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徐晃与张辽的作战思路可谓不谋而合——
擒贼先擒王!
狭路相逢,勇者胜!
张辽见稀稀疏疏十几根箭矢朝自己射来,终于是减慢了少许速度,左右拉动缰绳,防止战马被流矢射中。
就在张辽往左稍稍拉动一些马缰时,他突然心血来潮,警铃大作。
他扭头一看,果然发现徐晃再次张弓搭箭,死死瞄准了自己!
而看方向,徐晃瞄准的地方赫然是张辽的腋下!
为了活动方便,此处一般都没有鳞甲包裹。
若是平时步战,这种薄弱之处也不会暴露于敌人面前。
可偏偏,张辽是在马上,双臂要去握住马缰,还要侧身调整方向,疏忽之下,还真的将这弱点给暴露了出来。
“着!”
徐晃再次射出箭矢,危险而又熟悉的破空声再次响起!
比上一箭更加果决,比上一箭更加凌厉!
张辽身后有骑士看到了这一箭,不少士卒想要跃马上前,替张辽挡下这一箭,可已经是有些来不及。
“嘭!”
箭矢击中张辽的躯干,强大的力道几乎让张辽跌下马去,只有双腿还死死圈住战马,看上去岌岌可危。
“都尉!”
左右骑兵纷纷呼喊,以为张辽被这一箭穿透了躯干。
便是张辽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腹部传来的疼痛并没有那么强烈,张辽才错愕的看向身侧。
徐晃射来的箭矢,并未直直插在自己身上。
那里,空无一物。
不对,严格来说不算空无一物。
张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腹处,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硬硬的,垫的皮肉有些生疼。
“对了!”
张辽这才想起,那东西就是方才陛下交予自己的五铢铜钱!
本是用于占卜战争胜负的铜钱,却为张辽挡下了一支夺命箭矢。哪怕张辽不信鬼神之说,此刻也仍然觉得——天命在汉!
张辽用力一动腰腹,整个人重新回到马背上。
“二三子,冲锋!”
这一幕让张辽背后的骑士无比振奋!
他们是亲眼看到张辽被箭矢射中的!
可张辽,如今却平安无事!
这般武勇,除了有天人相助,还能是什么?
一时间,张辽这边士气大振,最终吆喝着怪叫,就直接冲到了徐晃阵前!
反观徐晃一边。
徐晃相信,张辽绝对不可能躲过自己的那一箭!
可事实就是,张辽不但躲过去了,现在还犹如猛虎下山之势,继续朝着自己杀来!
徐晃,一时之间,也是陷入了错愕与迷茫。
连徐晃都如此,就更别说其他贼兵。
他们本就是黄巾贼众,最为迷信。
见到张辽身中一箭还继续冲锋,都是大呼:“对面官军有神明相助,刀枪不入啊!”
这话好似压垮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
双方兵马都还没有接触,赫然已有贼兵丢下武器,朝着后方跑去,全然没有半点战意!
“死!”
反观张辽,当真如古之召虎一般,冲入敌阵左右便左右拼杀起来!
横刀立马,威震三军!
大刀劈砍,溅起血花!
马蹄飞扬,激昂尘土!
张辽一人之势,却好似千军万马,直接将对面的贼兵压的抬不起头来!
“渠帅!渠帅!”
“阿母!阿母!”
……
战场的各种纷乱,很快被贼兵的痛哭流涕所掩饰。
贼对官。
步对骑。
少对多。
人对神。
这战事,究竟该怎么赢?
唯独徐晃身边几个亲兵还在努力维持秩序。
刚才砍掉自己一根小指的士官更是凶厉的直接砍向一名逃兵的脖子,抓住他的头发,将其首级提到半空:“再往后退者,杀无赦!”
张辽一眼见到了那颗带血的人头,当即爆喝:“降者不杀!再有负隅顽抗者,朝廷必诛杀汝等在河东的九族!”
刚才被震慑的逃兵再次疯狂逃窜起来。
这,便是汉室的威望!
这,便是大义的份量!
只要这群贼兵还将自己当做“贼”,那他们就永远不可能在正面战场上战胜汉军!
徐晃见颓势越来越明显,终于是丢掉了弓箭,转而提起自己一柄沉重的大斧,朝着张辽的方向冲来。
“来的好!”
张辽见徐晃终于肯冲过来厮杀,当即舍了身边的贼兵,跃马上前,将大刀拖在身后。
两骑的距离越来越近,徐晃举起大斧,借着马力,作力劈华山之势,气势逼人。
而张辽也猿臂一甩,将拖在身后的大刀抡了个半月,自下而上劈向徐晃的马腹。
徐晃见张辽不去闪避,自己也没有半点退缩,大斧直接冲着张辽肩头压来,势要将张辽劈成两半。
“破!!”
徐晃大喊一声,手中大斧比张辽的大刀更快一毫,眼看着就落到了张辽的肩头。
“嗯??”
想象中,大斧劈开躯干的顺畅感并没有从斧柄处传来,反而是一道巨力,震的徐晃虎口发麻。
仔细一看,却发现张辽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马缰,将身后背着的短戟握在手中,架住了徐晃这足以劈开人马的一击!
“糟糕!”
徐晃的大斧被阻碍,但张辽手中的大刀却抡的无比丝滑!
刀锋划过皮肉,再到整个刀面彻底没入马腹。徐晃胯下的战马,赫然已经与张辽的大刀融合在一起,成为了一体!
两马交错而过,张辽没有回头,只是细细听取后方摔倒时的巨响——
大汉骑都尉张辽,胜!
第74章 文姬作赋
长安城中。
“文远已经破敌,并生擒贼将徐晃,正在回来的路上。”
刘协随意将传来的军情放在身侧,便不再过问,而是托着下巴,打量起面前穿着一身孝服的蔡琰。
蔡琰还在丧期,并未有过多打扮,有什么世家之女的装饰。
梳着的坠马髻轻轻垂于颈后,面容干净,平添几分素雅。
论容貌,刘协在宫中掖庭中见过有能与蔡琰不相上下的女子。可若添上那空谷幽兰般的书卷气,那当真是凤毛麟角,只此一人。
而且说句不吉利的话,蔡琰身上的孝服与其身上的气质当真是相得益彰,反而更惹人怜惜。
唯一有些突兀的,大致就是蔡琰此刻脸上的那一圈红晕。
“咳咳!陛下!”
身为黄门侍郎的钟繇终于看不下去了,轻轻咳嗽以示提醒。
他眼神有些异样。
便是这蔡邕之女再好看,陛下也不该直接将其召进宫来!
这般作为,礼法何在?制度何在?
而且……
陛下您是不是盯着蔡琰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
钟繇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刘协这个年纪的少年,怎么也该喜欢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金钗少女,怎么偏偏就这般喜欢一个寡妇?
这好人妻的作风……真不知是和谁学来的!
刘协即便经过钟繇的提醒,也依旧没有移开过目光,而是一遍又一遍打量着蔡琰上下。
貌美的女子,刘协不是没见过。
史书上留名的女子,刘协也不是很好奇。
但能如蔡琰这般,容貌、身世、才学都无比传奇的女子,刘协是真的如猫见到老鼠一般,心中痒的慌。
“蔡大家嫁往河东,应当是见过那些匈奴人的,不知蔡大家对匈奴人有何评价?”
所有人都没想到,刘协第一句,问的竟然是蔡琰对匈奴人的看法。
便是蔡琰,此刻都恍惚了一阵。