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讨厌!真讨厌!比祖父都讨厌!最好是永远别回来!”
眼看董白哭的梨花带雨,蔡琰帮她擦拭了半天后才示意让董白朝后面看去——
“陛下呢?”
方才说着要刘协永远不回来的董白回头一看,在发现天子竟然真的已经不在椒房殿时,又赶紧左顾右盼的寻找起来!
“陛下呢?”
见到董白真的开始着急,伏寿此刻轻轻掩嘴发笑。
“皇后,陛下不是说了要去做你爱吃的那些食物去了吗?难道皇后忘记了不成?”
“哦……哦!”
董白恍然大悟。
“不行!我得找他去!不然他又不见了!”
提着裙摆,开了疾跑,董白竟然就这么追了过去,急的蔡琰在后面担心的大喊:“衣服!衣服!白!不要着凉!”
……
鲤鱼焙面好做,就是油废的多些。
驴肉火烧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就是肚包肉实在不具备技术条件。
眼看着董白又要泪眼汪汪,刘协灵机一动,干脆是做重新谋划,做起了羊肉串。
等到一份丰盛的餐食做完,董白脸上虽然沾染了不少面粉和煤灰,但总归是没有了眼泪,重新变的言笑晏晏。
蔡琰也是调笑道:“皇后总算是好了些。刚才哭成那样还真怕皇后哭伤了身子。”
董白脸颊发烫,当即也是怼了回去:“昭姬姐姐才是不知羞!昨夜大家都睡在一起,你倒好!居然率先和陛下合到了一起!略略!你们说是不是!”
伏寿、董氏眼看战火烧到了自己身上,赶紧息事宁人。
倒是甄宓充满艳羡的回了一句:“就是,昭姬姐姐昨夜也不知道安静些……”
蔡琰起初只是羞红,但随即便反应过来!
“你醒了?”
何止是醒了?
甄宓朝着自己的右手看去,却见到唯有中指指甲上少了一些染指用的蔻丹。
蔡琰顺着甄宓的眼神看去,也一样看到了甄宓的右手,识破了对方的秘密!
一时间,两人都是沉默不语,低头自顾自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鲤鱼焙面来了!”
刘协亲自下厨,将这几道只有他能做出来的美食端了出来。
见蔡琰和甄宓之间气氛不对,刘协便多嘴问了一句:“白刚好些,你们这是又怎么了?”
“无事,不过是在和昭姬姐姐聊声音的事情。”
“无事,不过是在和甄宓妹妹聊蔻丹的事情。”
声音?
蔻丹?
都是什么玩意?
第397章 卷六 枕边风
……
……
……
……
等在甄宓那里过了一夜后,刘协才明白蔻丹是怎么消失的。
将床榻上的马鞭丢到床边,刘协疲惫的躺倒。
而在刘协旁边,则是已经酥麻到没有意识的甄宓……
甄宓此刻脑海中尽如烟花一般绚烂,直到身体慢慢恢复正常,甄宓的意识才跟着自己魂重新回来。
“陛下,妾身其实有一事相求……”
“还有?”
刘协错愕的看着甄宓那好似被摔碎了身体果断摇头。
“不行!”
甄宓轻轻掀起被褥遮掩住自己的身子,回应天子道:“并非如此,只是前段日子,我家中兄长也一并来到了长安。”
甄宓出自无极甄氏,乃是河北望族。
如今河北世家遭到清算,他们自然是要来到长安抱甄宓……或者说来抱天子的这条大腿。
所以刘协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即问道:“是想要朕安排些事情做?”
“陛下果真聪慧。”
“那他为何不去科举?”
甄宓心中一震,便知道自己这枕边风并没有穿透天子的防线,直接吹到天子心里。
将修长的玉腿重新魅惑的伸了出来搭在刘协的身上,使得自己的腰臀处暴露出一条圆润的曲线。
甄宓帮自己兄长解释:“兄长他之前并未出仕,一直在忙着照看族中生意……所以在读书方面总是欠缺一些。”
“不过我那兄长虽然书读的不好,但还望陛下明鉴,他虽是商贾,却名声极好,不做损人利己的事情。今日他前来,其实想求陛下,能给他一件差事。”
甄宓说话期间,还将刘协的手臂给拽了过来,搭在自己腰间。
但刘协却始终皱着眉头,没有松懈。
“非科举不得入仕,这是国策,不能动摇。”
要知道,连诸葛亮这样的超级天才刘协都没有破例!连陈宫、沮授这种已经名满天下的名士刘协都要让他们回炉重造,这一切的一切,不就是为了维护科举制度的公正无私吗?
而朝廷越是维护科举制,就越是全面否决察觉制。
全面否决察觉制,就意味着全面否决了世家世袭的制度。
倘若这个时候将甄宓的兄长升为高官,那朝廷的国策算是什么?
别说甄宓的兄长就是个商贾。
哪怕他的亲戚是卫青!是霍去病!在现在要么也得去科举,要么也得到府兵的军府中去历练!
所以即便甄宓现在再怎么勾人,刘协依旧不为所动。
不过刘协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说他是商贾?”
“正是。”
甄宓本来都已经失望,但现在眼看天子询问,便知道有可能峰回路转。
“你且给你那兄长回个话,就说朕不可能让他为官,让他早早死了这条心。”
“但倘若愿意只是为朕做事,朕倒是可以见他一面。”
甄宓听后,当即由失落变成了欣喜,猛然一个翻身荡起涟漪,来到了天子上方。
“妾身谢过陛下!”
……
无独有偶。
当刘协在伏寿那里时,伏寿也是隐晦的提及此事。
面对伏寿,刘协总归是没有那般强硬。
但他还是好奇:“伏完也是名震关东的大儒,不好好治学,怎么也钻研起官场之道了?”
伏寿一袭鹅黄流苏薄纱在身,款款朝着刘协行礼。
“父亲说,他对于如今的学问,已经是有些看不清了。”
“现在的学问,古文经学解释不通,今文经学解释不通,便是那大儒郑玄的道理,一样是解释不清楚。”
“父亲也去过几次太白书院,去与蔡邕、刘表这样的大儒探讨,却怎么都探讨不出个结果出来。故此只能是想着寻求入世,改善学问。”
刘协这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伏完。
如今世道大变。
尤其是随着天子崇法、科举盛行,以往的经学显然是即将遭到时代的抛弃。
不光是伏完,便是蔡邕、刘表、孔融等大儒,也是在寻找法子,想要整理出一套新的学问来引导士子。
如此,和以往一样避世苦学显然是成了闭门造车,终究不能长久,所以伏完才想着入世来追求学问。
可即便这样,刘协还是摇头。
“科举取士,乃是国本。”
“若是岳丈真的想入世求学,总得是真真切切从底层经历过一次不是?”
“先秦诸子百家的学问,不是做官做出来的,而是从民生中悟出来的。”
“若是连“入”都不知,连“世”都不知,那哪里谈的上“入世”?若是连“学”也不做,“问”也不做,又如何称得上是“学问”?”
伏寿听完天子所言,竟是愣在原地。
刘协见状询问:“可是朕的话惹得贵妃不快?以为朕不肯相帮?”
天子的话让伏寿赶紧摇头。
“臣妾只是觉得,陛下这话中,好像就有“学问”,就有“道理”。”
“臣妾也知道不能以这样的事情来劳烦陛下,只是愧疚于生育之恩,这才来到陛下此处问上一问,还请陛下恕罪。”
伏寿弯腰行礼,却是露出大片雪白。
刘协伸手将伏寿拉入自己怀中:“父母对你有养育之恩,为其说话,算不上什么愧疚。”
“朕听过你父亲的名声,知道他不是钻营奔竞之辈,也对权势没有什么觊觎之心,不过是想要探讨学问罢了。”
“今日你将朕的这话告知你的父亲,他若明白,自然就算明白了。若是不明白,也只管告诉他,不要朝着你发火,有本事来朝着朕理论!”
伏寿将头埋下:“谢过陛下。”
翌日清晨。
天子离去后过了数个时辰,伏寿才将天子的回复写成信件寄给了宫外的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