自己有反击的能力,李儒这才打量起周围环境。
床榻上的被褥,早已沾上一层土黄色的腻子。
屋内桌案上,放着几件陶具。
再就是一对中年夫妻,正坐在胡凳上,同样好奇的打量着李儒。
李儒想要挪动身子,这才发现脚踝处传来剧痛。
但好在已经被捆缚上了布条,显然是经过了处理。
“感激二位搭救之恩。”
李儒挣扎着起身,想要朝着二人行礼。
那妇人见李儒醒来,也不好多留,朝着自己丈夫腼腆笑了几下,便离开了屋内。
“这位贵人可是伤了身子?”
听到农户发问,李儒轻轻点头。
不过李儒低头看看自己,又问农户:“我身形单薄,就好像是耄耋老人一般干瘦。身上也穿着并不贵重的衣物,如何能看出我是个贵人?”
农户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俺那妇人,生怕救了什么朝廷的罪犯,非要吵着看贵人的行囊。俺拗不过俺婆娘,便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有朝廷的官印,这才知道原来贵人是朝廷的官吏。”
李儒闻言去看自己的行囊,果然发现行囊的系法上与之前有所不同,显然是被人打开过。
农户搓搓手:“敢问贵人是要去哪里上任吗?怎么也不带个护卫?”
“奉天子之命,不易招摇。”
李儒知道如何与这些底层人打交道。
既然他们认为自己是官,那自己一定就要是官。
对方闻言李儒是在奉天子之命,不由肃穆。
“没成想当真是天大的贵人!婆娘!快上菜!”
刚才出去的妇人此时也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餐盘。
里面是几个土褐色的胡饼。
此外还有一个小碗,里面盛着一些野菜熬煮的热汤。
李儒看到这一幕,多少也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无非就是等着验证自己真实的身份。
若是官吏,自然有饭菜。
可倘若没有,那怕是真的不好说了……
农户也察觉自己方才有些太过势利,便不好意思的搓着腿:“听贵人也是关中口音,自然应当晓得俺们关中人都大方的很!和那些小气的关东人不一样!只是今年实在收成不好,所以只能这般度日。”
李儒当然知道如今关中的情况。
他拿过那土褐色的胡饼,轻轻掰开。
有些硬。
而且很松散,掰开的地方就好像崩开了一样,直接掉出好多细碎的渣子。
“这便是今年朝廷抢种的蜀粟吗?”
“正是。”
农户叹了口气:“这东西吃起来不好吃,做起来也不好做,产量也不多,真是破烦死俺了!”
李儒轻轻碾了一点碎末放入口中,果然觉得口感酸涩,要在嘴中干嚼好久才能够下咽。
“确实不如麦饼或者粟饭。”
李儒皱着眉头:“若是这般,今年汝等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农户忧郁道:“自然不好过!”
不过转瞬间,他却又眉开眼笑:“其实也还行!今年春耕时,有几个县的大户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将已经种下的蜀粟和菽拔掉,重新种上以往的麦和粟。”
“可年前那般洪涝,那些东西种到田里如何能活?俺们今年只是吃的差一些,少一些,但那帮子大户怕是都没有粮食吃嘞!”
虽然自己过的不好,但看到那些以往那些地主老爷们过的更不好,农户就开心!
农户乐完又有些心有余悸:“其实俺们县当时也想着重新种下麦子和粟,毕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那玩意在关中怕是都种植了好几百年了,哪有轻易更换的道理?”
“还是当时新来的县令,张既,张县令。他非不让大家改种,还专门让差役天天在田边看着。当时大家伙都骂张县令不是个好东西,但现在大家可都美美地夸张县令呢!”
李儒一直默默聆听,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